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红鲤二人就被人扛着送了回来。
墨竹朝沈南音微微拱了拱手便带着墨随转身离去。
沈南音幽深的眸光始终落在他们两人身上,直至其彻底消失在院门处,她都不曾收回视线。
良久,红鲤才捂着脖子悠悠转醒,她与素锦茫然的对视了一眼,遂又齐齐看向坐上之人,“小姐,奴婢们这是怎么了?”
沈南音掐了掐掌心,掩下眼底的愠怒,开口道:“许是这几日太累了,你二人也是有些体虚才晕倒的,先下去歇着吧。”
她们虽心有疑虑,却还是应了声“是”便乖乖退下。
沈南音用力闭了闭眼,心中不禁有些烦闷,她只不过是想避开裴贺宁而已,为何就这么难。
即便她放过了裴贺宁,即便她已经对其不再抱有幻想,他为何总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自己跟前,更是在父亲面前演戏。
她何时需要裴贺宁做自己的夫子了!?从前她怎不知此人竟是这般厚颜无耻?
思及此,她抬手便要扫落桌上的茶盏,可理智再一次将她的怒意慢慢按了下去,她长长的吐出一口浊气,心中的烦闷也随之消散了些许。
日头正盛,可她却似身处冰窖一般,浑身都隐隐透着寒意,眉眼间更是浮现起一抹难以消散的愁容。
裴贺宁果真如他所言那般,隔日便端起了夫子的做派,这叫沈南音有苦难言。
饶是她再怎么认真,裴贺宁的声音都只会让她心生烦躁,恨不能将其暴打一顿,可一想到自己的那点三脚猫工夫她又只能乖乖听之任之。
“沈小姐可是有什么心事?”裴贺宁视线移到她身上,笑问:“不若说与在下听听,或许在下能为您解惑呢?”
沈南音单手撑着下巴,漫不经心道:“若裴公子真能解决我的心事的话,那我也不必这般忧思了。”
“既然如此,那沈小姐还是别说了,将我方才教你的权谋之术细细琢磨一番。”裴贺宁随手拿过她手边的一本书,饶有兴致的说道。
沈南音垂眸,一脸兴致缺缺,“我一女子而已,志不在朝堂,更无心权谋,恐怕要让裴公子失望了。”
她说的并非全是真话,上一世她跟在裴贺宁身边确实学了不少东西,也曾亲眼看着他初入朝堂,一步步从小将军成为那九五之尊。
朝堂上的波云诡谲、阴谋诡计,她都看在眼里,也曾与裴贺宁偶尔谈及朝中之事,彼时的她尚且不知裴贺宁的真实身份,只当他是同父亲一般为国为民的忠臣。
也不知是不是带了皇家血脉的原因,眼前之人一直都是个玩弄权术的好手,哪怕朝臣都一边倒的支持二皇子,他都能在机会渺茫的险境之中杀出一条宽阔的大道。
只可惜,她从始至终都像是一个笑话般,只以为裴贺宁深受梁文帝器重,才会在短时间内成为与父亲旗鼓相当的将军。
直到裴贺宁的身世公布于天下之际,沈府惨遭抄家之后,她才后知后觉裴贺宁从来不是池中之物,也才开始惧怕他手中那滔天的权势。
一抹黑影倏地将沈南音笼罩其中,她猛地回过神来,只见裴贺宁已倾身凑近,正一脸疑惑的盯着她,两人更是只相隔着一尺的距离。
不知是不是离的太近的原因,沈南音隐约能嗅到裴贺宁身上散发出来的冷冽气息。
他眸光幽深,似能吸人入内的深潭,隐隐泛着冷意。
若是从前,沈南音定会欢喜他能这般凑近自己,可如今她心间没来由的一颤,随即往后仰去与他拉开了些距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