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正要开口,却听到“小猴子”斗胆朝着沈清禾的方向喊了一嗓子:“嫂子!你是文化人,懂得多!你帮我们看看,这风到底该咋算啊?”
这一声,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过去。
三连长脸一黑,想骂人,但碍于陆承屹在场,硬生生憋了回去。让一个女人来指导射击?传出去三连的脸都要丢光了。
陆承屹也没阻止,他倒想看看,这个女人又能说出什么花样来。难道射击也能靠她那些“公式”?
沈清禾似乎没料到会被点名,愣了一下。她转过头,目光扫过靶场,最后落在了飘扬的报靶旗上。
她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们的子弹,从出膛到击中一百米外的靶子,需要飞多久?”
这个问题,把所有人都问住了。谁会去算这个?
还是陆承屹,几乎是脱口而出:“营里用的五六式半自动,子弹出膛速度大概是每秒七百三十五米,一百米,刨去阻力,大概零点一四秒左右。”
他说完,自己都愣了一下。这是他刻在脑子里的数据,却从未想过和风联系在一起。
沈清禾点了点头,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她从地上撕下一小片干枯的树皮,松开手。
树皮没有直线落下,而是飘飘忽忽地朝着右前方飞去。
“看,”她的声音很平静,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从我手的高度到地面,大概一米五,它飘落用了差不多两秒。从水平方向飘了有四米远。说明风的速度大概是每秒两米。”
她顿了顿,继续道:“子弹在空中飞行零点一四秒,风就把它往右边吹了大概二十八厘米。”
二十八厘米。
一个无比精准的数字。
整个靶场鸦雀无声。
战士们都惊呆了。他们凭感觉修正,凭的是“大概齐”、“差不多”,修正量是“一指宽”、“半个身位”。而沈清禾,直接给出了一个让他们瞠目结舌的、厘米级别的答案。
“瞄准靶心左边,大概一个手掌的宽度。”她给出了最后的结论。
那个士兵将信将疑,但还是照做了。他几乎是闭着眼睛,朝着靶心左边二十几厘米的空地上,扣动了扳机。
“砰!”
时间仿佛静止了。
直到报靶员那破了音的、带着颤抖的喊声传来:
“十环!是十环!正中靶心!”
“哗——!”
人群瞬间炸开了锅。如果说净水器和洗油污只是神奇,那眼前这一幕,对于这些以枪为第二生命的士兵来说,简直就是神迹!
三连长张着嘴,半天没合上。
陆承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了。风吹过他的脸,带来一阵冰凉。
他引以为傲的“经验”和“感觉”,在对方严谨的计算面前,显得那么粗糙,那么不堪一击。
她甚至没有碰过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