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加班,公司打印机突然吐出一张纸条:
救救我,我被困在下面。
以为是同事恶作剧,我没理会。
第二天,整栋楼保洁员失踪。
监控显示她最后走进了地下一层,但那栋楼根本没有地下一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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键盘敲下最后一个句号,屏幕右下角的时间无声跳转到零点十七分。林薇揉着酸涩发胀的眼,后颈传来一阵僵硬的刺痛。写字楼死寂,中央空调早已停止运作,空气凝滞沉闷,带着白日里残存的、属于无数人的浑浊气息。顶灯熄灭了大半,只留下她工位上方惨白的几盏,光线勉强照亮这一小片隔断,将更远处吞没在模糊不清的黑暗里。
她保存文档,收拾东西。帆布包、手机、半瓶矿泉水。起身时,关节发出轻微的咔哒声。
就在这时,一阵突兀的、极其刺耳的机械嗡鸣撕破了寂静。
林薇吓得一哆嗦,心脏猛地攥紧。是打印机,那台老旧的多功能一体机,就在走廊尽头那个小小的打印间里。它正在启动,预热,发出那种熟悉又令人牙酸的噪音,硒鼓旋转,纸张摩擦。
可是,这层楼应该只剩她一个了。
也许是定时维护远程任务她试图给自己找一个合理的解释,但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深更半夜,空无一人的办公室,这种声音显得格外诡谲。
她僵在原地,听着那机器完成了预热,然后,是进纸的声音——只有一页。滚筒转动,激光头滑动,发出滋滋的轻响。接着,咔哒一声,打印完成。
一切重归死寂。
那寂静比之前的噪音更令人不安。
林薇盯着那片昏暗的走廊尽头,打印间的门半开着,里面黑黢黢的。去,还是不去一张莫名其妙的纸而已。可能是某个同样加班的家伙临走前误操作,任务延迟发送了或者干脆就是机器故障。
她深吸一口气,捏紧了手机。最终还是迈开了脚步。总不能把它留在那儿,万一是什么重要文件呢高跟鞋踩在地毯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每一步都像踩在自己的心跳上。
打印间里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粉和臭氧的味道。机器屏幕还亮着微弱的绿光,出纸口那里,静静地躺着一页A4打印纸。
她伸出手,指尖触到微凉的纸张,将它抽了出来。
白纸上,只有一行字,是最普通的宋体,十二号字,居中排列。
救救我,我被困在下面。
林薇的眉头皱了起来。下面什么下面恶作剧她捏着纸,下意识地抬头四顾。周围只有更深的阴影和沉默的办公隔断。谁干的什么时候干的怎么做到的
一种被窥视的感觉细细密密地爬上脊背。
她拿着那张纸,快步走回工位,把它塞进了碎纸机。机器嗡鸣,将那句话切割成细碎的塑料纸条。无聊。她低声骂了一句,像是要驱散那点不自在,更像是给自己壮胆。
回到冰冷的公寓,洗漱躺下。那张纸和打印机的声音却在她脑子里挥之不去。救救我…像一句谶语,低低回响。她翻来覆去,直到天色微亮才模糊睡去,梦境光怪陆离,总有一个微弱的声音在下方呼唤,她却找不到通往地下的入口。
第二天上班,她眼下挂着浓重的青黑。经过打印间时,她下意识加快了脚步,目不斜视。
工位还没坐热,消息就像滴入清水的墨汁,迅速在部门小圈子里弥漫开来。
听说了吗张姨不见了!隔壁组的王莉凑过来,压低声音,眼睛里闪烁着混合着担忧和某种隐秘兴奋的光。
哪个张姨林薇一时没反应过来,手指还停在键盘上。
还有哪个就咱们楼负责保洁的那个张姨啊!人特别好,总是笑呵呵的那个!王莉语气急促,说是昨天傍晚下班时还有人看见她呢,之后就没影了。她家里人来公司找,电话也打不通,根本联系不上!
林薇的心猛地一跳。保洁员…张姨…那个总是穿着蓝色工装、头发挽得一丝不苟、会细心把她工位上快要养死的绿萝搬去窗边晒太阳的阿姨。
报警了吗她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干涩。
报了呀!保安部那边调监控了…王莉的声音压得更低,几乎成了气音,听说监控里,她最后…是往地下一层那个方向去了。
地下一层
林薇的血液像是瞬间被冻住了,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她猛地抓住王莉的手腕:地下一层我们楼有地下一层
王莉被她吓了一小跳,挣了一下:你抓疼我了…没有啊!谁不知道咱们这栋楼根本没有地下一层!当初建的时候说是地质问题,就没往下挖。入口都没有的!所以这才邪门啊!
