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医术不精,怕再拖下去的话会耽误二小姐的病情。”府医将头埋的很低,连声音都仿佛失了力气,垂于身侧的手更是微微发颤:
“请大小姐恕罪,在下,在下一时也拿不准该用什么药了。”
他章家世代行医,祖父更是随军的医师,他能入沈府,便也是沾了祖父的光。
如今,他竟连这二小姐的风寒都治不好,着实有些愧对沈将军的赏识。
沈南音只轻飘飘的看了他一眼,便抬手招来了红鲤,随即吩咐出声:“拿玉牌让福伯去宫里请御医来。”
众人闻言,不禁暗自松了口气。
特别是夏蝉,听闻沈南音此言之后,悬着的心终是落回到了原处。
她虽始终低垂着脑袋,可眼角余光却时不时落在床间的少女身上。
只愿宫里那位能知晓主子的心意。
若不然,错过这次机会,这被裴贺宁守的如铁桶般的将军府,怕是再难往外递消息了。
思及此,夏蝉不禁吞了吞口水,掌心也随之渗出了一层冷汗,生怕大小姐会发现什么。
好在沈南音并未说什么,只拢了拢肩上的斗篷,转身落座在榻边,沉默的候着御医。
没有她的吩咐,屋中众人也不敢有何动作,只得退后几步站定,陪着她一道等候御医。
唯有夏蝉,被府医叫去伺候沈玉容,每隔半刻钟便需将沈玉容额间的帕子取下,重新换上新的湿帕子。
过了许久,前去宫里请御医福伯也依旧不曾回来,众人尚未落到实处的心又一次提了起来。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沈南音面上渐渐浮现一丝担忧,她再次开口:“章一舟,不若你看看还有没有旁的法子,能给她降降温。”
“从皇宫到将军府再怎么快也须得大半个时辰,只是干等着的话,恐怕”
她适时的住了口,可屋中众人已然听出了她话中意思。
这般高热,若是拖得太久,怕是会留下隐疾的。
章一舟身为府医,当然也知其中厉害,他忙道:“针灸亦能缓解二小姐的热症,不过在下只略懂一二。”
“若大小姐放心的话,在下愿意一试,之后再让夏蝉用白酒为二小姐擦拭四肢,两种法子配合使用,见效会快一些。”
沈南音闻言,沉默了一瞬,当即吩咐道:“那你先为二小姐施针。”
“是。”章一舟微微俯身,再次提起自己的药箱往床边走去。
原本伺候在侧的夏蝉见状,手不自觉的轻颤了一瞬。
可碍于自己主子的计划,她也只能强忍着心底的不忍,往后退了几步,给府医让出一点空间来。
不多时,一枚闪着寒光的银针便出现在了章一舟指间。
只是他刚堪堪扎下两枚银针,福伯的声音便在外间响起,“大,大小姐,方御医来了。”
闻言,众人齐齐寻声看去,只见一名胡子花白的老者跟在福伯身后进了房门。
只一眼,沈南音便认出了此人,正是秋猎时随行的太医——方晟。
她本也没抱着能将宋简请来的希望,如今方晟能来,便已是给将军府极大的面子了。
沈南音忙赔着笑迎了上去,客套道:“小妹身子不适,府中大夫医术欠佳,有方御医跑这一趟。”
她说着,将人引到了床边,遂又抬手屏退众人,唯留夏蝉在床边伺候。
四目相对片刻,沈南音立即识趣的退后了几步,静候着他为沈玉容诊治。
对此,方晟心底闪过一丝不悦
,可他记得出宫时主子的再三叮嘱,只朝沈南音轻轻颔首,便不再理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