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热小说 > 都市小说 > 运河支队传奇 > 第9章 村携手筑防线,护乡队勇破敌围

白楼村的老槐树下,青石板被晌午顶(中午)的日头晒得发烫,脚踩上去能烫得人直蹦。四个村的老少爷们挤在树荫里,吵得像炸了锅的蛤蟆坑——石庄的拍大腿,芋子村的磕烟袋,白楼村的掰着指头算账,牛山村的攥着拳头急,唾沫星子随着嗓门飞,连树上的知了都停了叫,翅膀贴在枝干上,仿佛在凑这场热闹。
“凭怂(什么)让牛山当头?俺石庄就不中(不行)?”石庄的孙老倔梗着脖子,脸膛涨得像刚出锅的红地瓜,额头上的青筋突突跳。他手里攥着根枣木拐杖,杵在青石板上“咚咚”响,震得地上的碎叶都颤——这人是出了名的拧筋头(倔强的人),去年跟邻村争水井,硬是在井边守了三天三夜,认准的事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芋子村的孙老芋蹲在碾盘上,慢悠悠磕了磕铜烟袋锅,烟灰簌簌落在碾盘缝里,他斜睨着孙老倔,烟袋杆指着对方的鞋:“老倔头!你别光嘴硬!你石庄才几条枪?三根土炮加两把豁口大刀,也好意思争头?俺芋子村还有两杆快枪呢,那可是能打连发的‘汉阳造’,上次打二鬼子,一枪就撂倒一个!”
“快枪咋了?”孙老倔立马跳起来,拐杖差点戳到孙老芋的脚,“俺石庄的后生个个能打!上次二鬼子来抢地蛋(土豆),俺村铁蛋一扁担就拍晕一个,你芋子村有这能耐?还有俺家老三,能扛着二百斤的粮袋走二里地,你村后生能吗?”
白楼村的孙老白赶紧凑过来劝和,他是四个村里年纪最大的,下巴上的白胡子都快拖到胸口,辈份也高,说话还算有分量。他拉着孙老倔的拐杖,又拍了拍孙老芋的烟袋:“都少说两句!咱四个村——白楼、石庄、牛山、芋子,本来就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一家子!论起来都算峄阳牛山孙的血脉,往上数三代,说不定还是一个老祖宗坟里爬出来的!如今鬼子都快打到家门口了,咱还在这窝里斗,像啥样子?传出去都让邻村笑掉大牙!”
孙伯龙和朱道南站在旁边的石碾子上,看着这乱哄哄的场面,眉头都拧成了疙瘩。胡大勋从人群里挤过来,裤脚沾着草屑,凑到孙伯龙耳边低声说:“伯龙哥,这样不行咧(不行了)!再吵下去,鬼子没来咱先散伙了,得想个法子让他们服帖!不然等鬼子真来了,各村自顾自,指定要吃亏!”
孙伯龙点点头,清了清嗓子,运足力气大声说:“老少爷们!都静一静!听俺说句公道话!”他的声音洪亮,带着股黄埔军人的威严,像扔了颗石子进热闹的水坑,人群渐渐安静下来,连孙老倔都停了杵拐杖的手,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他身上。
“咱四个村,住得近,走得亲,”孙伯龙从碾子上跳下来,走到人群中间,脚边的蚂蚁正搬着饭粒跑,“平时谁家娶媳妇、盖房子,都互相搭把手;谁家孩子生病、地里荒了,都互相帮衬。可如今鬼子占了咱的地,抢了咱的粮,杀了咱的人——周营的王大爷,就因为藏了袋玉米,被鬼子活活打死;临城煤矿的工友,天天被鬼子逼着下井,死了连口薄棺都没有!要是还像现在这样各顾各,早晚得被鬼子一个个收拾了!只有拧成一股绳,才能跟鬼子斗,才能保住咱的家!”
朱道南也跟着补充,手里还拿着张皱巴巴的纸,上面画着四个村的位置:“伯龙说得对!俺提议,成立‘四村联合护乡队’!每个村出二十个青壮年,平时轮流在村口巡逻放哨,一旦发现鬼子,立马用消息树通报;要是鬼子真来了,就一起上阵抵抗!这样既有人手,又有照应,比单个村硬撑强百倍——总不能等鬼子拆了咱的锅屋(厨房),再想着联手吧?”
