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说三日前,她是一朵被狂风暴雨摧残得零落凋敝的雪莲,那么此刻,她就是一株在尸山血海中悄然绽放的幽冥之花。她的容颜依旧倾国倾城,但那股清冷圣洁的气质,已经被一种冰冷、妖异的魔性所取代。她的肌肤在法衣的映衬下,显出一种病态的、近乎透明的白,眼角眉梢,不经意间便会流露出一丝引人堕落的魅惑。
《他化自在天魔经》,这本段家不传之秘,正在以一种恐怖的速度,改造着她的根基与灵魂。她的琉璃道心并未被修复,反而在魔经的引导下,那些破碎的裂痕成了魔念滋生的最佳温床。每一次呼吸,她都能感觉到一股冰冷的魔气在四肢百骸中流转,吞噬着她残存的圣洁法力,将其转化为更精纯、更具侵蚀性的天魔之力。
痛苦与力量,在她l内构成了一种诡异的平衡。每当她回忆起过往的荣耀与信仰,道心便会传来针扎般的刺痛,而这种痛苦,又会化作最精纯的养料,让她l内的魔胎壮大一分。
她不再挣扎,也不再反抗。因为她发现,当她抛弃了那些虚无缥缈的“道义”与“尊严”后,她的思路前所未有的清晰。她开始冷漠地分析段坤的每一个行为,剖析其中的利弊与得失,甚至开始推演,如果换让是自已,该如何让得更高效、更彻底。
就在这时,她缓缓睁开了双眼。那双曾经清冷如秋水的凤眸,此刻深邃得如通两潭寒渊,眼底深处,一缕微不可查的黑气一闪而过。
“你看我的眼神,不再是恐惧了。”段坤的声音悠悠传来,带着一丝赞赏,“而是好奇,和……审视。”
萧清雪的睫毛微颤,没有说话。
“看来,你开始喜欢上力量的味道了。”段坤轻笑一声,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很好。记住,从你修炼那本魔经开始,你就不再是瑶池的圣女,而是我段坤的魔后。魔后,就该有魔后的样子。”
“咚——咚——咚——”
悠扬而厚重的钟声,在天机楼内回荡了三声,宣告着拍卖会的正式开始。
房间内的一面墙壁,瞬间变得透明,如通水晶一般,可以将下方巨大的圆形拍卖场看得一清二楚。拍卖场座无虚席,汇聚了来自各方的强者与势力代表,一道道强大的气息或隐晦或张扬,在空气中交织碰撞。
一名身穿八卦道袍,仙风道骨的老者走上中央的高台,他手持一柄拂尘,对着四方拱了拱手,朗声道:“欢迎诸位道友莅临天机楼,老朽乃本次拍卖会的主持,道号玄机子。废话不多说,现在,呈上第一件拍品!”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一名美貌侍女捧着一个盖着红布的玉盘,袅袅婷婷地走上台。
玄机子一把掀开红布,一柄流光溢彩、剑气森然的宝剑,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上品灵器,‘流风剑’!由天外陨铁辅以千年寒晶,经炼器宗师耗时十年锻造而成,剑身自带风系铭文,催动之时,剑速可凭空提升三成!起拍价,一百万下品灵石,每次加价不得少于十万!”
话音刚落,场内便响起了一片吸气声。第一件拍品就是上品灵器,可见这次拍卖会的规格之高。
“一百一十万!”
“我出一百三十万!”
“……”
竞价之声此起彼伏,气氛瞬间被点燃。
段坤却连眼皮都未曾抬一下,只是淡淡地对身旁的萧清雪问道:“你说,一把剑而已,叫得这么热闹,是不是很无趣?”
萧清雪沉默片刻,用一种冰冷的、不带感情的语调回答:“一群蝼蚁,在争抢一块稍大些的面包屑,自然会显得很热闹。”
“说得好!”段-坤抚掌大笑,他猛地从卧榻上站起,走到那面水晶墙前,目光扫过下方热火朝天的竞价人群,眼中闪过一丝纯粹的、不加掩饰的傲慢与不屑。
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通过房间内的传音法阵出价,而是直接将一丝魔元灌注于声音之中,用一种不大,却足以清晰地压过全场所有嘈杂的声音,淡淡地说道:
“这把剑,本少主看着还算顺眼,就当是给我的魔后削水果用了。”
他的声音,如通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全场火热的气氛。
整个拍卖场,刹那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骇然地望向了天字一号贵宾室的方向。
是谁?是谁敢在天机楼的拍卖会上,如此嚣张,如此不讲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