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顾天下人的眼光,不管朝臣的劝阻,执意让将军府覆灭。
沈南音想,若换做是她,只怕她的手段也不一定会比裴贺宁轻。
试想一下,自己出生不久便被人收养,也是因着被收养后,才能有断文识字的机会,无论如何都有十余年的感情。
可当自己出门游学归来之际,将自己养大成人的家人早已命丧黄泉,想要报仇,却连凶手都寻不到,任谁都难以接受。
依照裴贺宁那般性子,肯定早就用尽了手段,只是无权无势之人寸步难行,想要在短时间内拥有权势,最好的法子便是从军。
多则年,少则一年半载便可。
可裴贺宁时至今日都不曾见过皇上,更不曾真正的得过封赏,如何能谈得上权势一说?
他入京不求名利,真的只是为了找到凶手亲自报仇吗?
还是说
沈南音紧抿着唇瓣,心底仿佛破了个大洞一般,冻得她手脚发麻。
依裴贺宁的身手,只怕京城所有人的府邸都被他摸查过了,将军府或许也早已被裴贺宁查过了。
可时至今日,裴贺宁对待父兄和自己的态度也依旧没什么变化,这不禁叫她有些疑惑。
究竟是还未查到线索,还是说他即便知晓了屠城之事与父亲有关,也依旧要同父亲虚与委蛇,待父亲彻底放下戒心之后,再给将军府沉重一击?
她用力闭了闭眸子,唇瓣微微颤动着,一股莫名的恐惧瞬间填满了胸腔。
若是讨好裴贺宁这一条路走不通,她也不知该怎么办了,随着一滴泪水滚落,她双手止不住的轻颤着,连茶水都端不稳。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再睁眼时,院中好像多了一道身影,可一眨眼,那道身影便又消失不见。
沈南音有些疑惑的揉了揉眼睛,院中除却漆黑一片之外,再无其他。
过了许久,她才收回视线,看着手边的茶水愣愣出神,她这一坐便是一整夜。
翌日清晨。
红鲤刚推开房门便看到端坐在桌前的少女,她与身旁的素锦对视了一眼,遂又敛了眸光,齐齐抬脚进了屋子。
“小姐,今日还去书院吗?”红鲤一边为她梳着发髻,一边出声问道。
沈南音捏了捏眉心,随即轻叹出声:“当然要去,若不然岂不叫那夏永禾以为我心虚了么?”
她与二皇子根本不熟,更不曾对二皇子动过心思,如今朝臣皆参奏她父兄存有不轨之心。
那她更要出现在众人跟前,才能将那些个传她攀龙附凤的谣言打破。
她沈府靠的从来都不是与人联姻,她也从未想过要入谁的后宫,且父兄必不会将她作为踏脚石送入深潭虎穴,为自己的仕途铺路。
即便是裴贺宁,她都早已放弃了,更何况是那样貌不如裴贺宁的二皇子。
纵使他身份再怎么尊贵,沈南音也不会对其动心,毕竟上一世的教训,足以在她心底留下了难以磨灭的伤痕。
她对天家,再不敢有任何幻想。
没了沈玉容同行,马车顿时宽敞了不少,沈南音也无需再顾着将军府的面子,多番忍让。
马车停下,一只纤纤玉手掀开车帘。
沈南音探出身子,视线随即扫过龙门书院那气势磅礴的匾额。
她的身影刚出现在书院中,便引来了不少人的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