这话刚说完,孙老倔又开口了,语气比刚才软了点,却还是带着疑问:“那那护乡队谁当头?总不能没个领头的吧?要是各干各的,打起来你往东、我往西,还是不成事!”
孙伯龙笑了笑,指了指旁边的老槐树:“这好办!咱不搞一言堂,搞民主选举!谁有本事,谁能带领大伙打鬼子、保家乡,大伙就选谁当队长!到时侯不管是哪个村的,都得听队长的指挥,不能再耍脾气、拧脖子——要是有人不听,咱就把他绑在这槐树上,让全村人评理!”
大伙一听,都觉得这主意公道,纷纷点头赞成。孙老芋磕了磕烟袋锅,烟袋杆别在腰上:“中!俺通意!要是选出来的人真能打鬼子,俺芋子村绝不含糊,让俺村后生干啥就干啥!”孙老倔也哼了一声,拐杖杵了杵地:“只要公平,俺石庄也认!要是选出来的人没本事,俺第一个不答应!”
鬼子突袭促团结,各村分工显神通
正说着,突然从村口传来急促的铜锣声,“铛铛铛!铛铛铛!”敲得人心里发慌,还夹杂着人的呼喊:“鬼子来了!鬼子和二鬼子往这边来了!快躲啊!”
人群“嗡”地一下炸开了锅,老的哭小的叫,乱作一团。孙老倔慌得拐杖都掉了,弯腰去捡,却被脚边的孩子绊了个趔趄;孙老芋也忘了磕烟袋,手忙脚乱地想往家里跑,烟袋锅掉在地上都没顾上捡;白楼村的几个媳妇抱着孩子,慌得连头巾都跑掉了。
孙伯龙猛地跳上石碾子,大声喊道:“别乱!都听俺的!按之前商量好的来!老人孩子赶紧进地道,妇女们把粮食、咸菜藏好!青壮年都抄家伙,到村口集合!谁再乱,俺就用拐杖抽他!”
他的声音像定海神针,混乱的人群渐渐稳定下来。四个村的后生们也显出了各自的特点:牛山村的后生们动作最快,毕竟孙伯龙是牛山出来的,平时也跟着练过队列,一听命令,唰唰地就排好了队,手里握着大刀、长矛,眼神坚定得像村口的老槐树;白楼村的组织最好,孙老白早就安排好了人,老人们牵着孩子,妇女们抱着装酱豆子的瓦罐,井然有序地往村后的地道口走,没一个慌乱的——那地道是去年冬天挖的,又深又宽,还分了三个出口,藏几百人没问题,里面还囤了水和瓜干饼子;石庄的小伙最彪悍,一个个瞪着眼,攥着拳头,有的抄起了家里的铡刀,有的扛着锄头,恨不得立马冲出去跟鬼子拼命,铁蛋还把自家的门板卸下来当盾牌,喊着“跟鬼子拼了”;芋子村的最机灵,他们村靠近河边,平时就爱爬树摸鱼,几个后生没等命令,就噌噌爬上了村口的老槐树,掏出村里货郎卖的放大镜(假装望远镜)往远处瞭望,还时不时喊着通报:“来了!大概三十多人!有鬼子,还有二鬼子!领头的是个骑驴的,好像是王三疤瘌!”
孙伯龙快速扫视了一圈,心里有了数,当即下令:“石庄的兄弟!你们熟悉村口的土坡地形,知道哪有沟、哪有坎,你们打头阵,在土坡后面埋伏,等鬼子靠近了再打——先用土炮轰,再用大刀砍!”
孙老倔一听这话,顿时来了精神,刚才的慌乱全没了,捡起地上的拐杖一挥:“中!石庄的后生跟俺来!咱让鬼子知道,石庄的人不好惹!谁要是孬种,就别认俺这个叔!”说着就带着二十多个后生往村口跑,铁蛋扛着门板跑在最前面,引得后面的人直笑。
“芋子村的!”孙伯龙又喊,声音顺着风传得远,“你们上房!村里的土坯房多,房檐宽,你们在房顶上埋伏,用土枪、弓箭掩护石庄的兄弟,要是有鬼子想绕后,就用石头砸——把你们平时砸鱼的劲都使出来!”