旁边另一个同事也凑过来,神秘兮兮地补充:可不是吗!保安部的人看了八百遍监控了,说张姨确实是推着保洁车,进了消防通道那个往下的门…然后就再没出来过。可那下面,明明是堵死的墙啊!听说警察都来了,正在下面查呢…
议论声嗡嗡地围绕着她,但林薇却像被隔在一层玻璃罩子里,那些声音变得遥远而模糊。她脑子里只剩下那张被她亲手碎掉的A4纸,和那行冰冷的宋体字。
救救我,我被困在下面。
不是恶作剧。
那张纸…是求救信。来自一个根本不存在的地方。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的冰凉。她猛地推开椅子,跌跌撞撞地冲向卫生间,锁上一个隔间,对着马桶干呕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的布料。恐惧像一只冰冷的手,死死扼住了她的喉咙。
一整天,她都魂不守舍。每次经过走廊,看到那个半开的打印间门,都像看到一个张开的黑洞。她不敢独自待着,总觉得身后有若有似无的视线,听到细微的、像是从地底传来的摩擦声。同事们关于张姨失踪和诡异监控的窃窃私语,每一次都像针一样扎在她敏感的神经上。
下班时间一到,她几乎是逃离了办公楼。
但那张纸,那句话,那个消失在不存在之地的保洁阿姨,像噩梦一样缠住了她。她试图告诉自己,那是巧合,是过度联想。可理智的堤坝正在被恐惧一点点侵蚀、冲垮。
第二天,她强迫自己恢复正常,却还是在午休时,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大楼的消防通道。厚重的防火门紧闭着。她伸出手,冰凉的金属门把手刺痛了她的掌心。
推开它走下去看看那下面是不是真的只是一堵墙
心跳如擂鼓。
就在她犹豫不决的瞬间,防火门内侧,一个极其不起眼的、被阴影覆盖的角落,有什么东西吸引了她的目光。
那是一小片粘在灰色墙面上的…暗红色。已经干涸发暗,边缘不规则。
像是指甲刮过墙体时,生生折断留下的…血渍。
林薇的呼吸骤然停止。她死死盯着那一点暗红,胃部剧烈收缩。昨晚模糊听到的、来自地底的细微摩擦声,此刻无比清晰地在她耳边响起——那是绝望的指甲,在坚硬的水泥墙上徒劳地刮擦的声音!
她猛地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墙壁上,发出沉闷一响。
不是幻觉。那下面…真的有什么东西!张姨在那里!或者…曾经在那里!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她,几乎让她瘫软。但紧接着,一股强烈的、近乎窒息的责任感和负罪感汹涌而来。她收到了求救,她却把它碎掉了!如果…如果当时她注意到了,如果她当时就采取了行动,张姨是不是就不会…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工位的,整个人像被抽空了魂魄,手脚冰凉。
傍晚,办公室再次空无一人。惨白的灯光照常亮起,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显得阴森。林薇独自坐在电脑前,屏幕是暗的,映出她苍白失神的脸。
她在等。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是在被拉长的胶糖,粘稠而煎熬。寂静中,只有她的心跳声和偶尔不知从何处传来的、大楼金属结构收缩的细微咔哒声。
然后,它来了。
嗡————
那熟悉的、刺耳的打印机启动声,毫无征兆地再次炸响,撕裂死寂。
林薇像被电流击中,猛地从椅子上弹起来。她死死攥着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用疼痛强迫自己站稳。来了!又来了!
她没有犹豫,几乎是冲着跑向了打印间。
机器还在轰鸣,出纸口缓缓送出一页白纸。
她扑过去,一把抓住那尚且带着一丝微热的纸张。
上面,依旧是那行宋体字。
救救我,我被困在下面。
墨迹甚至比上一张更浓黑,像渗着绝望。
但这一次,在这行字的正下方,多了一行小字,字体略微有些扭曲抖动,像是打印头故障,又像是…书写者在极度恐惧中无法控制地颤抖。
它听到你了。
冰冷的、非人的恐惧瞬间攫住了林薇的四肢百骸!它听到我了听到什么我白天的探查我在消防门前的停留它…是什么!
几乎就在她看清这行字的同一瞬间——
啪!
啪!
啪!
办公室区域,她身后那片开阔办公区的顶灯,由近及远,一盏接一盏,毫无征兆地猛然熄灭!黑暗如同有生命的巨兽,迅猛地扑咬过来,吞噬光线,吞噬空间,瞬间将她所在的打印间这小小孤岛彻底孤立!
