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之前确实想要停战,不过不代表朕看不清蛮子的卑劣。”梁文帝双手撑着桌沿,缓缓站起身子,踱步到他们跟前,继续道:
“我大梁子民可以受自己人欺负,但断不能叫那些个尚未驯化的蛮子欺负了去。”
“正所谓家事在家解决,旁人一旦插手,那便不再是家事,这般说,沈爱卿可明白?”
见沈长峰父子垂头不语,梁文帝又继续道:
“你追随朕多年,应当知晓朕的心性,退让,并不是朕的作风,朕要的是大梁一统天下,永垂不朽!”
他声音平淡,却振聋发聩,带着十足的帝王威严,叫沈家父子心间微怔。
两人对视一眼,遂又双双朝梁文帝拱手,“皇上必定能得偿所愿,臣定会竭力守住边关,打败蛮子,横扫北境,直穿漠北!”
梁文帝扬了扬眉,眼底的戾气一闪而过,他面上含笑,可那笑却不达眼底,负于身后的大掌缓缓转动着一枚玉扳指。
他眸光始终落在沈家父子的身上,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沈时安附在地面的手微微卷起,他才收回视线,缓步走回桌前落了座。
若不是看在沈长峰将人照顾的很好,只怕夏丞相的那一本奏折便可将他送进死牢了。
他的江山不允许任何人染指,可以给任何人,却唯独不能给裴文宣。
但凡有意图想要同裴文宣勾结谋夺皇位之人,他宁可错杀一千,绝不放过一个!
沈长峰是唯一一个例外,许是他种下的善因,如今才能结出此果,竟能无意间保住了他将军府百余条人的性命。
思及此,梁文帝唇角不禁扯出一抹淡笑,似是高兴极了,他眼角的褶皱也明显了些。
即便那个同他相濡以沫的皇子妃早已离世,他的后位也依旧只为她而留,其他人不配!
贤妃
梁文帝状似不经意的询问道:“你府中那名小将现今何在?”
“回皇上的话,贺宁他前几天同微臣说要离京一段时间。”沈长峰大着胆子抬头看向座上之人,试探着开口问道:
“不知皇上是否要给他封赏?”
闻言,梁文帝怔愣了几息,随即哈哈大笑起来,手指隔空点了点他,“看来你对他着实满意的紧,朕若不给你这个面子岂不是不知好歹了?”
“微臣不敢,微臣只是觉着他日后必定会比臣更上一层楼,若有了他的助力,只怕大梁一统天下就指日可待了。”
梁文帝满意的点了点头,相比起裴文宣,裴贺宁却是更有能力,沈长峰此言倒也不算奉承。
他指尖点着桌面,沉默了片刻,才又道:“既然他离京了,那朕便先赏赐些金银之类的俗物,让你代为收着。”
“待他归京之后,可让他亲自入宫来求,若是合理,朕必定会允。”
沈长峰一直欣赏裴贺宁的作战谋略,还有他那满腹经纶的才华,只是这么多年皇上都不曾真正的给过裴贺宁什么赏赐。
如今能得皇上松口,他大喜过望,好似比自己儿子得的封赏都更高兴几分,连连谢恩:“待贺宁归来,臣必定将他带进宫让皇上您亲自瞧一瞧。”
“他并不比朝中任何文臣武将差分毫。”
听他这般描述,梁文帝面上难得的露出一抹和善,他摆了摆手,笑道:“且先下去吧,北境之事,待朕拟了旨意会命人送到将军府去的。”
看着沈家父子二人离去的背影,梁文帝长叹了一声,暗自腹诽了一句:
沈长峰啊沈长峰,你得谢谢自己的举手之劳,若不然今日这折子便是你沈府的催命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