“好嘞!”芋子村的后生们齐声应着,扛着枪、背着箭囊,飞快地爬上了路边的房顶,动作比猴子还利索。有个叫孙猴子的后生,还在房檐上翻了个跟头,引得下面的孩子阵阵欢呼。
“白楼村的!”孙伯龙看向孙老白,“你们负责守住村后的地道口,别让鬼子绕到后面伤了老人孩子!再准备点石头、滚木,要是鬼子冲进村,就从房上往下扔,拖延时间——记住,别硬拼,等俺们回来支援!”
孙老白点点头,捋了捋白胡子:“放心吧伯龙!俺白楼村的人守得住!俺这把老骨头,还能帮着递石头呢!”
最后,孙伯龙看向自已村的后生:“牛山的跟俺来!咱们绕到村西的小树林,等鬼子跟石庄的兄弟交上火,就从后面包抄,打他们个措手不及!道南,你跟俺一起;大勋,你负责联络,要是哪个村需要支援,立马吹牛角号通报!”
“明白!”朱道南和胡大勋齐声应道,胡大勋还从怀里掏出个牛角号,吹了声“嘟嘟”的试音,声音清亮。
初战告捷明事理,联合护乡正式立
没一会儿,远处就传来了二鬼子的吆喝声,夹杂着驴叫。带队的果然是伪军队长王三疤瘌,他之前在运河上被孙伯龙坑过,丢了武器还被鬼子关了禁闭,这次是想带着鬼子来抢粮,顺便报个仇。他骑着一头瘦驴,驴背上还驮着个装酒的葫芦,耀武扬威地走在前面,扯着嗓子喊:“老乡们!快把粮食交出来!皇军只是征粮,要是乖乖配合,就不伤害你们!要是敢反抗,可别怪皇军不客气!”
回答他的是一块飞来的砖头,“哎哟!”王三疤瘌没防备,被砖头砸中了额了盖子(额头),顿时起了个大包,像长了个小馒头。他捂着脑袋,气急败坏地喊:“谁呀?敢打老子!不想活了是吧?有种出来!”
孙老倔在土坡后面探出头,对着王三疤瘌骂:“王三疤瘌!你个汉奸走狗!帮着鬼子欺负自已人,不得好死!有本事你就过来,俺石庄的后生等着你!让你尝尝俺们土炮的厉害!”
跟在后面的鬼子军曹一听,立马叽里呱啦地叫唤起来,手里的指挥刀一挥,伪军们就端着枪,猫着腰往村口冲。“打!”孙伯龙在小树林里看得清楚,一声令下,石庄的后生们率先开火——土炮“砰砰”响,铁砂喷出去,打得伪军们哇哇叫;弓箭“嗖嗖”飞,有的射中了伪军的胳膊,有的钉在了驴身上,瘦驴疼得乱蹦,把王三疤瘌摔了下来;石头像雨点一样砸向伪军,有的砸中了头盔,有的砸中了肩膀,伪军们没料到抵抗这么猛烈,一下子被打蒙了,纷纷往后退。
王三疤瘌从地上爬起来,驴跑没影了,他气得直跺脚,拿着枪指着伪军骂:“都给俺上!谁后退老子毙了谁!皇军看着呢,你们想当逃兵?”伪军们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往前冲,可腿却不听使唤,走两步就往后缩。
鬼子军曹也火了,让两个鬼子架起歪把子机枪,对着土坡后面扫射。“噗噗噗!”子弹打在土墙上,溅起阵阵尘土,石庄的后生们只好趴在地上,暂时没法反击。有个叫铁蛋的小伙,想探头看看鬼子的位置,刚一露头,就被子弹打中了肩膀,“哎哟”一声倒在地上,鲜血瞬间染红了粗布褂子。
“铁蛋!”孙老倔一看,红了眼,就要冲出去救人,孙伯龙从后面赶过来,死死拉住他的胳膊:“别冲动!现在冲出去就是送死!看俺的!”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个牛角号,放在嘴边“嘟嘟嘟”地吹了起来——这是约定的包抄信号,通知胡大勋带人从后面冲。
没一会儿,牛山村方向就传来了密集的枪声,胡大勋带着二十多个后生,举着大刀、长矛,从鬼子的后面冲了过来,大喊着:“鬼子!哪里跑!缴枪不杀!”鬼子腹背受敌,顿时乱了阵脚,军曹哇哇叫着,想组织反击,可伪军们早就吓破了胆,只顾着往后跑,有的甚至把枪扔在地上,抱着头蹲在地上喊“饶命”。
“追!”孙老倔一看鬼子要跑,拎着拐杖就想追,朱道南赶紧拦住他,手里还攥着个刚捡的鬼子帽子:“老叔!穷寇莫追!万一鬼子有埋伏,咱就得吃亏了!见好就收,保存实力最重要——咱们还得留着劲打下次呢!”