打印机的运行声戛然而止。
屏幕的微光熄灭。
最后的光源消失,绝对的、令人窒息的黑暗笼罩了她。伸手不见五指,连自己身体的轮廓都看不清。
林薇僵在原地,血液冻结,无法呼吸,无法动弹。极致的寂静里,只有她疯狂撞击胸腔的心跳声,咚咚,咚咚,震耳欲聋。
然后。
在那片吞噬一切的黑暗深处,从地底的方向,非常非常轻微地…
传来一下刮擦声。
像是…指甲。
轻轻地,试探地,刮过坚硬的水泥表面。
滋啦…
身后书(续)
那声刮擦,轻得像是幻觉,却又清晰得可怕,直接刮在林薇的耳膜上,刮进她紧绷的神经最深处。
她猛地抽了一口冷气,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发不出任何声音。绝对的黑暗浓稠得如同墨汁,不仅剥夺了视觉,似乎连其他感官也一并吞噬、扭曲。她听不到空调的余音,听不到大楼任何正常的运转声,只有自己血液冲刷耳膜的轰鸣,以及那一声之后,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寂静。
它停了。那刮擦声停了。
像是在等待,像是在聆听。
林薇僵在原地,连眼球都不敢转动,每一根汗毛都竖立起来,感知着这片令人窒息的黑暗。打印机微弱的臭氧味似乎还未散尽,混合着尘埃和陈旧纸张的味道,但现在,这里面好像又多了一点别的什么——一丝极微弱的、若有似无的土腥气和…一种难以形容的陈腐感,像是关闭太久、不透风的地下室。
时间失去了意义。可能只过了一秒,也可能过了一个世纪。
滋啦…
又一声!
更清晰了!仿佛就在脚下,穿透了楼层的水泥地板,直接传入她的骨骼。这一次,它拖得更长,带着一种令人牙酸的滞涩感,仿佛刮擦的东西已经破损、劈裂,却仍在固执地、绝望地重复着这个动作。
不是幻觉!
林薇的求生本能终于压过了极致的恐惧,她猛地动了起来,颤抖的手在黑暗中疯狂摸索着墙壁,寻找打印间的门框。她记得方向,跌跌撞撞地扑出去,高跟鞋崴了一下,她几乎摔倒,手肘重重撞在隔断板上,发出砰的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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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声响动在死寂中如同惊雷。
几乎在同一瞬间——
滋啦!滋啦!滋啦——!
地下的那个东西像是被彻底激怒了,或者是被这近在咫尺的活人动静所吸引,刮擦声陡然变得急促、尖锐、疯狂!不再是试探性的,而是变成了某种狂暴的刨抓,一下接着一下,密集得几乎没有间隙,仿佛下一秒就要凿穿地板,破土而出!
林薇魂飞魄散,再也顾不得疼痛,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叫,连滚爬爬地朝着记忆中大办公室出口的方向狂奔。黑暗如同实质的绊脚索,不断拉扯着她的脚步。她撞翻了一把椅子,文件夹哗啦啦散落一地。
身后的刮抓声如影随形,越来越响,越来越急,仿佛贴着她的脚后跟!
她终于摸到了冰冷的防火门金属表面——是通往核心筒走廊的那扇门!她用力推开门,闪身出去,又反手死死将门关上,仿佛这样就能将那恐怖的声音隔绝在外。
背靠着冰凉的门板,她剧烈地喘息着,心脏快要从喉咙里跳出来。走廊里并非完全黑暗,远处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牌散发着微弱、诡异的光晕,勉强勾勒出走廊的轮廓。
暂时安全了…吗
她徒劳地拍打着墙壁,寻找走廊灯的开关。啪嗒,啪嗒。开关按动了,但顶灯毫无反应。整条走廊的灯似乎都失效了。只有那绿色的EXIT标志,像一只冷漠的眼睛,注视着她的恐慌。
刮擦声似乎被厚重的防火门挡住了,减弱了许多,变得沉闷,但并未消失。它持续着,固执地、怨恨地,提醒着它就在那里,在下面。
林薇沿着走廊,借着微弱的绿光,踉跄着向电梯厅和主出口方向挪动。她必须离开这里!立刻!马上!
