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影不是多话的人,但他从先夫人尚未离世时便跟在秦骁策身边,也曾同秦骁策共杀外敌。
他清楚曾经秦骁策对先夫人的感情有多深厚,虽然秦明珠的性子因为他一味纵容而过分娇纵,但终究是秦骁策唯一的女儿,他没有资格过问,只是担心主子事后会后悔。
果然,秦骁策闻言手指一顿。
今日实在事故频发,柳浮萍中毒让他心绪烦忧,加上秦明珠屡屡让他失望,一来二去,竟然一直到此刻都没想起来,原本该是亡妻的忌日。
秦骁策默了一瞬,低声问:“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回主子,刚过子时。”
“也好,让春桃进来看着萍儿,切不可再出差错。”秦骁策垂眸,看着恢复平静,又沉沉睡去的柳浮萍,总算放心了些。
天色已晚,秦骁策自然不可能兴师动众再策马去别院,好在原本也常在腹府中祭奠,主院之中便有专门供着牌位的地方。
秦骁策理了理衣襟,独自一人在写着“亡妻”的牌位面前仔仔细细上了三炷香。
末了,他盯着那袅袅青烟,想到什么似的,脸上显出几分烦躁来:“昭儿,真是对不住你,原本今日该同明珠一同给你上香,可明珠”
提到秦明珠,想到今日她所做作为,秦骁策眉宇之间的烦躁更浓了几分。
“昭儿,是不是我错了,我们的女儿,怎么竟然长成了如今这副样子?”
夜深人静,府中众人也都早已歇下,茫茫夜色给了秦骁策安全感,也让他难得有了倾诉欲。
他抬头去看窗外闪烁的繁星,不知在透过星空看着谁:“明珠这些年来,实在被我养得太过无法无天,不仅言行无状,屡次顶撞长辈,如今竟然胆大包天到给我的姨娘下毒,昭儿,若是你在,一定也忍受不了她如今这样,这次,我一定要好好管教她!”
他一人在偏房中呆了许久,不知絮絮叨叨说了什么。
直到香灰铺满一层又一层,秦骁策才终于起身,洗漱更衣,去除一身香火味,宿在了西跨院中。
夜漏三更,月明星稀,床上突然有了些许动静。
柳浮萍昏睡了半日,此刻起来,只觉得精神百倍,疲惫也一扫而空。
她悄无声息地从床上坐起来,倚靠在床头,借着幽幽月光去看房中的情形。
月色如水,照的房中颇为清晰,柳浮萍略略低头,便能看到近在咫尺,尚在熟睡之中的男人。
和柳浮萍一脸神清气爽的模样不同,秦骁策似乎累极了,睡在她身侧,即便此刻人在睡梦之中,眉头却还是紧紧皱着,仿佛梦中都有什么让他烦恼的事情。
柳浮萍冷眼瞧着,又转头去看窗外的夜色。
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那笑容极淡,几乎转瞬即逝。
下午喝药之前,柳浮萍从春桃口中得知,秦骁策雷厉风行,在多宝院抓出了罪魁祸首,却也大怒,狠狠责罚了一众下人,迁怒秦明珠。
这一出戏唱到现在,实在顺利得出乎意料,已经可以收尾了。柳浮萍捻着胸前一缕秀发,笑意温柔,眼神却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