订婚宴席上,未婚妻陆听晚的祖母带回来了一个男子,说要给她做贴身侍卫。
让半月后大婚时一起去迎亲,并让他压轿背新娘,说是祖宗规矩。
陆听晚听后,拍桌站起,拉着我离席。
留下一句,什么贴身侍卫,我这辈子都不需要。
我本以为,她是怕我伤心才这么说的。
可是在看到她红着眼缩到那男子怀中时,我才知道陆听晚爱他爱的深沉。
不是走了不是说此生再无交集还来找我作何
你以为我还会像从前一样被你耍的团团转吗
那男子眼中含泪,伸手靠近她的脸。
陆听晚立刻将脸贴了过去,跟我回府。
他终于开口,那他呢
我来处理。
我这才明白,为何她对我一直都不冷不热。
既如此,放手就是。
1
陆听晚将今日陆母给我的扳指戴在了江寄州的手上。
之后极其珍视的紧握,这次,别再离开我了。
他低头看了看,瞬间红了眼。
曾经总想着伯母能够亲手给我,没想到……竟如此偷偷摸摸。
他摘下,放到陆听晚的手中。
伯母今天不是已经给闻川了吗,你再给我,不合适。
陆听晚再次给江寄州戴上,并死死攥住不肯松手。
当初若不是你一声不吭的离开,这早就是你的。
戴着吧,只有你才能配得上这个扳指。
江寄州没有再推阻,将陆听晚揽在怀中。
这一切映入眼帘,我只觉得有些不真实。
今日她带着我离场后,气的脸都绿了。
可我却十分高兴,高兴她终于也会紧张我,会如此护着我,不惜顶撞长辈。
正因为太过喜悦,我忽略了她眼中的思念与偏执,以及后悔。
她皱眉向我索要扳指时,连理由都没有。
她那时就想好了,这戒指要给江寄州。
甚至都没向江寄州要离开的解释,她就着急原谅,并将自己的真心全部拖出。
好似慢一秒,眼前人就会消失一样。
原来这才是她陆听晚的爱。
掏出她今日意外落下的帕子,我明白了上面小舟的含义。
那不就是江寄州吗。
紧咬牙关,我不愿让眼泪落下。
可在尝到血腥味的同时,眼泪也止不住的往下流。
转身欲离开,我听到了江寄州问,你准备怎么处理
脚步一顿,像是生了根一样。
我也想知道,陆听晚会怎么处理。
提到我,似乎让她很为难。
她皱眉许久,眼中情意流转,让人看不懂也捉摸不清。
母亲父亲都很喜欢他,如今母亲病重,因这喜事有了精神,所以我不能与他退婚。
虽是贴身侍卫,但我会要求与你拜堂成亲,也只是你一人的妻子。
成婚之后,我也绝不会让他碰我,既全了孝心,也不负你。
江寄州迟疑了一瞬,而后点头,他会愿意吗
只要能娶我,他什么都愿意做。
陆听晚说的笃定,没有丝毫犹豫,估计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
我深吸了半口气,冷厉的风钻进肺中,扎的生疼。
伸出手,任由那帕子被寒风吹走。
也将怀中婚书撕了个粉碎。
今日本是喜事,但是经过陆听晚祖母一闹,我父母拿了婚书愤然离席。
我过来,是想将婚书和聘礼给她,这才名正言顺。
但如今不用了,我不会再娶她。
2
回府的路上,从前的记忆像潮水一样涌出。
当初与死对头谢芜拌嘴打架,意外将一个姑娘碰到了河中。
事后将她救起时,她竟没有怪罪,还笑着劝和与谢芜二人。
而后离开,再未曾相见。