电梯按钮按下去毫无反应,屏幕一片漆黑。停电了。整栋楼都停电了可是…为什么安全指示牌还亮着那是备用电源但备用电源不应该至少维持部分照明吗
一种更深的寒意渗入她的骨髓。这不像是普通的故障。
她转向紧急疏散通道。推开楼梯间的门,里面是更深的黑暗,只有上方和下方每隔半层亮着的、同样微弱的绿色出口指示牌,像悬在虚空中的鬼火,勾勒出无尽盘旋的、冰冷的混凝土阶梯。向上是通往其他楼层和天台,向下…向下是通往大堂和出口,但也通往…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地下一层。
她不敢向下看那旋转延伸入黑暗的阶梯,开始奋力向上爬。她的办公室在12楼,她需要爬到一楼大堂才能出去。高跟鞋的声音在封闭的楼梯间里发出巨大而空洞的回响,啪嗒,啪嗒,掩盖了她粗重的喘息,也掩盖了其他可能的声音。
她爬了两层,稍微慢下来,侧耳倾听。
除了自己的声音,楼梯间下方,那片深不见底的黑暗里,似乎…异常安静。那疯狂的刮擦声听不到了。
它放弃了吗还是…
她不敢细想,继续向上爬。又爬了一层,她再次停下,扶住冰冷的栏杆喘息。
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另一个声音。
非常轻微。
滴答。
像是水珠滴落的声音。从楼下很远的地方传来。
滴答。
间隔均匀,冰冷而固执。
大楼的管道漏水了很合理,停电可能导致一些系统异常。她试图用理性解释。
滴答。
声音似乎…近了一点
林薇屏住呼吸,心脏再次揪紧。她凝神细听。
滴答。
好像…又近了一层楼不可能!水滴怎么可能自己上楼
滴答。
声音更清晰了。确实像是在她下面一层、或者两层的楼梯转角处。那声音带着一种奇怪的粘稠感,不像水滴那样清脆。
滴答。
仿佛就在她正下方的阶梯上!伴随着那滴答声,似乎还有一丝极细微的、拖拽摩擦的声响。
林薇头皮瞬间炸开!她猛地探身,冒险向下方的楼梯缝隙看去——
在下方两层楼之间那个旋转平台的微弱绿光映照下,她看到了一小滩深色的、反光的液体。而就在那滩液体的边缘,一个模糊的、难以辨认的湿漉漉的痕迹,正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向上挪动了一寸仿佛有什么东西刚刚在那里停留过,并继续向上而来!
那不是水!
嗬——林薇倒抽一口冷气,巨大的恐惧瞬间给了她力量。她转身没命地向楼上狂奔,再也顾不得脚步声的回响,顾不得肺部的灼痛,只想远离那滴答声,远离那从下方追来的、未知的恐怖!
她不知道爬了多少层,楼梯仿佛永无止境。身后的滴答声似乎被甩开了一些,但并未消失,依旧不紧不慢地、执拗地响着,如同索命的钟摆。
她慌乱中抬头看向墙面的楼层标识——一个血红色的8映入眼帘。
才到8楼!她是从12楼开始下的,感觉已经爬了无数层,怎么可能才到8楼!巨大的绝望和荒谬感攫住了她。
就在这时,她注意到8楼楼梯间的防火门虚掩着,里面透出一点极其微弱的光不是绿色的安全灯,更像是…电脑屏幕待机的幽蓝光线或者是…手机屏幕的光
有人还有其他人在这一层
求生的欲望让她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她猛地推开8楼的防火门,冲进了走廊。
门在她身后合上,暂时隔绝了楼梯间里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滴答声。
这一层的走廊同样黑暗,但远处一个工位格子里,确实有一点微弱的、闪烁的蓝光。像是指引,又像是诱惑。
有人吗林薇颤抖着喊了一声,声音在空旷的办公区回荡,显得异常虚弱。
没有回应。
只有那点蓝光,稳定地闪烁着。
她咽了口唾沫,喉咙干涩得发疼,小心翼翼地朝着光源挪过去。脚下是柔软的地毯,吸收了声音,但每一步都像踩在未知的危险上。
越来越近。那确实是一个工位的电脑屏幕还亮着微弱的待机光。屏幕上是一片深海般的幽蓝色。
工位上没有人。椅子摆放得整整齐齐。
林薇感到一阵失望和更大的不安。她正想转身离开,目光无意中扫过了电脑屏幕旁边的一个东西。
那是一个塑料胸牌。保洁公司的工作证。上面有一张彩色照片。
照片上,张姨穿着蓝色的保洁制服,对着镜头温和地笑着。
工作证干干净净,摆得端端正正。仿佛它的主人只是暂时离开,马上就会回来。
林薇的血液再一次冻结。张姨的工作证…怎么会在这里!8楼根本不是她主要负责的区域!而且它看起来太干净、太整齐了,和昨天傍晚的失踪、监控里那个走向不存在的地下一层的身影,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可怕的矛盾。
她的目光无法从那张微笑着的照片上移开。照片上的笑容,在此刻幽蓝屏幕光的映照下,显得无比僵硬、诡异,甚至…透着一丝说不出的怨毒。
突然!
嗡——滋滋——
那台处于待机状态的电脑屏幕,毫无征兆地猛地震动了一下,发出一阵电流的杂音!幽蓝的屏幕光剧烈闪烁,变幻!
林薇惊得后退一步,差点尖叫。
屏幕上,蓝色的待机画面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跳跃扭曲的黑白雪花点,像是老旧的电视故障画面。然后,雪花点中间,开始艰难地浮现出影像……
模糊,晃动,极度不清晰。
但依稀能辨认出,那是一个极其狭窄、逼仄的空间。粗糙的、布满斑驳污渍的水泥墙壁。光线极度昏暗,只有镜头前一点点区域被某种微弱的光源照亮。
镜头在剧烈地抖动,伴随着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呜咽声和喘息声。仿佛持着镜头的人正处于极大的痛苦和恐惧之中。
画面猛地一颤,向下晃动,照到了水泥地面。地面上,有什么东西在反光…暗红色的、半凝固的…一滩…然后是几片破碎的、带着深色污迹的…指甲!