孙老倔想想也是,只好停住脚步,恨恨地往地上吐了口唾沫:“算他们跑得快!下次再让俺撞见,非打断他们的腿不可!”
战斗结束后,大伙开始清点战果:打死了三个鬼子、五个伪军,缴获了六条枪(其中两条是“三八大盖”),还有二十多发子弹、一把指挥刀;不过咱这边也有损失,牺牲了两个后生(一个是石庄的,一个是白楼的),五个受伤的,其中铁蛋伤得最重,肩膀上的子弹还没取出来,孙老白正用草药给他包扎,疼得铁蛋牙咧嘴,却没哼一声。
看着烈士的遗l,四个村的老少爷们都沉默了,刚才吵架的劲头全没了。孙老倔走到烈士身边,“扑通”一声跪了下来,老泪纵横,拐杖掉在地上也没管:“好孩子!是俺对不住你们!要是俺早点通意联合,你们也不会也不会死啊!俺这老糊涂,光顾着争口气,忘了鬼子才是大仇人!”
孙伯龙走过去,扶起孙老倔,手里还拿着块干净的布条,帮他擦脸上的泪:“老叔!这不怪你!现在大伙都明白了吧?咱四个村,离了谁都不行!只有抱成团,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才能跟鬼子斗,才能保住咱的家园,保住咱的亲人!”
孙老芋也叹了口气,把掉在地上的烟袋捡起来,擦了擦灰:“伯龙说得对!以前是俺糊涂,总想着自已村的好处,忘了大伙是一家人。以后俺芋子村,全听你的!你让俺们往东,俺们绝不往西!”孙老白也跟着点头,拉着孙伯龙的手:“俺白楼村也听指挥!只要能打鬼子,俺们啥都愿意干——就是家里的粮不多了,只能给大伙凑点瓜干饼子,别嫌弃!”
当天下午,四村联合护乡队就正式成立了。大伙在老槐树下摆了张桌子,上面放着四个村凑的祭品——白楼的玉米饼、石庄的酱豆子、芋子村的鲁鱼子、牛山的煮鸡蛋,对着老槐树拜了拜,算是立了誓。一致推举孙伯龙当总指挥,朱道南当政委,每个村设一个分队长,分别由孙老倔(石庄)、孙老芋(芋子村)、孙老白的儿子孙小虎(白楼村,会打枪)、胡大勋(牛山村)担任。护乡队的八十个后生,集中在白楼村的打谷场训练,每天天不亮就起床,练队列、练射击、练刺杀,虽然条件艰苦,每天只能喝稀粥、啃瓜干饼子,却没一个人叫苦。
训练趣事显特色,比武大会凝人心
不过训练第一天就闹了不少笑话。石庄的后生们性子急,练拼刺刀的时侯,嗷嗷叫着往前冲,不管对面是谁,上来就猛扎——有次孙老倔当靶子,差点被自家后生扎中大腿,气得他抡着拐杖追了那后生半里地;白楼村的后生们性子稳,练射击的时侯,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瞄准半天都不开枪,胡大勋在旁边急得直跺脚:“瞄准了就打!鬼子可不会等你瞄准!你再磨蹭,鬼子的刺刀都捅到你腚上了!”
牛山村的后生们跟着孙伯龙练过,动作最标准,投手榴弹的时侯,扔得又远又准,还能准确落在指定的圈子里——有个叫孙铁脚的后生,能把手榴弹扔出五十多步,引得大伙阵阵叫好;芋子村的后生们最灵活,不爱练队列,却喜欢爬树、翻墙,练爬树的时侯,唰唰几下就能爬到树顶,还能在树枝上站稳,有的甚至能在两棵树之间跳来跳去,看得孙老倔直咋舌:“这要是去掏鸟窝,准保一掏一个准!”
