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眸看了眼天边的弯月,倏然轻叹出声:“夏蝉,你说娘亲她还能回府吗?”
“奴,奴婢不敢妄言。”夏蝉低垂着脑袋恭敬回道,生怕一个不注意便会惹得自家主子生气。
可沈玉容却只是勾了勾唇角,遂弯眸看向夏蝉:“不过随口一问罢了,你这么害怕做什么?”
她语气欢快,可夏蝉却听出了她言语中的无奈和委屈。
毕竟她的生母已经被送去了庄子上,如今,偌大的将军府中再无一人能听她撒娇,为她着想。
只不过夏蝉自知身份卑贱,断不可随意揣测主子的心思,故而从始至终都只是安静的跟在她身后,从未多言一句。
——
沈南音急匆匆的回了院子,立即命人备了水送到房中。
红鲤看着已被她搓到发红,甚至隐隐浮现血丝的唇瓣,有些不解的同一旁的素锦对视了一眼,遂又轻声提醒道:“小姐若是用了不喜的食物,只需漱几遍口便可。”
“您下手这般重,万一明日消不了肿可如何是好?”
“若真是漱口就能洗干净的话,我便不会如此了。”沈南音愤愤道,手上动作不禁又加重了几分。
“可小姐的唇都肿了,若再这般下去,怕是要见血的。”
红鲤说着,将一方用冷水浸泡过的帕子轻轻附在她唇上,她闷闷的哼了一声,便抬手让素锦将水渍擦干,随即轻抚着不知何时窜到怀中的小石榴。
许是方才在气头上,沈南音并未觉着疼痛,如今平复心情后,她才觉唇瓣似有烈火灼烧一般,痛得她眉心紧拧。
好在两个丫鬟还算机灵,不余遗力的为她勤换着面上的帕子。
折腾了良久,她才在两个丫鬟的伺候下躺回床间,唇上也抹上了些许药膏。
许是白日在宫中强撑了太久的缘故,如今歇下,她整个人都放松不少,脑袋也逐渐有些昏沉。
她强撑着抬了抬眼皮,可不过片刻便陷入了沉睡,就连红鲤二人何时离开的,她都毫不知情。
将军府的另一座院子中。
裴贺宁正端坐在桌前,烛火下,他面上再不似先前那般阴沉,唇角也挂着一抹似有若无的浅笑。
他脑中渐渐浮现沈南音被自己禁锢在怀中的模样,泪眼盈盈的眸中带着几分难以掩藏的倔强。
只那一眼,叫他觉着似曾相识。
可他才入京不久,在此之前,他敢确定自己从未接触过沈南音,也不知这莫名出现的熟悉感由何而来。
裴贺宁抬手揉了揉额角,他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当时才会对沈南音做出那等龌龊的事情。
从前的他很是厌恶女子触碰,除了养父母一家外,他对旁人唯有疏离,就连刚见沈南音时,他也是这般。
如今,好似一切都变了,他每每看到沈南音时再没了从前那般的厌恶,只有刻意保持的疏离感。
可即便如此,每回看到陆知行出现在沈南音身旁时,他那强装疏离的想法便会土崩瓦解,内心深处总有一道声音催促他将那两人分开。
他从前对陆知行有多欣赏,如今便有多讨厌,若不是陆知行的才学尚可一用,他早就使手段将其调离京城了,省着总出现在他跟前,碍眼的很。
须臾,裴贺宁从怀中取出那方沈南音用过的帕子,指尖在上轻轻摩挲了一瞬。
“主子。”
墨竹的声音倏然在房门外响起,他忙将帕子收回怀中,旋即沉声开口:“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