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片刻,桂嬷嬷的身影就出现在了房门处,她朝裴文宣福了福身,赶忙进屋伺候着贤妃。
气氛一时诡异,立在贤妃身旁的桂嬷嬷也察觉到了这母子二人的变化,有些局促的看了两人一眼,遂又扶上了贤妃的臂弯。
看到贤妃那沉得似能滴水的面色,裴文宣垂了垂眸子,一把阖上房门朝里走去,“母妃。”
贤妃在桂嬷嬷的搀扶下落了坐,满含冷意的眸光盯着他看了许久,倏然轻嗤出声:“本宫上回提醒你的,你是一点都没听进去啊。”
“竟不惜自降身价,同这么个玩意儿谈条件。”
“沈长峰从未将他这个庶出的女儿放在心上过,你以为同这贱婢扯上了关系,他便会为你我所用么?”
她连沈长峰的嫡女都看不上,更不会看上这贱妾所出的庶女,给雨落提鞋都不配,竟然还想着入她儿子的后宫。
简直痴心妄想!
“总归都是沈长峰的女儿,即便他再怎么偏心,也断不会直接舍了沈玉容吧?”裴文宣拧眉反驳道:“儿臣以为,她未必不可一用。”
“呵——”贤妃几乎被他这番言语给气笑了,捏着东珠的手都在隐隐发颤。
只眨眼的工夫,她面上便再不见一丝笑意,旋即一掌拍在桌上,顺势撑起身子。
她抬手拂开桂嬷嬷扶在臂弯处的双手,缓步靠近裴文宣:“皇儿时至今日都还没看透吗?”
在裴文宣略显疑惑的眼神中,她凑到裴文宣耳畔,低声道:“那沈长峰同你父皇是一样的人。”
“即便他睡了几个女人,最后忠心的也依旧是那所谓的发妻。”
“纵使他们的发妻皆已死了,他们也依旧要为其守丧多年。”
“若不然,皇儿以为,本宫陪着你父皇经历了这么多年的风雨,为何依旧还登不上后位?”
“可儿臣同父皇不一样。”裴文宣诚恳一脸正色的道:“儿臣如今所作所为,不过也只是想为了日后的路能好走一些。”
“这沈玉容也只不过是儿臣计划中的一步而已。”
见他依旧没能领悟自己话中含义,贤妃怒急了,屋中两人尚未反应过来,她的手便落在了裴文宣的面上。
“啪——”
一阵清脆的巴掌声瞬间响彻屋中,几人皆是一怔。
桂嬷嬷忙上前拉住了贤妃的手,有些心疼的劝道:“娘娘,凡事好好说不成吗?为何非得这般动怒,若是打伤了殿下可如何是好?”
她查看了一番贤妃的掌心,又忙去瞧裴文宣有些发红的脸。
裴文宣一把推开桂嬷嬷的手,有些错愕的看着眼前这个曾对他百般宠爱的妇人,不可置信的问道:“母,母妃为何打儿臣?”
贤妃一时失神,她看了看自己的手,遂又望向裴文宣,一抹悔意瞬间涌上心头,可赔礼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裴文宣自幼便在她跟前长大,这十余年她都不曾说过一句重话,更遑论是对其动手。
她也不知自己这是怎么了,垂于身侧的手微微颤着,好似不敢相信方才打裴文宣的是她一样。
桂嬷嬷见状,忙将人扶回到椅中,才又望向裴文宣,将贤妃方才所言掰开揉碎的细细说与他听:
“皇上虽宠爱娘娘,可至今都不曾立后,只要他一日不立后,殿下您也依旧不是中宫嫡子。”
“即便后宫只有您一位皇子,未来的帝位极有可能是您的,可”
“日后的事谁又说得清呢?若是皇上他真听了大臣的谏言,再次选秀,这皇后之位,未必不会落在旁人身上。”
“皇上看似对您与娘娘百般宠爱,可这人心最是易变”
桂嬷嬷余光扫了一眼坐上之人,见其面色如常,才又继续道:“娘娘她,也是为了殿下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