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策沙哑地开口,迷蒙的视线对上柳浮萍的脸。
几日不见,她那双总是怯生生的眼睛此刻却异常专注,没有了往日的惶恐,倒多了几分沉稳。
“国公爷,忍一忍!”
柳浮萍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她的指尖隔着单薄的里衣按在他的肩井穴,触感柔软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让他本就紊乱的心绪更添波澜。
“国公爷别动!”王大夫打断他,用镊子夹住箭尾,“浮萍,按住了!”
柳浮萍深吸一口气,双手按住秦骁策的肩颈。
“噗——”
箭头带着黑血被猛地拔出,秦骁策却是未吭一声,只眉头更皱紧了些。
柳浮萍眼疾手快地将棉布按在伤口上,按压止血。
“快!敷药!”
王大夫将碾好的解毒膏递过来。
柳浮萍点头,配合着王大夫用纱布止住了血,同时开始一点点清理伤口处的腐肉。
她能感觉到秦骁策身体的僵硬渐渐缓解,眉心的褶皱也舒展开些。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觉得他的视线一直停留在自己脸上,带着某种她读不懂的探究。
“好了!”王大夫处理好伤口时已是满头大汗,“毒血已泻,接下来需内服汤药。柳姑娘,你随老夫去写方子。”
柳浮萍刚要起身,袖口却被秦骁策突然攥住。
他的手劲很大,带着伤后的虚弱却依旧不容抗拒:“你的伤如何了?”
她心头一跳,低头道:“奴婢奴婢已经好很多了,谢国公爷挂念。”
秦骁策盯着她看了许久,直到王大夫轻咳一声,才缓缓松开手。
“浮萍,快去给国公爷熬药。”
王大夫适时地出声催促。
柳浮萍赶紧抬步离开,走出暖阁时,她能感觉到背后那道灼热的视线,像要在她背上烧出个洞来。
她来到主院的药房,照着王大夫的方子称药,戥子在手中起落精准。
她特意多抓了三钱地榆,这味药止血生肌,对秦骁策的伤口恢复有益,只是药性寒凉,需得配伍得当。
她转头看着角落的何首乌,眼神微沉。
以目前的药性,只要加入些许何首乌,秦骁策不仅不会好转,反而会丧命。
柳浮萍怔怔地看了半晌,想起瑾儿死去时候的惨状,收了主意。
秦骁策是镇国公,他若是死了,爵位旁落,那秦明珠也能靠着国公嫡女嫁个好人家。
那她瑾儿的仇就更加难报了。
她不会让秦明珠这么轻易的死去。
只有让秦明珠被她最珍视的爹爹抛弃,她才能体会自己的痛苦!
柳浮萍将药材都包好,穿过抄手游廊准备去熬药,却在月洞门处被一道身影猛地拦住。
“柳浮萍!”
秦明珠裹着雪白的狐裘,身后跟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将窄窄的走廊堵得严丝合缝。
她今日特意卸下了繁重的珠翠,只在鬓边插了支赤金步摇,却依旧掩不住眉眼间的戾气,“我爹爹怎么样了?你把他治成什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