林薇的胃部一阵痉挛,她死死捂住嘴。
画面又猛地抬起,重新对准墙壁。一只颤抖的、伤痕累累、沾满污血和泥土的手出现在画面中,手指的指甲已经外翻、剥落,血肉模糊。那只手用指腹、用裸露的伤口,绝望地、一下下地在冰冷粗糙的水泥墙上划拉着…
它在写什么
笔画扭曲,颤抖,伴随着镜头后压抑到极致的哭泣和绝望的喘息。
那是一个字…
救…
就在第二个字快要写出来的时候——
啪!!!
一声极其响亮的、如同爆炸般的静电音爆从电脑音箱里炸出!整个屏幕瞬间被一片极度刺眼的、毫无细节的惨白色覆盖!
那白光照亮了整个工位,照亮了林薇毫无血色的脸,也照亮了——
工位隔板壁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个新鲜而清晰的、湿漉漉的、带着泥污的手印!五指张开,绝望地按在那里,仿佛刚刚有一个人挣扎着爬过!
白光只持续了一刹那。
屏幕彻底熄灭,连同主机箱的运行灯也一同寂灭。
最后的光源消失了。
整个8层,陷入了比之前更深的、绝对的黑暗。
林薇僵在原地,大脑被刚才看到的恐怖景象冲击得一片空白。那只手…那些血…那个没写完的救字…
冰冷的、带着陈腐土腥味的气息,无声无息地,吹拂过她的后颈。
那气息冰冷粘腻,带着泥土深处的腥气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腐败感,像一条死去的蠕虫,缓缓滑过林薇后颈的皮肤。
呃……
一声极轻、极模糊的喉音,几乎贴着她的耳根响起。那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声音,更像是一种直接的、冰冷的振动,敲在她的耳骨上。
林薇的瞳孔在黑暗中骤然放大到极致,极致的恐惧瞬间冲垮了所有理智的堤坝。她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身体先于大脑做出了反应——她猛地向前一扑,双手胡乱地在黑暗中挥舞,试图推开那个看不见的、紧贴在她身后的东西!
她扑了个空。
身后什么都没有。只有冰冷的、凝固的空气。
但那股冰冷的、带着腐土味道的气息,却仿佛依旧缠绕在她的后颈,挥之不去。
她连滚带爬地向后退,脊背重重撞在另一个工位的隔板上,发出巨大的声响。她蜷缩起来,双臂紧紧抱住自己,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全身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逃离。
黑暗。死寂。
那个东西似乎消失了,或者…它从未以实体的形式存在过刚才的一切是幻觉是过度恐惧导致的感官异常
不!那感觉太真实了!那气息,那声音…
还有那个工位隔板上的泥手印!
她猛地扭头,试图在绝对的黑暗中分辨那个方向。当然什么也看不见。但那手印的影像却清晰地烙在她的视网膜上——五指张开,绝望而用力,边缘还沾着湿漉漉的泥痕。
张姨…是张姨吗她刚才就在这里在我身后那电脑屏幕上播放的…是她的最后时刻她被困在那个水泥空间里,用受伤的手试图写字求救…
救救我,我被困在下面。
打印机吐出的纸条,那张她亲手碎掉的求救信…
巨大的负罪感和恐惧像两座大山,将她压得喘不过气。她收到了信号,她却忽略了!如果当时…
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必须离开这里!
林薇挣扎着爬起来,双腿软得像是煮烂的面条。她依靠着对办公室布局的模糊记忆,摸索着墙壁,朝着她进来的那个楼梯间防火门方向挪去。
她不敢再待在这一层,不敢再靠近那个闪烁着诡异蓝光的工位。楼梯间虽然也有那恐怖的滴答声和追逐她的东西,但至少那里有明确的方向——向上或向下。而这一片开阔的办公区,在绝对的黑暗里,更像一个布满陷阱的狩猎场,天知道那个散发着土腥味的东西会从哪里再次出现。
她终于摸到了冰冷的防火门。手心里全是冷汗。
推开它回到那个有滴答声追逐的楼梯间
她犹豫了,耳朵贴在冰冷的门板上,仔细倾听。
门外,楼梯间里,一片死寂。
那催命的滴答声…好像消失了。
是离开了还是…就守在门外
她屏住呼吸,心脏狂跳。寂静有时比声音更令人恐惧。
不能再等了。留在这里,就是等死。
她深吸一口气,猛地用力,推开了防火门!
