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安蹙眉,有些不解的问道:“小妹这字倒是进步的极快,与我上次出征前相比,完全像是两个极端。”
“若是没有十余年的功底,怕也难以写出这般好看的字来。”
闻言,沈南音面上笑容一僵,就连红鲤二人都被他的这话吸引了视线,齐齐看向桌上。
素锦盯着宣纸上的字迹想了想,倏地惊呼出声:“奴婢知晓了,小姐的字与方才看的那本书上的字似是一样。”
她说着,忙小跑到矮几前,像献宝似的将那本书又捧到了两人跟前。
沈时安接过书翻了翻,遂又望向桌上的宣纸,随即询问出声:“这书是你抄的?”
沈南音微弯的唇角顿时落了下去,她秀眉紧蹙,眸光在宣纸和书本上来回扫视了片刻,最后落在自己的文章上。
素锦的视线在两人身上游走了几息,见自家小姐依旧沉默不语,才开口回道:“这书是裴公子离京前送来给小姐的。”
“说是离京期间小姐也断不可偷懒。”
上一世沈南音的字皆是裴贺宁所教,自成亲后,她更是从不懈怠,甚至还模仿了一段时间裴贺宁的笔迹。
重生之后,她也曾故意隐藏自己的字迹,可时间一久,她的字迹还是在不知不觉中有了裴贺宁的影子。
不知为何,她心底竟又莫名的慌乱起来,生怕旁人会发现自己重生的秘密。
且先不说此事太过离奇,无人会信,即便是有人信了,只怕不出三日,她便会被视作妖物祭天。
毕竟,梁文帝历来最讨厌这些光怪陆离之谈,就连民间关于那些个神鬼传说的话本子,也全都被禁了。
若她身上的秘密被泄露,只怕都不用等裴贺宁登基,她便会命丧黄泉。
正因如此,她才从未对自己的父兄透露过半个字。
可即便她不说,上一世有些习惯还是会不经意间显现出来,就像写的这字一样,稍有不慎便会露出她原本的功底。
在世人眼中,她与裴贺宁不过相识半年有余,即便真的模仿,也未必会这般相似。
好在裴贺宁已经离京,若不然此事必定又会惹得裴贺宁心生怀疑。
沈南音定了定心神,柔声说道:“我是瞧着这字不错,所以临摹了一段时间,会有些相似也实属正常。”
下一刻,她将宣纸叠好收起,转移话题道:“父亲不是让兄长教我几招防身的招式吗?不若就今日如何?”
“总归今日我无需去书院,时间也多。”
沈时安倒也没在她所写的文章上纠结太久,当即应下,命人送来了一身适合她的劲装。
不多时,兄妹俩的身影便出现在了将军府的演武场中。
沈时安虽心疼这个妹妹,可在教她之时却从不纵着,全然端起了一副将军的模样,亲自坐在一旁盯着她扎马步。
他一边饮着茶水,一边翻着兵书,偶尔还会抬头看看沈南音是否偷懒,“重心下沉,身子再往下落一些,不可前倾。”
话落,沈南音按照他的提醒直起了身子,起初她只觉轻松,可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双腿便不自觉的轻颤了起来。
眼瞧着沙漏中的沙子才漏了大半,红鲤与素锦不免有些焦急。
可她们刚想开口求情,便又会被沈时安冷然的眼神给堵了回去。
好在沈南音幼时也曾学过几招,尚且有些底子,对于扎马步而言,倒还不算太难。
可她终究只是深闺女子,断然比不得常年征战沙场的士兵,待最后一粒沙子落下之时,她早已满头大汗的瘫软在了地上。
沈时安伸手将她拉起,笑问道:“这还只是基本功,小妹便累成了这样,还要继续学吗?”
“自然。”沈南音猛灌了一口水,接过红鲤递来的帕子擦了擦面上的汗水,继续道:“你与父亲在京之时,旁人都会让着我,可若你二人出征之后呢?”
“若是不学点防身的本事,到时候被人欺负了可怎么办?”
话音刚落,沈时安面上的浅笑随之消散,他捏着茶盏的指节微微泛白,眉心也渐渐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