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姨!”兰清月惊呼一声,眼看着白姨摇晃着倒下。
她刚要跑过去,就被一只粗糙的大手从背后捂住嘴巴。
“小丫头,终于等到你落单了。”
男人嘶哑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烟味喷在她耳边,“你爸当年害死我兄弟时候,没想到会有今天吧?”
兰清月拼命挣扎,小皮鞋在草地上踢出一道道痕迹。
男人拖着她往墓园深处的树林退去,她看见白姨倒在地上,已经没了意识。
“周家的人都得死……”男人神经质地念叨着,刀尖在她脖子上划出一道伤口,“先从你这个小的开始……”
“砰!”
一声闷响,男人突然僵住了。
他不可置信地低头,看见自己胸口洇开一片刺目的鲜红。
“怎么……”男人话没说完,就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兰清月腿一软,跌坐在草地上。
她呆呆地抬头,看见不远处站着个高大的男人,手里的枪还冒着淡淡的青烟。
是周世衡——那个从街头混混一路拼杀成一方霸主的男人。
此刻他随意地把枪往后一抛,身后的保镖连忙接住。
“处理干净。”他漫不经心地吩咐,几个黑衣人立刻上前拖走了尸体。
男人趿拉着人字拖走到兰清月跟前,弯腰一把将她拎了起来。
兰清月像只受惊的小猫,悬在半空中不敢动弹。
“谁家的小姑娘?”周世衡眯着眼打量她,突然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长得还挺可爱。”
兰清月这才注意到,这个传说中的狠角色居然穿着松松垮垮的老头背心,下身是条洗得发白的大裤衩,脚上还踩着双快磨平的人字拖。
要不是刚才亲眼所见,她打死也不信这样的人能一枪毙命。
兰清月被周世衡托在手臂上,怯生生地开口,“叔、叔好……我叫兰清月。”
周世衡闻言挑了挑眉,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又瞥了眼墓碑前摆放的小白花。
“兰家那个小丫头?”他语气里带着几分诧异,“都长这么大了。”
兰清月偷偷打量着这个中年男人。
要不是她这个异世灵魂穿到这具一出生就死掉的身体里,原主如果还活着恐怕早就死在周宴丞的手里了。
一个下属的女儿,能活着长大已是不易,又怎能指望这些大人物记得。
她的小手突然攥紧了周世衡的背心,“叔叔……能不能救救白姨?”
周世衡这才注意到,不远处倒在地上的保姆。
他朝身后摆了摆手,立刻有人上前查看。
“就是擦破了点皮。”保镖汇报道。
周世衡低头看着怀里的小人儿,发现她正眼巴巴地望着自己,眼圈还红红的。
他忽然觉得有趣,伸手捏了捏她肉乎乎的脸蛋,“怎么,怕我不管?”
兰清月没敢吭声,只是把小脑袋往他肩头靠了靠。
这个依赖动作让周世衡愣了一下,随即哈哈大笑起来。
“走,带你回家。”他调整了下姿势,让小姑娘坐得更舒服些,“顺便跟我说说,这些年阿丞那小子有没有欺负你?”
一高一矮的身影慢慢走向停在路边的黑色轿车。
兰清月趴在他肩头,看着白姨被人搀扶着跟在后面,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兰清月坐在轿车后座,小脸贴在车窗上往外看。
街景和她原来世界的城市没什么两样,只是偶尔掠过的广告牌上写着“e区特产”的字样。
这个世界总共就四块大陆,简单粗暴地用东南西北的英文首字母命名——e区、s区、w区、n区。
她现在所在的东国就是e区,常年闷热潮湿,就像她记忆里的泰国。
车窗外,路边摊的老板娘正扇着蒲扇,铁板上的烤肉滋滋作响。几个穿校服的学生骑着自行车掠过,车铃叮当作响。
热浪裹挟着椰子的甜香从车窗缝隙钻进来。
“热就开空调。”周世衡摸了摸她的脑袋,随手把一瓶冰镇椰汁塞给她。
“谢谢叔叔。”
兰清月捧着凉丝丝的玻璃瓶,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棕榈树。
如果不是偶尔能看到持枪巡逻的士兵,她几乎要以为这就是普通的东南亚小镇。
车子转过街角,突然驶入一片荫凉。
道路两旁高大的榕树垂下气根,像一道天然的门帘。
树荫深处,隐约可见一处宅院。
车就停在院门外,周世衡抱着兰清月从车上下来。
小丫头好奇地打量着眼前的院子。
朴素的砖墙,爬满藤蔓的葡萄架,墙角还堆着几个腌菜坛子,活脱脱就是她记忆里东北老家的模样。
周世衡把兰清月放在花园的藤椅上,顺手从果盘里拿了块冰镇西瓜递给她。
“那个臭小子对你怎么样?”
兰清月接过西瓜,甜甜地回答:“小哥哥对我很好。”
——好个鬼咧!
她在心里偷偷翻了个白眼。
但眼前这位可是周宴丞的亲爹,要是实话实说,指不定下一秒就被崩了。
周世衡突然哈哈大笑,伸手按下了藤椅旁的对讲机,“听见没?小丫头很喜欢你呢。”
对讲机那头传来一阵电流杂音,接着是周宴丞的声音,“爸,你把她接过去做什么?”
“在墓园碰巧遇到的。”周世衡懒洋洋地靠在藤椅上,“你们哥俩都不在家,正好让这小丫头陪我解解闷。”
兰清月正小口啃着西瓜,闻言突然顿住。
哥俩?
周宴丞什么时候多了个哥哥?她明明记得周夫人只生了他一个。
那是个极为漂亮的女人,就像是从画里走出来似的,可惜她在自己两岁的时候就病逝了……
对讲机那头突然沉默下来。
“兰清月。”
周宴丞的声音突然响起,吓得她一个激灵。
“我在呢,小哥哥!”她赶紧咽下嘴里的西瓜回答他。
“在那儿老实待着。”
他的语气带着警告,分明是在提醒她之前的承诺。
“知道了……”兰清月蔫蔫地应着。
周世衡在旁边看得直乐,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怕什么,有叔叔在呢。”
对讲机“咔嗒”一声断了线,也不知道那边是训练去了,还是被气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