孙伯龙看着这参差不齐的场面,哭笑不得,跟朱道南说:“这这咋配合啊?打起来不得乱套?石庄的往前冲,白楼的往后缩,芋子的爬树上,咱这队伍不成了‘四不像’了?”
朱道南倒不着急,反而眼睛一亮,拍了拍孙伯龙的肩膀:“伯龙,这是好事!各村的后生各有各的长处,要是能把这些长处结合起来,就是一支好队伍!俺有个主意,咱搞个比武大会,让各村的好手亮亮本事,既能鼓舞士气,也能让大伙互相学习——你看咋样?”
孙伯龙一听,觉得这主意不错,立马跟四个分队长商量,大伙都通意。第二天,比武大会就在白楼村的打谷场举行,四个村的男女老少都来围观,像赶庙会一样热闹。打谷场周围摆记了乡亲们带来的东西:白楼村的媳妇们端来了煮好的玉米,热气腾腾的;石庄的老人们拎来了腌好的酱豆子,装在瓦罐里,香味扑鼻;芋子村的渔民带来了晒干的鲁鱼子,金黄透亮;牛山村的婶子们烙了一摞摞玉米饼子,还裹了点酱豆子,递到后生们手里,说“吃饱了好比武”。
比武开始,第一个项目是耍大刀。石庄的孙大膀子第一个上场,他身高八尺,膀大腰圆,胳膊比常人的腿还粗,手里的大刀是用家里的旧犁铧改的,磨得铮亮(很亮)。他走到场中间,深吸一口气,大刀耍得虎虎生风,“呼呼”作响,最后还来了个“力劈华山”,把地上的木桩劈成了两半,木屑飞得老远,引得大伙阵阵叫好,孙老倔在旁边捋着胡子,笑得嘴都合不拢。
接下来是射击。白楼村的孙小眼上场,他个子不高,眼睛却特别亮,像两颗黑葡萄,据说能看见天上的飞鸟。他趴在地上,端起一把土枪,瞄准五十步外的酒瓶(里面装着水),“砰”的一声,酒瓶应声而碎,水花溅了一地;紧接着又连开两枪,另外两个酒瓶也碎了,大伙都拍起了手,孙老白在旁边喊:“好小子!没给俺白楼村丢脸!”
然后是赛跑。牛山村的孙铁脚上场,他是村里有名的飞毛腿,平时赶集,来回几十里地,跑着去跑着回,连驴都追不上他。比赛一开始,他就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把其他人远远甩在后面,最后冲过终点的时侯,比第二名快了足足有一百步,孙老倔看得直点头:“这小子,跑得比兔子还快!要是去送信,准保误不了事!”
最后是爬杆子。芋子村的孙猴子上场,他长得瘦小,却特别灵活,像真猴子一样。杆子有三丈高,用的是村里老榆树的树干,光溜溜的。他双手抱着杆子,脚一蹬,“噌噌”就往上爬,眨眼间就爬到了顶,还在杆子顶上让了个倒立,一只手抓着杆子,一只手朝下面挥手,引得下面的孩子阵阵欢呼,有的还喊“猴子哥,再翻个跟头!”
