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骁策浑然不知自己认错了人,酒意上头,还在絮絮叨叨说着和怀中人的“从前”,越说语气便越茫然起来。
他是真的不明白,从前被他宠得跟眼珠子似的,可爱讨喜的女儿,体面之下怎会是如此恶劣的品行。
可他不是孩子,他是镇国公府的当家人,无论秦骁策心中如何想,面上都只能装得若无其事,只有此时此刻,夜深人静之下,他才能悄悄褪去伪装。
柳浮萍乖顺地窝在秦骁策怀中,随着他说的话时不时轻拍他的手臂一侧,以示安慰,然而若此刻还有其他人在场,就一定会发现,她眼中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幽深的眸子仿佛雪山一样冷漠。
秦骁策几乎有些痛苦地收紧了怀抱,柳浮萍一动不动,偏头去看高悬的明月。
月明星稀,柳浮萍瞧着那银月,在又一次听秦骁策提起“月儿性情纯善”时,嘴角终于扯出一抹冷漠的笑。
真是讽刺,秦骁策自诩聪明,却被柳昭月骗了这么多年。
秦明珠为何会成了如此地步,自然是因为,柳昭月原本就心术不正,只是为了攀上镇国公府的高枝,才让自己改头换面。
不知究竟是秦骁策太蠢,还是柳昭月死的太早,他竟对柳昭月的脾性深信不疑。
柳浮萍想到方才秦骁策说的话,只觉得好笑,他口中的月儿,同她幼时在柳府时接触的那个妹妹,可几乎像是两个人一样。
“夫人,奴婢刚熬了醒酒汤,还在灶上热着,您可要喝一些?”
春桃小心翼翼地凑过来,见秦骁策搂着柳浮萍不放,她懂事地低下了头。
柳浮萍却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只略略摇头,“国公爷明日大约要头疼,你明早起来再熬一次。”
她不过只沾了沾唇,秦骁策可是结结实实喝了不少,他平日里不常这样放纵自己,即便酒量不差也肯定不好受。
秦骁策说了半晌,似乎是累了,终于安静下来,柳浮萍悄无声息地叹了一口气,便要从秦骁策的怀中退出来。
“月儿别走!”
秦骁策语气颤抖。
柳浮萍终于有了几分无语,她被秦骁策牢牢禁锢,动弹不得。
秦骁策丝毫不见疲惫,陆陆续续说起从前和柳昭月相处的往事,柳浮萍脱不开身,也索性歇了心思,间或回应两句,在秦骁策所说得内容中,挑拣着些能为她所用的记下。
直到晨光熹微,外院已经隐隐热闹起来——
那是下人们起身的动静,秦骁策像是终于说累了,也或许是无话可说,在柳浮萍试探着将他扶进房间时,终于没再反抗。
柳浮萍陪了他一夜,此刻浑身酸痛,也赶忙回去补觉。
秦骁策今日休沐,又宿醉一夜,睡得很沉,直到柳浮萍起身也未醒来。
“夫人要亲自下厨?”
柳浮萍点了点头,接过春桃递来的茶水,“国公爷昨日喝了太多酒,该好好缓缓。”
“夫人果然体贴入微。”春桃笑嘻嘻地奉迎她,又道,“多宝院的人方才来了,说大小姐心情不好,早起便没用膳,这会儿更是直接撤了午膳。”
“不必理会,不吃饭饿得是她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