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他,也是有苦衷的。”玉公公悄声看了眼殿中,又继续道:“大皇子若是知晓皇上这么多年是如何过来的,应当就能理解他了。”
“皇上每日要面对朝中的波云诡谲,和一众朝臣的争相劝解,可皇上都只是表面应下,暗地里派出去了好几拨人寻您与皇后娘娘。”
“这么多年,皇上的身边一直留有您与皇后娘娘的位置。”
裴贺宁侧眸看了他一眼,便又收回视线,冷哼道:“有劳玉公公替他传达这些话了,只是,草民并不想听。”
“他若是真的从未放弃过母亲,便不会寻一个同母亲有几分相似的女子来折辱母亲,更不会纵着苏家势大了。”
语罢,他不再给玉公公一个眼神,随即一个飞身隐入了暗中。
玉公公看着他消失的方向有些无奈的暗自轻叹了声,若非对大皇子太过愧疚,只怕他刚刚那些话早就够皇上对其严惩一番了。
总归是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人所生的孩子,纵使这般不守规矩,也丝毫不见皇上动怒。
自皇上还是皇子时他便伺候在侧,这么多年,他还都从未见过皇上如今日这般失态
片刻后,他收回视线,一甩拂尘转身朝寝殿走去。
他抬眸看了看坐上之人,遂又低下头继续提步向桌边靠近。
不等他开口,梁文帝便低喃出声:“自从看到沈长峰那一封封战报后,朕便觉着他的名字甚至相熟。”
“犹记当年,兰儿刚有身孕时便说过,朕与她的孩子生于乱世,她希望日后大梁安宁,便取‘宁’字。”
“朕一心想要等到北境大胜再找机会召见他,时至今日终于见到了,却又尽不如人意。”
“贺宁,贺宁。”梁文帝低喃了几遍,自言自语道:“朕若是在得知沈长峰手下有这么一个人时就将他迎回宫里,他是不是就不会这么怨朕了”
他声音悲切,不难听出其中的悔意。
玉公公捏了捏怀中的拂尘,斟酌着开口:“奴才瞧着大皇子对您也未必有怨,许是多年不见,心底还放不下对皇后娘娘的思念,故而言辞不敬了些。”
“再加上曾有幸将养大皇子的那一家人都丧命于当年的屠戮中,毕竟是曾同他一起生活过多年的人,大皇子他难以释怀也情有可原。”
“依奴才所见,皇上应当高兴才是。”
见梁文帝突然抬眸看了过来,他忙不迭低下头去,不敢再说什么。
须臾,梁文帝曲起指节轻轻叩响桌面,随即开口:“你来说说,朕为何要高兴?”
“请皇上恕罪,是奴才该打。”玉公公忙跪地求饶道。
只见梁文帝垂眸睨了他一眼,遂摆了摆手手示意他继续说下去,丝毫没有要责怪他的意思。
玉公公见状,有些紧张的吞了吞口水,低声回道:“大皇子自幼便在边关生活,过得虽不如京城世家子弟那般富足,文韬武略却无一不通。”
“许是那家人不曾忘记过皇后娘娘曾对他们施于援手,依皇后娘娘那般温婉的性子,必定是信任他们,才会将大皇子交由他们的。”
“奴才瞧着大皇子颇有几分皇上当年的勇猛果敢,却又不失娘娘当年的风采。”
闻言,梁文帝敲击桌面的手微微顿住,再抬眸时,眼底带着几分审视,“你说话倒是从未改过,向来都这般滴水不漏。”
下一瞬,他又敛了眸光,冷哼道:“自以为伺候了朕多年,便觉着能揣测到朕的心思,专门拣着朕想听的话说。”
玉公公被他这番话说的再次跪趴到地上,额头触地,颤声回道:“奴才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