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七点半到十一点半,下午一点半到五点,这两个时间段是上工的时间,五点十分结当天的工资。
今天是第一天上工,大家一到结账的点都还有些激动,不知道是谁先吆喝了一声才聚在一起往土房子走了过去。
遮阳棚下,程天招呼着先到的人喝水,安安被他抱在怀里走到这儿走到那儿,轻松得就像安安只是一个布娃娃一样。
沈云惟坐在小圆桌旁,手上握着根铅笔准备记工,她抬了抬手,说:“来,一百一的先来领工钱,排队昂。”
队伍很快就排好了,大家走到沈云惟身边报名字,有手机的人去顾山叙那边,扫码电子支付,没手机的人就站到沈云惟跟前,从包里掏现金结钱。
结钱结得很快,还不到五分钟呢,工钱就都发完了。
沈云惟看了眼缩水的小包,晃了晃小本说:“今天辛苦大家了,明天也是这个时间,来不了的提前说。”
“诶,咱都知道。”高大娘手里捏着三张票子,一张红的一张绿的一张蓝的,她有手机,但还是觉得现金更耐花。
其他人也跟着应和,又和沈云惟打了招呼后离开了。
很快,苹果园里就只剩下沈云惟四人,程天把几个大桶收拾到了他蹬过来的三轮车上,最后把安安抱给沈云惟。
“云惟姐,那我先把桶拉回去了。”
沈云惟掂了掂安安,点头应道:“知道了,路上小心点。”
程天的工资和其他人不一样,他是月结,今天早上来的时候沈云惟就已经提前给了他一个月的工资。
昨天吃晚饭的时候吴秀鹤和沈云惟讲了点程天的事情。
程天不是东沈寨的人,他们村离这儿要过一条河,家里只有四个人,一个他,一个四岁的弟弟和两个六十岁的爷爷奶奶,他奶奶上个月摔断了腿,家里的钱一下子就紧巴了。
不过东拼拼西凑凑也还能过日子,但是前几天他那个弟弟突然高烧,送到医院的时候差点没救过来,这一下家里可以说是被榨干了。
程天本来还在镇上上初中,现在这么一折腾,书也念不下去了,背着书包被他爷爷追着打了一顿,但死活就是不去读书了。
吴秀鹤说的时候,满眼都是可惜了,她听说程天这孩子成绩还挺不错,眼看着就要中考了,家里又拖住了脚。
“哎,幺儿啊。”
吴秀鹤在饭桌上叹了口气,“你别让那孩子干多重的活,给他也空点时间看看书,再过两月就中考了,不去就太可惜了。”
奶奶的话,沈云惟当然听了。
不过沈云惟今天也算是知道这个程天有多犟了,怪不得他爷爷追着他打了一下午也没打回学校。
沈云惟本来就是想让他看着点安安,有人渴了来他这儿喝口水,安安那孩子压根就不闹腾,往小凳子上一坐自己跟自己都能玩一下午,来喝水的人也不算多。
可偏偏程天他死心眼,从早到晚抱着安安没撒手,
不仅如此,他就没闲下来过,自己给自己找了一堆活干,抱着安安都不耽误他挥斧头。
后来要不是沈云惟揽着,他就背着安安去挖树桩子了。
沈云惟看着程天离开的背影,摇了摇头:“哎,这么勤奋干什么?显得我像个大懒虫一样。”
安安听到这话,立刻抬手捂住沈云惟的嘴巴,鼓着小脸认真地说:“才不是呢,师父特别特别好,不要这么说。”
沈云惟听得心软软,她亲了一口安安的小脸,说道:“好吧好吧,我都听安安的。”
一旁,顾山叙任劳任怨地收拾着遮阳棚子下的东西,又全部放到了土屋子,他拎着自己的电脑出来时,师徒俩还在相互吹彩虹屁。
顾山叙走过去,提醒道:“你不是要去买手机吗?镇上的手机店六点半就关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