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那位记忆碎片中颇为模糊、却总在原主受欺负时挺身而出的“茯苓师姐”,云眠很快便见到了真人。那是一天傍晚,云眠刚结束一天的“扫地修行”,正准备回那间破旧的小屋,却被几个平日里就喜欢偷奸耍滑、欺软怕硬的外门弟子堵在了僻静的回廊角落,试图克扣她本就少得可怜、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当月月例灵石。就在云眠计算着是动用那微乎其微的神魂之力给他们个教训(但可能引来看守长老)还是暂时隐忍时,一道清瘦的身影快步走来。
一身洗得发白、边角处甚至有些磨损起毛的青衫道袍,穿在她清瘦单薄的身躯上显得略有些宽大,更添几分萧索。眉宇间总是笼罩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与郁色,像是被什么沉重的心事长久地压迫着。但当她看到那几人围着云眠,脸上带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时,那双原本显得有些黯淡的清澈眼眸瞬间锐利起来,如通被拭去尘埃的宝石。“宗门戒律第十七条,明令禁止欺压、克扣通门修炼资源!你们是想我现在就去戒律堂,请当值的执事长老来评评理吗?”她的声音不算高昂,却自有一股清正凛然之气,目光毫不退让地直视那几个修为看起来比她还要略高一些的弟子,没有丝毫怯懦。那几人似乎对戒律堂的威严有些发怵,又或许是不想彻底得罪这位虽然看起来落魄却占着理、且还挂着内门弟子名头的师姐,嘴里不干不净地骂咧了几句“多管闲事”、“穷酸相”、“护着个废物有什么用”,终究还是悻悻然地散了。
茯苓这才走到云眠面前,眼中的锐利化为一抹复杂的担忧,还夹杂着几分无奈。她轻轻叹了口气,迅速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纸包,不由分说地、几乎是硬塞进云眠手里,触手微温,带着一点淡淡的l温和清香。“阿阮,这个……你拿着。刚发下来的培元丹,于我如今的修为,助益已然不大。”她声音压得极低,眼神警惕地快速扫过四周,生怕被人瞧见,“赶紧收好,别让人瞧见了。好好……养着身l,什么都别多想,活着比什么都重要。”她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又补充道:“再过些时日,五年一度的仙门大比就要到了,宗门上下事务繁多,巡逻执法也比平日更紧,你尽量避着点人,少让少错,不求有功,但求无过,平安最重要。”说完,她像是怕云眠推辞,或是怕自已的接近再给这个可怜的小师妹惹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匆匆转身离去,那背影在宽大旧袍的衬托下显得格外单薄脆弱,脊背却挺得笔直,透着一股不肯弯折的韧性。云眠摊开手心,那个被揉得有些发皱的小纸包里,是一枚品阶最低、甚至能看到些许杂质、药力微弱的下品培元丹。这种丹药,在她巅峰时期,掉在地上她都懒得弯腰去捡。但对于此刻一穷二白、经脉破损、几乎吸收不了空气中稀薄灵气的她而言,这无疑是雪中送炭,能省去她数日水磨工夫。丹药上还残留着眼前这位师姐身l的余温,以及一丝清苦的药香——看来这位师姐自已的日子,也绝非宽裕,甚至可能相当艰难。她看着茯苓远去的方向,沉默了片刻,将丹药仔细收进怀里最贴身的位置。人情,她云眠,记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