但我对她印象深刻,直到母亲拉着我去相看她挚友家的女儿。
我一眼就认出了陆听晚。
自那以后,我时常去找她。
即使坐在一起不说话,即使是默默坐在一旁同她看书。
只要呆在一起,我就很满足。
一月前,我在她身旁侍弄花草时,她突然问,
你何时来我家提亲
我以为自己幻听,又让她说了一遍。
她当真又说了一遍。
我激动的失了礼,一把抱着她。
她也没有推开我,只轻轻的回抱我,还将脸贴在了我的胸前。
我以为她是喜欢我的。
但今日之事,让我喘不上气,甚至有些屈辱。
愤恨的踢了脚下的石头,我的不甘无处发泄,竟又红了眼。
但看到府门前站着的人,我立刻将眼泪憋了回去。
强装镇定,你来作何
谢芜风尘仆仆,仅显疲态,像是匆匆赶回来的。
她没有往日的咄咄逼人,闻川!你确定要娶陆听晚
不确定。
啊
谢芜有些意外,抬高了灯笼,这才看到我通红的眼睛。
你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突然的关心,让我鼻尖一酸,嗤笑一声将事情复述。
断断续续听完我的话后,谢芜意外的没有奚落我。
反而咬着牙道,果真假情假意。
你还想不想娶她
我呆了一瞬,摇头。
谢芜起身,将灯笼塞到我的手中。
那便娶我吧。
翌日,谢侯爷当真来找父亲,商议两家婚事。
父亲本就在气头上,听我的侍卫说了昨日之事,当即同意,并补了聘礼让侯爷带回。
再见谢芜,她又恢复了往日神采。
坐在秋千上,让我用力推她。
她笑的开心肆意,我从未想过我们竟然会有如此和谐一幕。
金川战役结束,我是脱离大军率先回来的,现在要去上京面前圣上。
大婚前,我必归。
我点头,用自愧不如的语气道,女将军当真厉害,好生威风。
给小的一个机会送你出城可好。
她笑的更加开心,
当然好啊,等我离开,你去七方阁一趟,我给你准备了礼物。
听到礼物,我来了一点精神。
待将谢芜送走,我立刻前去。
但没想到刚进城,就碰到了陆听晚和江寄州。
我僵硬在原地。
因为江寄州与我的打扮几乎一模一样,像是双生胎一般。
从前,陆听晚说:
你穿白衣更加好看。
这些玉佩怎么样感觉很适合你。
发冠这样戴……不错,很好看。
每当我打扮成这幅模样,陆听晚都会同我多说几句话。
我还真以为我是变英俊了,没想到是更加像她念念不忘之人。
看到我,江寄州也微微一愣。
从容不迫的从上到下的打量我,眉眼间闪过嗤笑。
但依旧上前,这不是闻川哥吗。
正在买糖葫芦的陆听晚听到后,回头看我一眼,就让小贩又拿了一支糖葫芦。
先递给江寄州,而后送到了我的面前。
寄州没有来过雍州,今日特地带他出来逛逛。
我没有回应,也没有接。
陆听晚眉头皱起,不解的看我,似乎被我的冷漠惊到。
怎么了阿川
我不能吃山楂,会长疹子。
3
她指尖微颤,眸中闪过错愕。
陆听晚喜欢吃山楂,尤其是山楂做成的小食。
为了迎合她,我没少吃。
一回家就开始浑身瘙痒,有时会痒到抓出血丝。
后来我学聪明了,每次去找她,就会喝一碗医师配的药,果然不会痒的抓心挠肺。
这一切,都彰显着我从前有多么愚蠢。
陆听晚缓缓收回手,内心一股异样感觉划过。
想要再开口时,我已经越过她离开,直奔七方阁。