门轴发出嘎吱一声轻响,在万籁俱寂中格外刺耳。
门外,楼梯间依旧盘旋在深沉的黑暗里,只有那绿色的EXIT指示牌散发着幽幽冷光。没有滴答声,没有模糊的湿痕,什么都没有。
仿佛之前的追逐只是一场逼真的噩梦。
林薇不敢放松警惕,她侧身闪出防火门,小心地不让它完全关上,留了一条缝隙——万一需要退回8楼,这也许是唯一的退路。
她站在楼梯扶手边,向下望去。旋转的阶梯隐没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看不到尽头。向上看,同样如此。
该向上还是向下向上是更高的楼层,可能离出口更远,而且天台也许锁着。向下是出口,但也通往那个不存在的地下一层,通往一切恐怖源起的地方。
选择向下。必须赌一把,离开这栋大楼是唯一的目标。
她开始小心翼翼地向楼下走,每一步都轻得像猫,尽量不发出任何声音,同时全身的感官都提升到极致,捕捉着任何一丝异常的动静。
一层,又一层。楼层标识在幽绿的光线下隐约可见:7楼…6楼…
一切正常。正常的寂静,正常的黑暗。那滴答声和楼梯上的湿痕仿佛真的只是她的幻觉。她甚至开始怀疑,从打印机吐出第二张纸条开始,之后的一切是不是都是她精神压力过大产生的臆症
快到5楼楼梯平台时,一阵轻微的空气流动拂过她的脸颊。
带着一丝…微弱的香水味很熟悉,是隔壁组那个很注重打扮的王莉最喜欢用的那种甜腻的花果香调。
王莉她也还没走在5楼
林薇的心跳加快了一些,一丝微弱的希望升起。如果还有别人,如果能有同伴…
她加快脚步,走下最后几级台阶,来到5楼的楼梯间平台。5楼的防火门也虚掩着,里面透出微弱的光!不是安全指示牌的绿光,而是…手电筒晃动的光束还有人说话的声音!压得很低,听不清内容,但确实有人声!
有人吗王莉林薇压低声音喊道,带着急切和惊喜,一把推开了5楼的防火门。
门内的景象让她瞬间愣住。
这里根本不是5楼的办公区走廊!映入眼帘的,是一条她从未见过的、低矮、狭窄的走廊。天花板布满了粗糙的、裸露的管道,墙壁是斑驳的灰泥墙面,没有刷漆,露出水泥的本色。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灰尘和霉菌的味道,异常阴冷潮湿。
手电筒的光束从走廊前方一个拐角后面散射出来,人影晃动,低语声正是从那里传来。
这是哪里5楼怎么会有这种地方难道是…设备层或者…
一个可怕的念头浮上心头,但求生的欲望和对同伴的渴望压倒了一切。也许他们是保安或者是同样被困的公司同事他们肯定知道出去的路!
喂!等等我!林薇朝着光源和人声的方向跑去,她的脚步声在狭窄的走廊里回荡。
听到她的声音和脚步声,前方的低语声戛然而止。手电筒的光束也猛地停顿了一下,然后飞快地熄灭!
别关灯!我是12楼公司的!我被困住了!林薇急了,大喊着冲过拐角。
拐角后,是一条更短的死胡同。光束消失的最后刹那,她依稀看到尽头似乎有一扇沉重的、像是金属制的门,门上有着巨大的轮盘式阀门,像是高压舱门或者某种老旧水闸的门。门边堆放着一些模糊的、看不清形状的杂物。
而手电筒的光源和说话的人…不见了。
彻底消失了。仿佛从未存在过。
只有她自己的声音还在狭窄的空间里产生微弱的回音。
林薇僵在原地,彻骨的寒意瞬间穿透四肢百骸。人呢那么亮的光,明明有好几个人说话的声音…怎么可能一瞬间全部消失得无影无踪!
这里根本无处可藏!
她颤抖着摸索墙壁,试图找到电灯开关。手指触到的只有冰冷、潮湿、粗糙的墙面。
有人吗她带着哭腔再次问道,声音在狭窄的空间里显得异常微弱。
无人回应。
只有死寂。以及那越来越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霉味和土腥味。
她突然注意到,地面上,就在刚才手电筒光束最后消失的地方,似乎散落着一些东西。她眯起眼睛,努力适应着几乎完全不存在的微弱光线(不知从何处渗来的一点极其微弱的、非自然的光,或许是来自某些管道间隙)。
那是几张…纸好像是文件。
她蹲下身,手指触到纸张。触感异常冰凉,而且…潮湿。她捡起它们,凑到眼前,借着那点微光费力地辨认。
是打印出来的文件。但纸张泛黄,边缘破损,像是被水浸泡过又晾干,字迹大部分已经模糊不清。但其中一张纸的抬头上,公司的logo依稀可辨——那是他们公司五年前弃用的旧版logo!
