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眸间,沈南音与尚在屋中的裴贺宁对视了一瞬,她微微颔首,随即提步朝书房走去。
不过片刻,她便出现在了裴贺宁身旁,她侧眸看了眼一旁的少年,毫不避讳的示意红鲤将帖子呈上,“爹爹,此事恐怕须得劳烦您了。”
屋中两人一脸疑惑,目光齐齐落在红鲤捧来的帖子上。
沈长峰一目三行匆匆看完,脸色也随之沉了几分。
须臾,他脸色缓和的几分,“为父知晓了,日后若再收到这类帖子,如果实在推脱不了便让人都送到为父这来,你不必理会。”
沈南音沉默着点了点头,在他的示意下退了出去,路过裴贺宁身边时,她脚步顿了一瞬,微微颔首过后,才又继续朝外走去。
房门阖上之际,沈长峰立即沉下脸来,眼底隐隐带着几分怒意。
他在屋中踱步良久,大掌攥的‘咯吱’作响,紧蹙的眉心更是从不曾舒展开来过。
“砰——”
沈长峰一掌拍在桌上,震得茶盏晃动一瞬,他声音阴沉的可怕,“老夫行军打仗多年,为的便是天下黎民百姓。”
“将军宁死沙场,不死朝堂,他们如何争斗,老夫从不在意,只要边关安定,老夫便不算辜负皇上的器重。”
他长叹一声,继续道:“千防万防,竟还是叫人盯上老夫的女儿了。”
裴贺宁沉默着听着他的抱怨,微垂的眸中暗色翻涌,不过几息便又归于平静,好像在听一件同自己毫无关系的事般。
朝堂之上,丞相一党独大,他将自己的女儿当做未来的太子妃培养,这在京中几乎不是什么秘密了。
二皇子对那皇位更是虎视眈眈,即便梁文帝如今只有他一子,他也久久不得安心,私下不知同多少朝臣有所勾结。
只是如今这般明目张胆的意图拉拢沈家,只怕无需高座上的帝王动怒,夏丞相便会将矛头指向沈府了。
不等裴贺宁开口说些什么,房门倏地被人推开。
迎上沈长峰略显不悦的视线,福伯忙低下头去,讪讪道:“是老奴没有拦住大小姐,还请将军责罚!”
沈南音抬脚走了进来,丝毫不顾及一旁少年略显阴沉的脸色,询问出声:“爹爹这话是何意?”
什么叫有人盯上她了?
二皇子么?
京中这么多世家贵女,人人皆是天姿国色,她与二皇子不过一面之缘而已,怎的就能叫二皇子盯上了?
眼瞧着瞒不住她,沈长峰只得长叹一声,朝福伯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将两个丫鬟带走。
继而开口道:“别胡思乱想,你只管好生完成课业就好。”
“闲暇之余,也可让时安教你些拳脚功夫,免得你先前总缠着他。”
“爹爹!”沈南音秀眉紧蹙,面露不悦,“爹爹什么都不叫女儿知晓,什么都想自己扛着,可女儿也是沈府的一员。”
“且女儿已经这般年纪了,哪里就需要您与兄长这么小心的保护了?”
她紧抿着唇瓣,眼底渐渐氤氲起一层湿意,她才不要被父亲一直当作小孩子保护着。
她也想要尽自己所能护父兄安宁,不叫父兄如上一世那般凄惨收场,若是可以,她也能为父兄付出所有,哪怕是生命。
“胡闹!”沈长峰阴沉着眸光,朝她摆摆手道:“你一个女子懂什么?!快早些回去歇着,为父与贺宁还有要事相商!”
“爹爹从前便是这般,总将所有的重担揽到自己肩上,我也是爹爹的孩子,怎的就不能为您和兄长分担了?”沈南音紧咬着唇瓣,强压下眼底的酸涩,不叫泪水落下。
裴贺宁原本平静的眸光随着她的话逐渐阴沉了下去,心底某处也好似被什么触动了一下,隐隐泛着一丝痛意,难以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