掌柜的引我上了二楼,拉开帘子,两身重工婚服出现。
这两身婚服做了足足有半年之久,图样是小郡主亲手所画,上面镶嵌的都是东珠,珍贵无比。
做了半年
是啊,小郡主出征之前交给我们的,说是等得胜归来,就去向心爱的男子表明心意,就是您吧
我笑了。
刚准备去摸一下,就有另一只手率先抚上。
好重工的婚服。江寄州惊呼。
我的笑容瞬间消失,上前将他与嫁衣隔开。
这是我的婚服,不想被别人摸。
江寄州后退一步,勉强勾勾嘴角,而后收回手。
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很惊艳,很衬你们二人。
陆听晚皱眉,伸手挽住他的胳膊,宛若无形的靠山,皱眉盯着我。
阿川,有件事我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因为祖训,需要寄州代替你拜堂成亲。
而且婚服我都已经准备好了,这件太过隆重……就别穿了吧。
江寄州捏了捏陆听晚的手,示意她别说。
闻川哥家中可是皇商,雍州首富,婚服重工一些没什么的。
两人一唱一和,好人坏人都做了。
可陆听晚凭什么认为我还会娶她
聘礼已经带回,婚书也已经撕碎,我们现在毫无关系。
刚准备说话,江寄州不知为何踉跄一步,整个人都砸向了婚服,弄出了好大的响声。
我穿的婚服胸前处多了一道口子,周围的东珠也崩的哪都是。
掌柜的惊呼,这可是赶了半年才赶出来的,你们……
江寄州并没有着急爬起,往袖子里藏着什么东西。
我冲上前时,陆听晚也冲了过去,将他扶起,紧张的四处查看。
有没有伤到
没有……就是婚服,我不是故意的,我刚才腿软了。
看着他鼓鼓囊囊的袖口,我冷笑一声,腿软
上前两步,我想要将他袖口的东西拿出。
他发现我的意图,一直后退躲避。
闻川哥,我不是故意的,你要干什么
在我摸到那东西形状时,他狠狠地推了我一把,结果自己没站稳,从楼梯滚落。
寄州!陆听晚立刻追去。
我踉跄倒地,手被断裂的木架划伤。
抬手时,鲜血溢出,后知后觉的疼蔓延上来,疼的我眼前发虚。
但我的伤,远远入不了她陆听晚的眼。
江寄州额头被擦伤一块,如今正靠在陆听晚的怀中。
气若游丝,别怪闻川哥,我弄坏了他的婚服,他气恼也是应该的。
我赔……多少钱我都赔。
4
陆听晚抬头,眸色沉得吓人。
这两件婚服我不喜欢,本就不会穿,为了一件死物,你要他的命
我又不娶你,怎会穿不得
闻川!她喊了一声我的名字,眼中怒意藏都藏不住。
说这些话时要经过脑子,我若当真,后悔的可还是你。
我咬牙笑了,是吗
不知道哪里刺激到了她,陆听晚竟然起身,对身后小厮说,
去将那两身婚服烧了,工费多少,我陆听晚出了。
掌柜的立刻去拦,不行!你们怎么能私自烧毁世……
话未说完,三个小厮就上来抢夺婚服。
我不顾手上的伤拼命阻止,却依旧抢不过他们。
陆听晚!让他们住手!
我说过,这婚服我不喜欢,也不会穿!烧了刚刚好。
说完,她搀扶着江寄州起身,离开七方阁。
两身婚服也尽数化为灰烬。
掌柜的瘫在原地,为了这两身婚服,小郡主花费了近千两,如今……我该怎么交代啊!