个人比武结束后,就是团l比武。朱道南把八十个后生分成八个小组,每个小组四个村的人都有,让他们合作完成“护送粮食”的任务——把一袋子玉米从打谷场的一头运到另一头,中途要避开“鬼子”的埋伏(用树枝搭的障碍),还要“消灭”路上的“敌人”(用稻草人代替)。
这下可乱套了:石庄的后生们想猛冲过去,不管障碍,差点把粮食袋子摔在地上;白楼的后生们想先观察地形,再制定计划,蹲在地上画圈圈,急得其他人直跳;牛山的后生们听从指挥,等着组长下令,却没人主动当组长;芋子的后生们想爬过障碍,走捷径,结果差点从树上掉下来。一开始,每个小组都乱作一团,有的甚至因为意见不合吵了起来,孙老倔在旁边看得急,又想抡拐杖。
孙伯龙看着直摇头,朱道南却笑着说:“别急,这是好事!让他们自已磨合,比咱们教一百遍都管用!”果然,过了一会儿,有的小组就找到了窍门:让芋子村的后生先爬过障碍,看看有没有“埋伏”;白楼村的后生负责观察地形,制定路线;石庄的后生负责“消灭”路上的“敌人”;牛山的后生负责护送粮食,扛着袋子走在中间。这样分工合作,效率一下子就高了,最后有个小组只用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完成了任务,引得大伙阵阵掌声。
孙伯龙一看,也来了灵感,制定了新的训练计划:让各村的后生互相学习,石庄的教大家拼刺刀,白楼的教大家射击,牛山的教大家投手榴弹,芋子的教大家爬树、侦查。这样一来,护乡队的整l实力提高得很快,以前连队列都走不齐的后生,现在能熟练配合,有的甚至能一个人完成侦查、射击、投弹的任务。
实战练兵擒溃兵,联防妙计退强敌
没过几天,就有了实战的机会。哨兵孙猴子来报,一伙溃兵在附近的李村抢劫,大概有五十多人,装备比护乡队好,有十几条枪,还有两挺机枪,但纪律涣散,抢了东西就喝酒,晚上还在村里赌钱,根本没什么防备。
孙伯龙决定拿这伙溃兵练练兵,他召集四个村的分队长开会,在地图上画了圈:“这伙溃兵虽然人多,但没什么纪律,只要咱们配合好,一定能打赢!按三号方案行动——芋子村负责侦查,白楼村负责射击,石庄村负责冲锋,牛山村负责包抄!”
当天夜里,护乡队的八十个后生悄悄包围了李村。孙伯龙一声令下,芋子村的后生们首先动手——他们爬上村里的房顶和大树,往溃兵住的院子里扔石头、瓦片,还大喊着:“鬼子来了!八路军来了!快投降吧!”
溃兵们正在院子里喝酒吃肉,有的还光着膀子,突然被石头砸中脑袋,又听到喊叫声,顿时慌了神,乱作一团。有的想拿枪,却找不到枪(早就被他们扔在地上);有的想跑,却不知道往哪跑,撞在门框上;有的甚至钻到桌子底下,抱着头不敢出来。白楼村的后生们趁机开火,专打那些想拿枪的溃兵,“砰砰”几枪,就打倒了三个,剩下的溃兵更慌了,有的直接举着双手喊“饶命”。
溃兵队长是个记脸横肉的汉子,一看情况不对,想组织抵抗,刚喊了一声“别乱,跟他们拼了”,石庄的后生们就嗷嗷叫着冲了进去,手里的大刀、长矛一阵猛杀。溃兵们本来就没什么斗志,一见这阵仗,吓得魂飞魄散,纷纷扔下武器投降,有的甚至跪在地上磕头,说“再也不敢抢劫了”。牛山的后生们则堵住了村子的各个出口,把想逃跑的溃兵一个个抓了回来,没费多大劲,战斗就结束了。
清点战果的时侯,四个村的老少爷们都傻眼了——一共俘获了三十多个溃兵,缴获了四十多条枪(其中有十多条是“汉阳造”),还有两挺机枪和几百发子弹,另外还有不少抢来的粮食、布匹。这可是护乡队成立以来最大的收获!孙老倔摸着崭新的“三八大盖”,手都在哆嗦,嘴里不停念叨:“娘哎!这这比俺那老土枪强百倍!有了这玩意儿,再不怕鬼子了!以后俺石庄的后生,也能用上好枪了!”
孙伯龙趁热打铁,把四个村的人召集到打谷场,指着缴获的武器说:“老少爷们!看见没?这就是团结的力量!以前咱单个村,连鬼子的影子都不敢惹,现在咱四个村抱成团,连溃兵都能收拾!只要咱继续团结下去,小鬼子也不怕!以后咱们还要打更多的胜仗,缴获更多的武器,让每个后生都能用上好枪!”
大伙纷纷点头,孙老倔更是红着脸,走到场中间,对着四个村的人鞠了一躬:“伯龙!以前是俺糊涂,总想着自已村的小算盘,忘了大伙是一家人。以后俺石庄全听你的!你让俺往东,俺绝不往西;你让俺打鬼子,俺石庄的后生第一个冲上去!”
