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音一惊,方才那话,不过是她随口说的而已,虽说她极其厌恶裴贺宁,更恨不能将其一掌劈死,可她却不想兄长同裴贺宁有什么隔阂。
毕竟,将来的裴贺宁会是大梁新帝,将军府亦会被其握在掌心,若此刻结仇,只怕日后裴贺宁折磨将军府的理由便又多了一条。
她虽被沈时安挡在身后,却依旧能看到窗前少年的脸色,她疯狂的朝裴贺宁使眼色,示意他随便找个借口应付过去。
裴贺宁微微扬眉,看向沈南音的眼神带着几分微不可查的笑意,藏在袖中的手不禁轻轻摩挲了起来,一脸认真道:
“我同沈小姐说这些事情,不过是想让她明白居安思危的道理罢了。”
闻言,沈南音有一瞬的错愕,不过须臾,她便回过神来,忙朝裴贺宁疯狂的使眼色。
可窗前那人似乎根本不愿理她,只自顾自的说道:“如今大梁尚且算是安定,可若干年后呢?”
裴贺宁唇角微勾,“即便京城离战争甚远,可也需听上一二。”
“在下知晓沈小将军想给自家妹妹一个健康、安宁的生活环境。”
“可,在下是沈小姐的夫子,教她的东西自然不能只局限于书中知识。”
“若沈小将军认为沈小姐连这点心理承受压力都没有的话,纵使您与沈伯父给她再怎么优渥的生活,待她当真遇上事后,谁又能替她抵挡呢?”
“沈小将军与沈伯父能护她一时,难不成还能护她一世吗?”
沈时安面上阴沉随着裴贺宁的这番言语逐渐散去,转而浮现一丝犹豫之色,他剑眉微微拢起,垂于身侧的大掌也随之卷了卷。
他与父亲确实有此打算,想要护南音一世周全,成为南音坚强的后盾,即便日后南音嫁为人妇,他与父亲也能为其做主。
他们捧在手心长大的女子,断不能受人欺负了去,即便小妹成家后搬离将军府,但凡受了委屈,他亦会为小妹出头。
可这终究不是长远之计。
若他与父亲最终战死沙场,那
不等他回过神来,对面之人又道:“不管是边关战事,还是朝中的权谋之术,在下皆会一一教于沈小姐。”
“相比京中书院里的夫子,在下不会只教授沈小姐那些规劝女子居于后宅方寸之间的东西。”
裴贺宁面上笑意不减,看向沈时安的眼神也透着无尽的真诚:“正因如此,沈伯父才会千里迢迢将在下带回京城。”
“一派胡言!”
他话音刚落,院中便又传来一道带着愠怒的声音。
三人寻声看去,陆知行已然出现在了房门处,他单手负于身后,背光而站。
也不知陆知行究竟听到了多少,只见他面色阴沉,看向裴贺宁的眼神带着难以掩饰的寒意,好似下一刻便又会同裴贺宁动手一般。
裴贺宁丝毫不惧,也抬眸与之对视着,眸中笑意又肆意了几分。
他虽面上含笑,可沈南音却知晓,他定是动怒了。
此时,沈南音才察觉到自己方才一时冲动所言造成了如何严重的后果。
她眸光在三人身上流转一瞬,随即出声打着圆场,道:“我不过是看到了书中所描述的战场景象,故而多问了几句。”
“再者,我亦知晓战场残忍,兄长倒也不必担心我会接受不了。”
沈南音说着,轻轻扯了下沈时安的衣袖,在他扭头看过来的一瞬,忙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也出声阻止一下那两人间的战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