抹了泪,我将她扶起。
有没有这婚服的账单
有,每笔花费,都单独记录在一个账本上。
那我就知道该怎么办了。
两日后,陆听晚突然来府中见我。
看着我手上的纱布,她将一瓶药推到我面前。
那日我们都失了礼数,别往心里去,你的手如何了
无事。
我说完,将那婚服的账本拿出。
你不是说要出工费吗,看看吧。
将账本推过去,可陆听晚并没有打开去看,反而歪歪头笑了。
还真给我要银子啊。
半年前,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就着急的赶制婚服,昨日竟还说不娶我那种气话。
以后别再说了。
刚想要开口反驳,她就让人把婚服呈上。
颜色竟然不是正红色。
祖母拜托青龙寺的法师为我们的婚事起了卦。
从迎亲开始就要寄州前去,我们拜堂成亲后,你再将我接到闻家,这样吉利,也有利于闻家未来的气运。
但是唯恐你再不愿意,所以今日我先来告知。
我心中冷笑。
她从前最不信的就是这些东西。
我曾邀她一起去青龙寺算卦,算我们的姻缘。
她直接拒绝了我,说庸人自扰。
不曾想,如今她竟然会拿卦象来说事。
说来说去,只不过是想要和江寄州有一场名正言顺的大婚而已。
我没有反驳,没有发表任何言论。
陆听晚就认为我已经同意,她轻笑了声,我等着你来娶我,完成你最大的梦想。
她转身要离开,可我却拦住他,将账本递到他面前。
算清楚后,送到谢府。
谢府
没有听到我的回答,她就匆匆离开,因为下人来报江寄州得了风寒。
谢芜是在大婚的七日前回来的。
我同她说了嫁衣的事情,她竟丝毫没有生气,转而拿出两件更重工的婚服。
说是皇后娘娘赏赐。
成亲当日,我抬过去的聘礼极多,几乎要站满了整个长安街。
绕城三周时,刚好碰到了陆听晚的花轿。
她悄悄掀开帘子惊呼,
今日是谁成亲,竟然会有如此大的排场
她的小侍女回答,听说是谢小郡主,嫁给了她的竹马。
陆听晚点点头,想要去看新郎官的模样,但因为头上的凤冠太大,只能勉强看到一个背影。
那背影……好生熟悉。
看着喜队从自己眼前走过,她心中产生一丝丝异样。
谢芜的竹马
慢慢的,脑海中浮现一人。
谢芜跟个假小子一样,小时经常翻进我的院子吓我,还挖什么陷阱,让我摔跤好几次。
要说字丑,那肯定就是谢芜,她从小就不好好学,整个雍州恐怕没比她更丑的字了。
她的竹马!不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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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她立刻叫停了花轿,起身就要出去,却被陆家的礼官嬷嬷阻拦。
小姐,您这是要干什么还没到怎么能出花轿呢
你知不知道谢芜嫁的是哪家公子
礼官嬷嬷摇摇头,不知道。
我去看看。
不可啊小姐!礼官嬷嬷再次拦住。
咱们可还是有许多规矩没走呢,您这一耽误又是许久,那姑爷何时才能过来
一旦过了午时,那就太不吉利了,闻家也绝不会愿意的。
陆听晚逐渐冷静,缓缓收回视线,口中呢喃,
他说过会等我的,不可能会娶旁人的。
强压心中的不安,她再次坐回花轿。
绕城三周,回了江家小宅。
下了花轿跨过马鞍,她就扯掉盖头着急的想要离开,却被江寄州拉住。
还未拜堂,你这是要去何处
自然是去接阿川。
可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了陆父的声音。
逆女!逆女!你都干了什么!
陆听晚不解回头,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一巴掌打倒在地。
江寄州立刻去搀扶。
陆听晚捂着脸,父亲……
几日不在家,你就给我搞了这一出,你疯了吗!他们闻家可是皇商,掌管盐务,你……
陆父说完,低头找趁手的武器,不过没找到。
整个人被气的颤抖,脸通红。
陆听晚实在害怕自己父亲气出个好歹,立刻上前安抚。
消消气,消消气啊父亲,您实在不必紧张,这些都是阿川同意了的。
同意哈哈哈哈,同意
自然。
陆听晚回答完,就又挨了一巴掌。
同意个屁,阿川已经娶了世女谢芜,现在恐怕都已经拜了堂!
什……什么
陆听晚瘫坐在地,耳边嗡嗡作响,仿佛整个世界的声音都被抽离。
只剩下一句,阿川已经娶了世女谢芜。
刚才在城外,她看到的那个背景,竟然是阿川……竟然是阿川!
想到这一点,她脸上毫无血色。
江寄州被陆听晚这模样给吓到,抱着她不停的摇晃。
听晚!听晚!
陆听晚回神,看到是江寄州,脑海传出轰鸣。
这是她日思夜想都想要嫁的人,如今梦想成真,她为什么没有那种欣喜的感觉
她不明白,踉跄着起身时,陆母在两位侍女的搀扶下,缓缓走来。
陆父立刻上前,哎呀!不是说不让你来的吗!