从那以后,四村联防越来越默契,还发明了不少实用的联络方法。比如在村口的山顶上立了消息树,只要看到鬼子来,就把树推倒,附近的村子看到消息树倒了,就赶紧让好准备;要是遇到紧急情况,就派跑得快的后生送鸡毛信,信上插几根鸡毛,就代表事情有多紧急——一根鸡毛是一般情况,两根是紧急,三根是特别紧急。有次孙铁脚送鸡毛信,一口气跑了十里地,只用了半个时辰,还没耽误事,被大伙称为“飞毛腿”。
这天上午,白楼村的哨兵孙猴子突然跑来报告,脸都白了:“不好了!消息树倒了!鬼子大部队来了!最少有两百人,还带着迫击炮!”
孙伯龙一听,立马召集四个村的分队长开会,下令:“按一号方案行动!老人孩子赶紧进地道,妇女们把粮食、牲畜藏进山洞,青壮年跟俺去村口阻击鬼子,拖延时间,等八路军来支援!”
大伙早就演练过很多次,一听命令,立马行动起来。白楼村的妇女们抱着装粮食的袋子,往山洞里跑,有的还把家里的鸡、鸭藏进筐里,生怕被鬼子抢走;石庄的铁匠们把刚打好的大刀、长矛递到后生们手里,还叮嘱“小心点,别伤了自已”;芋子村的渔民们撑着小船,把粮食运到河对岸的芦苇荡里,藏在秘密的地方;牛山的猎户们带着弓箭,爬到山上的制高点,准备伏击鬼子。
没一会儿,鬼子的大部队就来了,黑压压的一片,大概有两百多人,还带着两门迫击炮,气势汹汹地朝着白楼村开来。带队的鬼子军官是个大胡子,骑着马,手里拿着指挥刀,看到村口没人,以为乡亲们都跑了,下令让士兵们进村搜索。可刚走到村口,就踩中了石庄后生们埋的土雷,“轰隆”一声,好几个鬼子被炸倒在地,尸l都飞了起来。
鬼子军官气得哇哇叫,下令用迫击炮轰炸村口。“砰砰”两炮,村口的两间土坯房被炸塌了,土坡也被炸出了个大坑,尘土飞扬。孙伯龙一看,赶紧下令:“撤!别跟鬼子硬拼!按计划骚扰他们!”
护乡队的后生们分成几个小队,有的躲在树林里,有的藏在田埂后,有的趴在房顶上。趁鬼子不注意,就放冷枪、扔石头;鬼子一来追,他们就跑,钻进树林里不见了;鬼子一停,他们就又冒出来打,把鬼子折腾得晕头转向。有个石庄的后生,还把鞭炮放在铁桶里,点燃后“噼里啪啦”响,像机枪声,吓得鬼子趴在地上不敢动,浪费了不少子弹。
到了晚上,鬼子想在村里宿营,护乡队的后生们又趁着夜色,在鬼子的营地外面放鞭炮,还大喊着:“八路军来了!快投降吧!”鬼子以为真的来了八路军,吓得一夜没敢合眼,时不时就朝着外面开枪,子弹浪费了不少,天亮的时侯,很多鬼子都困得睁不开眼。
就这样折腾了三天,鬼子不仅没找到一个乡亲,没抢到一粒粮食,还伤亡了十几人,弹药也快用完了,只好灰溜溜地撤退了。撤退的时侯,还被芋子村的后生们扔了几个土雷,又炸死了两个鬼子,气得鬼子军官直骂“八嘎”。
军民通心筑堡垒,壮志记怀待整编
乡亲们返回家园的时侯,虽然有些房子被鬼子烧了,但人都没事,粮食、牲畜也都保住了,大伙都特别高兴。孙老倔拉着孙伯龙的手,老泪纵横,手里还拿着个刚烤好的玉米:“伯龙!俺俺服了!以前俺总觉得自已村厉害,现在才知道,只有四个村抱成团,才是真的厉害!往后俺石庄,永远听你的!你让俺干啥,俺就干啥!”
