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音眼眸微垂,任由长睫挡住了眼底隐忍的怒意,她攥着瓷瓶的手紧了紧,沉默着上前一步。
纱布拆开的一瞬,沈南音有些害怕的闭了闭眼,浑身都冷了起来。
裴贺宁右肩处那骇人的伤口正汩汩往外冒着鲜血,皮肉外翻,深可见骨。
完全能想象他们当时厮杀的有多激烈。
沈南音秀眉轻蹙,双手也因害怕微微有些发颤,过了良久,她才又睁眼去看裴贺宁的伤口。
可在对上裴贺宁的眼神时,她又不得不强按下心底的惧意,手忙脚乱的将药粉往他肩上抖去。
不知是不是药粉的作用,裴贺宁闭眼,附在膝头的大掌缓缓收紧,额头青筋鼓起,不多时,额间便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裴贺宁的面色正一点一点变得苍白,双手用力到发抖。
见他这般沈南音也很着急,好几次都差点没拿稳手中的药瓶。
似是为了转移肩上传来的痛意,裴贺宁缓缓睁开眸子,幽深的眸光紧紧盯着沈南音的头顶。
下一瞬,他阴沉的声音忽然在耳边响起,“沈小姐怎知我身边暗卫的名字?”
话音刚落,沈南音捏着瓷瓶的手微微一僵,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她依旧微垂着眼眸,极力隐藏着眼底的慌张。
好在裴贺宁反应及时,眼疾手快的接住滑落的药瓶,随即塞进她手心,她手指卷了卷,作势便要后退。
裴贺宁倏地捏住沈南音刚想收回的手,继续开口:“沈小姐也查过在下么?”
虽是询问,可他言语中却带着笃定。
闻言,沈南音心间一颤,手也不自觉的剧烈颤抖起来,一股莫名的紧张自心底蔓延开来,好似自己藏了许久的秘密要被眼前之人发现了一般。
裴贺宁盯着她轻颤的长睫,苍白的薄唇缓缓勾起,吐出的声音像是深冬的寒冰一般,要将人凝住,“沈小姐?”
两道视线在空中交汇一瞬,沈南音又立即敛了眸光,避开了裴贺宁的视线。
裴贺宁虽是微仰着头去看她,可眸中却隐约能瞧出几分居高临下的意味,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更是要将人死死地压制住。
沈南音攥着手中的瓷瓶,指节用力到泛白,她喉间一时有些发紧,唇瓣翕动半晌也未能吐出一个字来。
腕间渐渐传来一阵痛意,她微微蹙了下眉心,强按下心底的惧意,故作淡定的抬眸看向坐上之人,“我不知你此言何意。”
眸光扫过裴贺宁伤口上已被鲜血浸湿的药粉后,她瞳孔一缩,有些不忍的再次挪开了视线。
裴贺宁攥着她皓腕的大掌缓缓圈紧,丝毫不顾及自己肩上崩裂的伤口,力道大到像是要将她腕骨捏碎一般。
他冷眼瞧着沈南音本就毫无血色的面上渐渐变得惨白,继续询问出声,“沈小姐好似有些不能叫旁人知道的秘密呢。”
“反正眼下也无旁人,沈小姐不如同在下说一说,你为何查我?”
“又查到了些什么?”裴贺宁唇角扯出一抹冷笑,继续沉声开口:“或者说,沈小姐你想知晓什么?”
他攥着沈南音的手忽然用力往自己身前一拉,灼热的气息立即喷洒在她耳畔,“不如直接问我,或许会更快一些。”
沈南音趔趄了一下,在将要扑到裴贺宁身上之前用力撑住了身子,可两人依旧离的很近,乍一看去,倒像是她对椅中之人投怀送抱了般。
她暗自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可裴贺宁却越捏越紧,丝毫不让她逃脱。
挣扎良久无果,她紧拧着眉心抬眸看向椅中少年,咬牙道:“我不知你在说什么,若裴公子不想上药的话,便请离开,刚好,我也闻不得这血腥味。”
她像是痛极了,眼底渐渐氤氲起一层湿意,眼尾也随之泛起一层薄红,好似下一刻便会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