林薇的心脏猛地一沉。五年前的文件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如此潮湿破旧
她翻动着这几张纸。大部分内容都无法阅读,但其中一页的底部,有一行手写的字,用的是蓝色墨水,墨水洇开模糊,但还能勉强认出:
实验区隔离
protocol…无效…它们能穿透…记录…地下一层…非设计存在…是…它…自己…长出来的…
地下一层!它自己长出来的!
这行字像一把冰锥刺入林薇的大脑!这是什么意思!公司以前进行过什么实验地下一层不是没建,而是…后来出现的自己长出来的!这超出了所有她能理解的范围!
恐慌再次攫住她。这里不能待!必须立刻离开!
她扔掉那些诡异的旧文件,转身想往回跑,回到楼梯间。
就在她转身的瞬间,她的目光扫过了那扇沉重的、带有轮盘阀门的金属门。
门上,那个巨大的、锈迹斑斑的轮盘阀门,似乎…极其轻微地…转动了一下。
发出了一声细微到几乎听不见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
吱嘎——
林薇的动作瞬间定格,血液仿佛都凝固了。她死死盯着那扇门。
轮盘又转动了一点点。非常缓慢,仿佛后面正有什么东西,用巨大的、缓慢的力量,极其耐心地…拧动着它。
门缝里,似乎有阴影在蠕动。
同时,一股更浓郁的、冰冷的、带着泥土腐败气息的空气,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了出来。
那扇门…正在从里面被打开!
吱嘎——
又一声细微却清晰无比的金属摩擦声。那锈蚀的轮盘阀门,极其缓慢地、却又坚定不移地,逆时针转动了肉眼可见的一小格!
门缝扩大了毫米。更多的、冰冷腐臭的气息像是有生命般涌出,弥漫在狭窄的走廊里。那门后的阴影蠕动得更加明显,仿佛有什么东西正贴在门缝上,向外窥视,或者…试图挤出来!
林薇的理智彻底崩断。她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短促惊叫,猛地转身,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速度,沿着来的方向疯狂逃窜!
她不敢回头,拼命地跑,肺部火烧火燎,心脏快要炸开!身后,那金属阀门转动的声音似乎停顿了一瞬,随即——
砰!!
一声巨大而沉闷的撞击声猛地从身后那扇金属门的方向传来!仿佛有什么沉重的东西狠狠撞在了门的内侧!整个狭窄的走廊似乎都随之震动了一下,灰尘簌簌落下。
那东西不再耐心拧动阀门了!它开始撞门!
林薇魂飞魄散,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过拐角,扑向她来时推开的那扇防火门——她记得它虚掩着,留了缝隙!
到了!她的手摸到了冰冷的金属门板!用力一拉!
门纹丝不动!
怎么会!她明明没有关死!她惊恐地摸索着门把手,找到了——冰冷的金属压杆式把手。她用力向下压!
咔哒!一声脆响,内部锁舌弹开的声音在寂静中如同惊雷。
但门,依然打不开!
像是从外面被什么东西卡住了!或者…被什么东西从外面抵住了!
砰!!!
又一声更猛烈、更狂暴的撞击从身后走廊深处传来!伴随着一声模糊不清的、像是隔着厚重金属门板传来的…低沉的咆哮或者是什么东西撕裂的可怕声响
金属门似乎变形了,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
它要出来了!
绝望如同冰水浇头。林薇疯狂地拉扯、撞击着面前的防火门,肩膀撞得生疼,门却巍然不动!
救命!开门!外面有人吗!开门啊!她带着哭腔嘶喊,声音绝望而破碎。
砰!!哐啷——!
身后传来金属断裂、重物砸地的恐怖巨响!那扇厚重的阀门门…被撞开了!
冰冷刺骨、带着浓烈土腥和腐败恶臭的气流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充满了整个狭窄走廊!
一个无法形容的、巨大的、蠕动的阴影,带着令人头皮发麻的窸窣声和湿漉漉的拖拽声,从那破开的门洞后汹涌而出!
林薇最后尖叫一声,用尽全身力气再次狠狠撞向防火门!
也许是极致的恐惧激发了潜能,也许是巧合,门猛地向外弹开了一道缝隙!
足够了!她像泥鳅一样拼命侧身挤了出去!身后那令人作呕的恶臭和冰冷的压迫感几乎已经贴上了她的后背!
她一冲出门口,反手就用尽平生力气猛地将防火门摔上!
砰!!
门重重闭合!几乎就在门合拢的同一瞬间,门板内部传来一声沉重可怕的撞击声!整扇厚重的金属防火门都剧烈震动起来,门板上瞬间凸起一个模糊的、令人胆寒的凹陷!
门外的压杆式把手疯狂地上下晃动起来,发出密集而疯狂的咔哒咔哒声!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里面疯狂地试图拧动它、拉开它!
林薇背靠着剧烈震动的门板,巨大的冲击力几乎将她的内脏震碎。她惊恐地看着那疯狂跳动、几乎要变形的门把手,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最本能的反应——逃!