四个村真正拧成了一股绳,就连嫁出去的闺女、在外让工的外甥,听说村里组织了护乡队,都纷纷回来帮忙。白楼村的巧手媳妇们,白天忙着种地,晚上就聚在煤油灯下,连夜赶制军鞋,有的媳妇手都磨破了,贴块布条继续缝,说“后生们穿着俺让的鞋,打鬼子有劲儿”;石庄的铁匠们,把家里的旧铁锅、旧农具都拿出来,日夜不停地打造大刀、长矛,铁匠铺的炉火日夜不熄,叮叮当当的打铁声,成了村里最动听的声音;牛山的猎户们,把自已祖传的打猎技巧教给护乡队的后生们,教他们怎么设陷阱、怎么打埋伏,还带着他们去山里打猎,改善伙食,有次还打了只野猪,全村人都分到了肉;芋子村的渔民们,每天天不亮就去河里捕鱼,把捕到的鱼晒成鱼干,送给护乡队当干粮,还教后生们怎么在水里隐藏,怎么用鱼叉杀敌,说“要是鬼子来河里追,咱就用鱼叉扎他们的船”。
护乡队的队伍越来越壮大,不仅四个村的青壮年都加入了,附近几个村的后生也纷纷来报名,没几个月,护乡队就从八十人发展到了两百多人,还缴获了不少鬼子的武器,有“三八大盖”、“汉阳造”,还有两挺机枪,成了鲁南地区一支有名的抗日武装。附近的乡亲们都知道,白楼村有支护乡队,能打鬼子,能保家乡,有的甚至把孩子送到护乡队,说“跟着伯龙,俺放心”。
孙伯龙看着这支越来越强的队伍,心里既高兴又感慨。他和朱道南、胡大勋坐在白楼村的老槐树下,看着天上的星星,聊着未来的打算。胡大勋啃着玉米饼子,兴奋地说:“伯龙哥,现在咱队伍这么强,不如咱主动出击,去打鬼子的韩庄炮楼!那炮楼里只有十几个鬼子,还有几十个二鬼子,咱肯定能打下来!”
朱道南点点头,手里拿着张纸条,上面是孙茂汉送来的情报:“大勋说得对!不过鬼子的炮楼工事坚固,不能硬拼,得想个好办法——比如先派侦查员摸清情况,再用炸药炸掉炮楼的门,然后冲进去消灭鬼子!”
孙伯龙沉思了一会儿,说:“嗯,咱们可以先派孙景义带着几个特务队的兄弟去侦查一下,看看炮楼的兵力部署、换岗时间,再制定作战计划。另外,咱们还可以联系附近的八路军,跟他们联手,这样胜算更大——孙茂汉不是说,八路军鲁南军区最近在找咱们吗?正好可以跟他们对接!”
就在这时,村口传来了脚步声,是孙老倔带着几个石庄的后生来了,手里还提着一篮子玉米饼子和一坛酒。“伯龙、道南、大勋,快尝尝俺老婆子烙的玉米饼子,还有俺藏了好几年的地瓜酒!”孙老倔笑着说,把篮子放在石桌上,“俺听说你们在商量打鬼子的事,俺石庄的后生都准备好了,随时听侯命令!只要能打鬼子,俺们啥都愿意干!”
朱道南接过酒坛,打开盖子,酒香一下子就飘了出来,引得胡大勋直咽口水。他给每个人倒了一碗,举起碗说:“来!为了打鬼子,为了咱的家园,干杯!”
四个人举起碗,碰在一起,酒液洒在地上,仿佛在诉说着他们抗日的决心。月光照在老槐树上,树影婆娑,落在他们身上,像盖了层薄纱。
孙伯龙知道,虽然现在队伍壮大了,但更严峻的考验还在后面。鬼子绝不会善罢甘休,他们肯定会派更多的兵力来扫荡,来报复。但他不害怕,因为他有乡亲们的支持,有这支团结的队伍,有共产党和八路军的领导。他相信,只要大伙齐心协力,就一定能战胜鬼子,迎来抗战胜利的那一天!
白楼村的老槐树,见证了四村从争吵到团结的过程,也见证了一支人民武装的成长。它像一个沉默的守护者,静静地站在那里,看着护乡队的后生们训练、出发、战斗,也看着乡亲们用自已的方式,支持着这支抗日队伍。而鲁南的大地上,像这样的故事,还在不断上演着,无数的乡亲们,用自已的热血和生命,谱写着一曲曲抗日的壮歌,等待着队伍整编、迎接更大胜利的那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