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不是被裴贺宁点了穴道的原因,还是她近些时候精神太过紧绷,沈南音醒来之时已是正午。
她缓缓睁开眸子,有些出神的看着上方。
裴贺宁昨夜的话再次萦绕在耳边,她细细琢磨了一番,才觉自己是真的太过惊弓之鸟了。
即便梁文帝真的忌惮父兄,也无需急于这一时,毕竟她和沈玉容尚在京城。
且先不说她父兄根本就不会背叛梁文帝,就算真的有那么一天,梁文帝只需将她押到父兄眼前,父兄必会立即缴械投降。
不过思索了片刻,沈南音便只觉头痛欲裂,有些不适的蹙了蹙眉,旋即闭上了眸子。
只一瞬,她便又睁开了双眸,此刻,她才觉察出自己昨夜忽略了的裴贺宁说过的一些重点。
裴贺宁要运送粮草前往北境,定是得了梁文帝的旨意,可她却从不知晓宫里何时来过圣旨。
梁文帝是命玉公公传了口谕,还是说他已经召见过裴贺宁了?
一股巨大的恐慌瞬间填满胸腔,她忙不迭想要撑坐起身子,可尚未坐稳便又跌回床间。
掌心的一抹冰凉也顺势滑落,最后无声无息的没入锦被中。
现在她才算是彻底清醒了过来,不顾脑袋隐隐透着的眩晕,忙起身翻找着。
掀开被子的一瞬,一枚带着莹白光亮的玉佩立即滚落在床间,在柔软的被褥中砸出一个小坑。
看清东西的那一刻,她浑身血液都好似沸腾了起来,脑中更是嗡嗡作响。
昨夜那几乎要将她击垮的悲伤,方才笼罩在心间的恐慌,此刻都已然消散了大半。
她颤抖着双手将那枚莹白的玉佩捧起,细细查看了一番,才确定心中猜想。
这正是上一世裴贺宁与梁文帝相认的信物,也是他母亲留下的唯一一件遗物——双鱼玉佩。
她被幽禁在冷宫时,曾听苏雨落说过,裴贺宁从不离身的玉佩是梁文帝还是皇子的时候,亲自为妻子雕刻的。
再次看到这东西,沈南音只觉心中五味杂陈。
玉料虽不及前几日她归还给裴贺宁的那支玉兰花发簪贵重,可雕刻工艺却极为精湛,饱含了雕刻之人的心意。
不难看出,当年的梁文帝与裴贺宁的母亲有多恩爱。
只是皇家终归无真心罢了,即便梁文帝再怎么深情,也同旁人有了子嗣,不论是裴贺宁还是他母亲,再也不会是唯一。
思及此,沈南音紧抿着唇瓣,微颤的指尖缓缓拂过玉佩上的纹路,旋即将其紧攥在手中。
直至掌心隐隐传来一阵痛意,她都不曾松开丝毫,好似一松手此物便会立即消失一般。
似是怕自己眼花,她又用力揉了揉眼睛,才再次将视线挪到掌心。
她先前还曾想过要如何才能将此物哄骗到手。
可一想到裴贺宁对此物的看重程度,她便只能将此想法搁置。
上一世,她们成亲那么久,裴贺宁都一直将此物贴身保管,也是她为其沐浴之时才无意间看到过几次。
但裴贺宁也只是让她看上几眼,便立即收回,根本没有相赠的意思,更不曾同她说过这东西的意义。
没成想,如今竟遗落在她这处,当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