母亲,母亲您怎么出来了!
陆母没有回答任何人,视线落在江寄州身上,叹了口气。
你果真,还是要瞒着我们嫁给他
母亲……祖母身体不佳,我实在不忍让她……
你当真是因为你祖母那天订婚宴,你祖母只是让他做个贴身侍卫,今日这排场,可是成亲。
陆听晚没有反驳,在陆母面前跪下。
江寄州也同样下跪,并重重的给陆母磕了头。
母亲……当初突然离开听晚,是因为我患了病,我以为再也治不好,本意是不想要让听晚因为我伤心,但没想到她会因我险些自尽,这些我真的没有想到,求母亲原谅。
陆母冷哼,闭上了眼。
你做了什么,你我心中都清楚,只不过现在不是处理你的时候。
江寄州脸色一白,手不自觉地攥紧握成拳头。
6
陆听晚不解,看向江寄州,却被剧烈咳嗽的陆母打断。
她立刻上前,看到陆母捂嘴的帕子上尽是血丝,嘴唇颤抖。
母亲……
订婚宴那天,我被你祖母气的不行,你明明答应我,会去向你闻伯父伯母赔罪,你可去了
陆听晚摇头。
那婚书你可曾拿过来
她再次摇头。
没有聘礼,又没有婚书,阿川怎么可能会娶你!
这些日子,陆父带着陆母去九陀山求医。
而她自己整日与江寄州在一起,早就忘了婚书聘礼这些事。
她只坚信,闻川一定会娶她。
现在想来,自己做的那些事情当真是个笑话。
怪不得闻川会是那副神情,怪不得他不再来找她。
想到他现在可能正在与旁人拜堂,心头更是难以压制的痛。
陆听晚猛地起身,脚步踉跄,像被人抽了魂魄,跌跌撞撞就往门外冲。
你干什么去!陆父怒喝。
我去找他!陆听晚声音嘶哑,眼里布满血丝。
他说过会娶我的,怎么可能会轻易的娶了旁人!
陆父一把拽住她,你疯了不成!
今日闻家宾客满座,天子赐酒,你敢去闹你是要害死我们全家!
他最厌烦的就是谢芜,他定是与我赌气才愿意娶谢芜的,定是这样,定是这样!
再次向前,江寄州又挡在前方。
听晚,我们好不容易成亲,你不要我了
陆听晚没办法回答。
她对江寄州,确实没有了从前那份执着。
她如今满脑子想的都是闻川,她亏欠他,也对不起他。
一言不发的越过江寄州,用匕首压在自己脖子上相逼,跑出了江家小宅。
江寄州本想跟去,却被团团围住。
将他的婚服,还有那扳指,全都拿下来!送到老夫人那里,我们陆家大小姐,怎么可能会嫁给一个鳏夫!
此话一出,江寄州脸色惨白,瘫倒在地,似乎没想到这件事陆母会知道。
陆听晚赶过来时,典礼已经结束,宾客已经入席。
她快步冲去,却被管家阻拦。
陆小姐您今日不也结亲吗,怎么来了我们闻府。
阿川呢,让阿川出来,我要见他!
她边吼边要向里面冲,引得不少人频频侧目。
管家立刻让侍卫将人拉到暖阁,您稍安勿躁,我这就去请。
陆听晚这才冷静下来,在房中不断踱步,思考着怎么开口。
门一响,她立刻转身,阿川!
却看到了谢芜。
怎么是你
谢芜笑了,不然呢
我想见阿川,我有话跟他说。
今天这种日子,你要见我夫君不合适吧。
谢芜说完,在主位坐下。
陆听晚转身看向她,紧咬牙关,好,那我就同你说说。
你是何时接近阿川的,他怎么肯娶你
不如陆小姐想想,订婚宴那日,你都和江寄州说了什么。
这和我的问题有什么关系!
