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贺宁停在了离她一尺远的地方,眸中尽是她的影子,“沈小姐自那次对我下药之后就突然冷着我,先前我总以为你是在欲擒故纵。”
他的语气似带了几分戏谑,再也没有了往日的谦卑,“可经我这么多日的观察,沈小姐好似是真的放弃我了?”
他面上始终带着一抹浅笑,可这笑却不达眼底,附在沈南音肩上的大掌也在无形之中收着力道。
沈南音吃痛的蹙了蹙眉,她试着挣扎了几下,依旧没能逃开裴贺宁的桎梏,“我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性子,裴公子应当也能看出来。”
“既然观察了这么多日,裴公子应当放心了吧?”她身子往后仰去,尽量与眼前之人保持着何时的距离。
裴贺宁盯着她的眸子看了许久,眼底渐渐浮现一丝探究,可片刻后又归于平静。
他垂了垂眼眸,大掌立即握住了沈南音的手臂,恰好捏到了她的伤口,沈南音不禁吃痛的轻呼出声,面色也随之苍白了几分。
谁知裴贺宁丝毫没有要松开的意思,直接撩起她的袖子将伤口处的纱布拆开。
沈南音面色一惊,忙将人推开了些,伤口也因她的这一动作再次崩裂,鲜血瞬间滑落,似妖艳的彼岸花般在地上绽放开来,十分惹眼。
她咬了咬牙,忍着剧痛捂住伤口,怒斥道:“你疯了不成?!”
少女双眸微湿,眼底再没有了从前对裴贺宁的痴迷,唯有怨愤,好似他对她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情一般。
鲜红的血将她本就白皙的肌肤衬得更白了几分,蜿蜒而下的一缕殷红,宛若一条纤细的血蛇般盘踞在她的手臂上,隐隐透着几分诡异。
伤口处那一层薄薄的药粉也已被鲜血浸湿,片刻后竟整块的掉落在地,露出了那骇人的刀伤,这比裴贺宁想象的要严重许多。
裴贺宁薄唇紧抿,眼底闪过一抹阴沉,丝毫不顾她的反抗将人再次按回椅中,在沈南音挣扎之际忽然沉声问道:“你换了府医的药,究竟是想做什么?”
迎上他略带审视的眸光,沈南音眼底闪过一丝疑惑,手指微微卷了卷,一股莫名的委屈感瞬间填满胸腔。
她身子止不住的轻颤起来,可她却抿唇不语,片刻后便又垂下眸子,避开了他的视线。
这一幕落入少年眼中便是承认了他方才所言,他握着沈南音肩头的手再次收紧,隐隐带着几分怒意。
裴贺宁深邃的眸光始终落在沈南音脸上,指尖顺势按上了她的伤口,眼底渐渐浮上一层冷意,“沈小姐说的没错,在看到伤口之前我是相信你彻底放弃我了,可如今看来,沈小姐好似并不是自己口中所说的那般言行一致之人。”
“只可惜又要让沈小姐失望了,这点伤在你这种娇生惯养的女子身上也许是极为严重,可在我们这种在战场上出生入死过的人来看,却是习以为常,若沈小姐仅仅是想凭此来博几分怜悯恐怕是不行的。”
他指尖稍稍用力,沈南音便疼的蹙起了眉,红润的唇瓣也渐渐褪去原本的颜色,她紧咬着唇瓣,不叫自己痛呼出声。
此话一出,沈南音瞬间了然,他以为是自己换了药粉想以此博得他的几分同情,继而用舍身救命之恩继续缠着他么?
可她并不知道药粉已经被换,且她未将自己受伤的真实情况告知父亲,只是为了让沈玉容放下戒心,不再针对她,更不要打搅她与宋相宜拉近关系而已。
她在书院本就不讨喜,若再将此事闹大,只怕所有人都知会觉得是她惹出来的事情,且裴贺宁是将军府的人,即便有他作证也无一人会信,加之前几日她又曾与李玄争执过。
若真将李玄伤了她的事情闹开,大家也只会以为是她为了报复李玄才出此下策,只怕日后连宋相宜都只会躲着她走了。
而且沈玉容也早已将她曾经追在裴贺宁身后的事情在书院散播开来了,若想扭转风评,便只能忍下这些苦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