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桃慌忙从怀里掏出一个用脏布包裹的东西,打开后,里面赫然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翡翠玉佩,上面刻着一个苏字,还有一份盖着官印的文书。
“有!我有证据!”春桃举起那块玉佩,“这是我家小姐自幼佩戴的贴身玉佩!苏家人都认得!”
她抖开那份文书,脸上露出得意的笑,“还有这个!这是官碟文书!是小姐她亲自画押,自愿卖身给云州县太爷做第二十八房妾室的卖身契!白纸黑字,官印为证!”
“她若是真小姐,怎么可能会签这种东西?又怎么会摇身一变成了探花郎夫人?这不就是铁证吗?!她就是个逃奴!冒牌货!”
她得意地看向苏见月,等着看她跪地求饶的惨状。
有了这卖身契,这女人死定了!
裴婉汐也满脸兴奋,附和道:“母亲!证据确凿!这女人来路不明,欺瞒裴家,罪该万死!快把她拿下!”
然而,出乎春桃和裴婉汐的意料,苏见月看着那所谓的铁证,脸上是一种极度的冰冷和嘲讽。
真的苏见月是被骗签下的,这蠢丫鬟竟还敢拿出来当作证据?
她缓缓抬起头,脸上带着被污蔑后的委屈和愤怒。
“妾身本以为这猪狗不如的东西早已遭了报应,没想到她竟还敢活着出现,甚至编造如此荒谬的谎言,企图再次陷害妾身!”
她眼中泛起泪光,却倔强地不肯落下,“母亲,事到如今,有些丑事,儿媳也不得不说了。”
“儿媳之前隐瞒,实是觉得此事太过耻辱,难以启齿,更怕污了裴府的名誉。但今日被这恶奴逼到如此境地,若再不说出实情,只怕真要蒙受不白之冤,连累夫君和裴家声誉!”
“此女,名叫春桃,是妾身娘家派给妾身的贴身丫鬟!”
此言一出,不仅春桃愣住了,连裴老夫人和裴婉汐都露出了诧异的神色。
苏见月继续道:“妾身待她不满,谁知她心比天高,贪婪成性,竟与外县的老县令勾结,竟趁我不备之时,偷了我的贴身玉佩,哄骗妾身签下卖身契!企图将妾身卖与那老县令做第二十八房小妾换取钱财!!”
“途中我们不幸遇到了凶悍的山匪,混乱之中,这个贪生怕死的贱婢!为了自己逃命,竟狠心地将我推向了匪徒的刀口!”
“我背上至今还有一道为她所赐的疤痕!若非老天开眼,让我夫君恰巧路过救下,我早已是一堆枯骨!”
“我本以为你这等背主害命的恶奴,早已遭了天谴死在山匪刀下!没想到你命这么大,居然还活着!”
“更没想到你还有脸出现在我面前,颠倒黑白,反诬我是冒牌货?!春桃,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这一番话掷地有声,瞬间将春桃钉死在耻辱柱上。
春桃被这突如其来的反击和精准的指控打得措手不及,脸上血色尽褪。
她……她怎么会知道得这么清楚?!连推出去做挡箭牌这种细节都知道?!难道当时她没死透?看见了?不,不可能!当时那么乱。
裴老夫人拨动佛珠的手指微微停顿,目光深沉地看着苏见月,又扫了一眼春桃。
裴婉汐也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一时有些愣住:“喂!你说句话啊!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的?你真是那个丫鬟?”
“不……不是!我不是!”春桃彻底慌了神,语无伦次地否认。
“我才是小姐!是她!是她害了我顶替我!她说的都是编的!老夫人明鉴啊!”
苏见月看着她垂死挣扎,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悲愤的神情:“你还想狡辩?!你以为你做的那些龌龊事无人知晓吗?告诉你!那个与你勾结的云州县主,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早已东窗事发,被朝廷锁拿入狱,押解进京候审了!”
“此刻就在京兆尹的大牢里!你若还不肯认罪,我们即刻便可请老夫人做主,禀明官府,提那县主过来当面对质!看看到底是谁在说谎!是谁背主求荣!是谁该被千刀万剐!”
春桃一听吓得魂飞魄散!那老县令要是被弄来了,当年那些勾结买卖人口的事情岂不全要败露?那她岂不是也要被下大狱?!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她,她脸色惨白如纸,嘴唇哆嗦着:“不!不能找他来!不能对质!”
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还想解释。
苏见月抓住机会,紧逼一步:“哦?你方才不是信誓旦旦说自己是苏家小姐,是被迫害的吗?如今有个最好的对证机会,为何又百般推脱?”
“莫非你根本不敢见那县主?因为你心里清楚,一旦对质,你冒名顶替、诬陷主家的罪行就会立刻败露!”
“我没有……”春桃彻底乱了阵脚,身体软倒在地,吓得涕泪横流。
高座上的裴老夫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她活了大半辈子,这点小把戏如何看不透?
这个狼狈女人,妄想攀咬主家换取富贵,却愚蠢至极,漏洞百出。
绝不能因为这么一个低贱的奴才,毁了裴府的声誉。
裴长安如今正值关键时期,名声容不得半点污点。
裴老夫人心中已有决断。
她浑浊的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彻底失去了耐心。
“够了!”裴老夫人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冰冷威严。
堂内瞬间寂静下来。
她甚至懒得再看春桃,对身旁嬷嬷吩咐道:“将这满口胡言的恶奴拖下去。处理干净些,别污了府里的地,也别让外面听到半点风言风语。”
“是,老夫人。”嬷嬷心领神会,立刻示意两个粗壮婆子上前,堵了春桃的嘴,像拖死狗一样将她迅速拖了出去。
直到春桃被彻底拖出厅堂,裴婉汐才收回目光,转而看向苏见月,阴阳怪气地开口道:“哟,可真是命大呀。遇到山匪被卖都能逃出来,还能遇上裴长安这样的良人。这运气,真是让人羡慕都羡慕不来呢。”
苏见月此刻心力交瘁,实在懒得与她做口舌之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