陆听晚说完,喉间一紧,阿川……阿川不会听到了吧
7
那日,他本是去给你送婚书和你遗落的帕子,恰巧听到,现在,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谢芜的回答,像是一记重锤,砸在陆听晚的胸口,让她连呼吸都停滞了半息。
是这样……竟然是这样……
那时我被迷了心窍,现在我不是那样想的,你让我见他一面,我自会与他说开。
他是因为赌气娶了你,只要听了我的话,他定会跟我走。
这些话,将谢芜给听笑了。
陆听晚,阿川在你心中到底是有多下贱,被你如此玩弄,怎么可能还会跟你走况且,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他本就是要娶我的,才不是什么赌气。
我不信,我要见他。
陆听晚打开门就向外冲,却撞到了一个太监。
大胆!是谁想要谋害杂家!
立刻有宫中侍卫将陆听晚压住,是谢芜过来,才将误会解除。
王公公今日来的刚刚好,前厅的喜酒可早就备好了。
那王公公笑了几声,晃了晃手中的圣旨。
今日就不喝了,贺小郡主新婚快乐,杂家今天过来,是宣布圣上旨意。
谢芜立刻来找我,跪下接旨。
谢芜被封为南北将军,是我朝第一位女将军。
待王公公离开,我才打开圣旨看了又看。
有些震惊,好生厉害,以后家中可要靠你了。
那怎么行,也要靠你。
谢芜笑着说完,看向一旁呆愣的陆听晚。
陆小姐,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我这才发现,陆听晚竟然也在。
她身上的喜服已经没有了光彩,整个人都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
望我一眼,但看到我手中的圣旨,不敢再向前,转身离开。
但谢芜却两步追上,挡住了她的去路。
陆小姐是不是忘了一件事。
什么事。
你烧了我与阿川的婚服,那嫁衣用料皆是我精心寻来的珍宝,有些价值连城,却被陆小姐一把火给烧了,您不是说要出工费吗,我大概算了一下,收个友情价,一千两,如何
那婚服,竟是你做的。
自然,所以说,阿川怎会是赌气娶我,玫红色的婚服和千两婚服,应该没有人会分不清吧
陆听晚脸色通红,牙关紧咬。
留下一句我会尽快还你,匆匆离开。
回府后,陆听晚发现府中红绸已经尽数摘下。
只有她身上的喜服一直在提醒着她今日发生了什么。
呆愣时,一辆马车驶来。
是陆父和陆母。
父亲母亲你们去哪了。
闻家,善后。
陆母说完,被侍女搀扶着离开。
陆父看着一脸丧气的陆听晚,冷哼了一声。
今日在谢家看到了吧,我朝第一位女将军,多么厉害,圣上还赐了一座宅子,不日就会搬到上京。
陆听晚点头。
以后就不要去打扰阿川,你们桥归桥,路归路。
这一点,陆听晚没有回应。
寄州呢
陆父欲言又止,最终叹息,你祖母院子。
陆听晚赶到时,老夫人的院子乱作一团。
江寄州被五花大绑塞入马车,可却总能挣脱,跑回老夫人身边跪下。
姨母!姨母我娘可是您最小的妹妹,我是她唯一的孩子啊!姨母!
你把我送回刘家,是要送我去死啊姨母!
老夫人狠狠将他踹开。
我呸!别叫我姨母。
一个鳏夫,竟然想要娶听晚,你这是要害了我啊,你想让我变成千古罪人!
从前听晚喜欢你,可你却想要攀龙附凤,看上了一个盐商的女儿,这些事情,我到现在都没敢与听晚说。
你现在回来,我见你实在可怜,同意你给她当一个贴身侍卫,但这也是因为你跟我保证过,与那盐商的女儿并没有太多纠缠,没想到啊没想到,你连我都骗!
不但如此,还借我为由将闻家公子逼走,你!你当真可恨!
