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过了多久,裴贺宁倏地眯了眯眸子,眼底渐渐浮现一丝冷意,就连周身的气势都变了些许。
他似是不曾听到沈南音的辩驳般,缓缓开口说道:“在下也不想为难沈小姐,烦请沈小姐将自己看过的卷宗同在下说上一二。”
“在下也想从中寻些关于大梁边关重建的信息,也好为日后争夺城池时多做一点准备。”
他言语真切,面上丝毫看不出说谎的痕迹,仿佛真的只是为了大梁百姓,可沈南音却知晓其中真相。
她心底腹诽不已,可面上依旧平静如水,她垂眸呷了一口茶水,才道:“裴公子随我父兄征战多年,想必也随朝廷派去的官员重建过城池。”
“既然有了经验,那何须从书中找寻答案,纸上谈兵终归不如裴公子的亲自实践,更何况”
她杏眸微微弯起,眸光一瞬不瞬的落在裴贺宁面上,毫不避讳的与他对视着,“裴公子方才说的那些话,我是一句都不曾听懂。”
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她放下手中茶盏,十分郑重的道:“今日还得多谢裴公子告知此事。”
“明日我定立即将户部卷宗有残缺一事告知宋小姐,也免得日后皇上怪罪起来,她宋府会遭殃。”
裴贺宁深邃的眸光紧紧盯着她,似要将她看穿。
可沈南音从始至终都不见丝毫慌乱,除却刚刚她急匆匆的想要离开房间前往宋府的行径之外,并无其他异常。
这叫裴贺宁不禁怀疑自己,是不是他猜错了?
可自沈南音与宋相宜送户部离开没多久后,户部就开始着手重修卷宗。
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将注意力放到户部,更不会看到那卷缺了一页的卷宗。
可转念一想,沈南音没有理由去损坏卷宗,若真是她所为,只怕如今沈府上下百余口人也早已进地牢了。
良久,裴贺宁才缓缓起身,眸光紧紧盯着沈南音,道:“既然如此,那便不打搅沈小姐了,在下先行告辞。”
他刚行至房门处,身后便又传来了沈南音微冷的声音:“还望裴公子下回有事相商之时,白日从大门进来。”
“我虽不似其他贵女般守规矩,却也是我父兄捧在手心的宝贝,若你这般行止无状,那就休怪我不客气了!”
裴贺宁垂于身侧的手卷了卷,转身之际,眼底带着几分肆意的笑,“沈小姐同在下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不觉得可笑么?”
语罢,他转身大步离开了,唯留一阵冷风卷进屋中。
后背已被冷汗浸湿的里衣,此刻已然紧紧贴在她背上,冷风拂过,吹得她身子不禁一颤。
不过须臾,她指尖就已被冻得麻木了些。
好在将人打发了去,若是裴贺宁继续待下去,只怕她不出片刻便会露馅了。
这一夜,注定无眠。
沈南音一大早便顶着眼下的乌青被两个丫鬟伺候着梳洗。
她双眸微阖,手轻轻拂过怀中的小石榴,声音软弱无力,“今日裴公子可在府中?”
素锦冷哼一声,本想埋怨几句,可看到镜中沈南音警告的眼神后,她又生生将话咽了回去,闷闷的道:“回小姐的话,裴公子今日在府中。”
她像是一个木偶般,木讷的回道:“裴公子此刻正与大公子在院中过招呢。”
闻言,沈南音面上难得的露出一丝表情,须臾,她又垂眸继续抚摸着小石榴,“去拿些面粉送到小厨房,等会我想给兄长做些点心。”
身后的两个丫鬟皆是一愣,她们家小姐何时会做这些东西了?
前几日的鸡汤就已经叫她们不解至今,眼下居然还要做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