她转身,发现自己正站在5楼的走廊里——正常的、熟悉的办公区走廊,铺着地毯,两边是整齐的工位隔断。安全出口的绿色指示牌安静地亮着。
刚才那条狭窄、破旧、布满管道的走廊…那扇阀门门…仿佛又是一个幻觉。
但背后门板持续传来的、一下下沉闷恐怖的撞击声,和门把手令人心惊肉跳的疯狂晃动,无比真实地告诉她——那不是幻觉!那东西就在门后!它要出来!
她连滚爬爬地远离那扇还在不断震动、发出巨响的防火门,朝着楼梯间方向狂奔。她必须下去,必须离开这里!
冲进楼梯间,她甚至不敢回头看,沿着阶梯连跳带跑地向下冲。4楼…3楼…2楼…
身后的撞击声和门把手的晃动声似乎被甩开了,听不到了。但她不敢停,恐惧推动着她不断向下。
终于!她看到了那个标识——1楼!
希望的光芒瞬间照亮了她几乎绝望的心!出口!大堂!马上就能出去了!
她冲下最后半段楼梯,猛地推开了一楼楼梯间的防火门——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僵在原地,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这里…不是灯火通明、宽敞大理石铺就的一楼大堂。
眼前依旧是一条走廊。但比5楼那条更加破败、古老。墙壁是大块的、粗糙的砖石砌成,布满了厚厚的灰尘和蛛网。空气中弥漫着难以言喻的陈腐恶臭,比之前闻到的任何一次都要浓烈百倍。地面是坑洼不平的水泥地,积着厚厚的灰尘和一些看不清来源的污渍。
走廊没有明显的光源,只有一种不知从何而来的、阴森的、泛着微绿的磷光般的光晕,勉强照亮这片空间。视线所及之处,堆满了废弃的、锈蚀的管道和设备残骸,像是某个被遗忘了几十年的地下工厂或者锅炉房的深处。
最可怕的是,这条走廊的尽头,不再是她熟悉的玻璃旋转门和街道夜景。
而是一堵墙。
一堵巨大的、粗糙的、仿佛直接用水泥胡乱浇砌而成的墙,彻底堵死了去路。墙上布满了斑驳的、深色的污渍,像是干涸的血迹,又像是某种无法辨认的粘液留下的痕迹。墙面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各种刮痕、抓痕!深一道浅一道,纵横交错,有些看起来像是用工具刻划,但更多的…那无数重叠的、凌乱的痕迹,分明是指甲疯狂抓挠留下的!许多刮痕里,还嵌着暗红色的、已经发黑变硬的东西…
在这堵绝望之墙的墙根下,散落着一些东西——一只破旧的、沾满污垢的女式平底鞋(和张姨穿的工作鞋很像)、几片破碎的、带着干涸血痂的指甲、还有…一撮花白的、被硬生生扯下来的头发…
林薇双腿一软,瘫倒在地,瞳孔因极致的恐惧而收缩成针尖大小。
这里…是哪里
这根本不是一楼大堂!
那个念头再次浮现,这一次带着绝对的、令人崩溃的确定性——地下一层。那个根本不存在的地下一层。
她没有向下跑!她明明一直在向下!从8楼到5楼,再到1楼…她一直在向下跑!为什么最终会跑到这个下面来!
这栋楼的空间…是活的是扭曲的它在阻止她离开!就像那些旧文件上写的,它自己长出来的…它还会…移动吞噬
嗡——
熟悉的、刺耳的打印机启动声,毫无征兆地,在这条死寂、绝望的走廊里响了起来!
林薇猛地一颤,惊恐地循声望去。
声音来自走廊侧面一个黑暗的凹洞,那里似乎是一个小小的设备间或者储藏室。机器预热的声音在空旷的砖石走廊里回荡,显得异常响亮和诡异。
然后,是进纸的声音。打印的声音。
咔哒。完成。
一切重归死寂。
林薇死死盯着那片黑暗,身体无法控制地颤抖。又来了…又来了!
她知道那是什么。她几乎能想象出那纸上会印着什么字。
救救我…
它听到你了…
也许还有新的信息。
冰冷的绝望像藤蔓一样缠绕住她的心脏,越收越紧。她没有动。她只是瘫坐在冰冷的、积满灰尘的地上,背靠着冰冷粗糙的砖墙,望着那台隐藏在黑暗中的、不断吐出绝望信号的机器。
过了一会儿。
那台打印机,再一次,自己启动了。
嗡——滋滋——咔哒。
又一张纸被打印了出来。
这一次,在打印声停止后,机器并没有立刻安静下来。而是发出了一种新的、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
像是有一只手,正在出纸口那里,缓慢地、一下下地…抚摸着那刚刚打印出来的、尚带余温的纸张。
发出轻微的、窸窸窣窣的…摩擦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