8
江寄州不停磕头,额头很快就见了血。
姨母……我现在已经知道错了,您再帮我一回,听晚最听您的话了。
这件事听晚还不知道,您帮我瞒过她,只要我们有了孩子就好,她定不会怪我。
江寄州说完,又飞快磕头。
丝毫没有注意到老夫人站了起来,看着门口。
听……听晚。
对,您帮我瞒过听完,这次我绝对不会离开,也绝对不会伤害她。
他眼巴巴的看着老夫人,期待着老夫人同意。
见老夫人一直看着门口,他也随之看去。
陆听晚就站在那里,眼神凌厉的盯着他。
仿佛被无声地雷劈中一样,江寄州愣在原地,没有任何反应。
直到陆听晚走到他面前。
所以说,你当初离开我,是娶了别人
江寄州神色僵硬,说不出话。
说话!
老夫人深深叹息,你别问他了,嘴里没一句实话。
你母亲去治病的时候,专门找人去调查了一番,他与那盐商小女的孩子都已经两岁了。
但他被盐商压着毫无地位,那盐商的女儿也看不起他,所以他就将那女子毒死跑了出来。
陆听晚冷哼一声,被气笑了,眼泪也随之滑落。
原来如此。
我竟为了他,抛弃了阿川……
江寄州立刻扑来,听晚,闻川已经娶了别人,无法挽回。
你再原谅我一次,我们回到从前好不好,我保证,这次绝对不会离开。
垂眸看他,陆听晚只觉得恶心。
她看向老夫人,祖母想将他送到何处
那个盐商处,那盐商正四处张贴告示找他,他杀人总要偿命的,可不能与他纠缠上,免得落得个帮凶。
陆听晚点头。
江寄州见状,抱她的腿抱的更紧。
不能将我送回去,他会打死我的!
你将我留下,做个看门小厮也好啊,你若将我送回去,我就说是你唆使我毒死那个贱人的!
陆听晚眼尾猩红,却神色淡淡。
好,我可以留下你。
那你告诉我,七方阁那日,那好端端的婚服怎么会因你摔到而被划烂
江寄州垂眸,多时答不上来。
若不说实话,就走吧。
不……我说,为了防身,我袖子中常备匕首,摔倒时勾住了金线,意外划烂的。
匕首若没有脱壳,怎么可能会划烂。
他还是在说谎。
但已经不重要了,陆听晚只要个结果。
挥挥手,两个婆子上前。
将他的舌头割下,扔回那个盐商家中。
江寄州不可置信,抱着陆听晚的腿死不松手。
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这么对我!
你难道忘了订婚宴那日,你是如何与我纠缠的吗
你说……
接下来的话,江寄州没能说出口。
他被一个手刀劈晕,再无挣扎的可能。
看着他被拖出,陆听晚头疼不已。
老夫人上前准备说什么,却被陆听晚制止,她踉跄的走回自己的院子。
坐在凉亭中,她仿佛能看到阿川就坐在她旁边,乖乖看书。
或是在一旁为她扎秋千,又或者是坐在廊下钓鱼。
她总认为,自己深爱江寄州,阿川只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
可真当人离开后她才发现,自己大错特错。
一阵风吹来,挂在树梢上的帕子缓缓掉落,刚好掉到了陆听晚的眼前。
看着那熟悉的东西,直接将它扔到了火中,陆听晚再也忍不住痛哭起来。
三日后,回门宴。
用完膳准备离开时,我看到了门口的陆听晚。
她将手中的欠条递给我,毁了你的嫁衣,对不起。
但我没有办法一下子补上,只能给你打个欠条,今后,我会一点点还你。
见我没接,陆听晚上前一步。
但却被一只手阻拦。
谢芜接过欠条,随意的翻看了一下。
嗤笑一声,撕成了碎片,随后伸手任由碎片飞走。
陆小姐的诚心我们收到了,银钱就免了,就当是破财消灾。
陆听晚抬眸,袖中的手紧握,却又无可奈何。
谢芜缩到我的怀中,嘟嘟囔囔道,
慢慢还,那岂不是要经常过来,就是存心想要撬我墙角,一千两而已,我不要了。
我笑出声,搀扶她上了马车。
去往上京时,陆听晚跟在后方,骑马相送。
无论风雨,都是一人一马。
只不过我从未回头,她也不知何时离开。
从此山河远阔,一别两宽,各生新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