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答应你!”
段怀义这次答应得很干脆,把前因后果利害关系摆出来,这次他很有把握能逼着那几个老东西妥协。
“既然如此,那靖安侯,往后咱们就是合作关系了,希望你也别忘了刚刚的承诺,我确实很不乐见段怀瑾过得好,我要让他也尝一尝狼狈被驱逐的滋味!越惨越好”
“呵呵那是自然!”
“成!那今日我就帮你要回段怀瑾,但三日之内,我至少要听到他被驱逐出段家的好消息!”
“没问题!”
二人说好后,便一同出去,打算去隔壁正厅找雁北珩,让段怀义把段怀瑾领回去处置。
隔壁正厅内,此刻吵得不可开交,宋今瑶二人还没走到门边,便听着里面闹哄哄的。
“崔氏嫁到我们燕府,就是我们燕家的人,她犯事自是应该归我们处置,你要想用你们那些酸腐的假仁假义来道德绑架,威胁我们没门!”
“你不就仗着自己手下有一群笔杆子吗,怎么?想颠倒黑白,抹黑我们燕家?逼着我们燕家放了崔氏?”
“呦呵,我还以为崔祭酒今日这般大的阵仗前来,是来还银子的呢,没成想,你个老不羞的是来闹事的啊!”是周氏的声音。
崔忘年被周氏突地一阵冷嘲热讽,气得涨红了脸。
刚刚明明他们还在逼着燕北鹤放人,怎么周氏突然跳出来了?
其实他也多少知道些妹妹崔氏帮荣阳都做了些什么,但他和燕家人想法不一样,怎么说燕家势力这么大,就算崔氏犯了杀头大罪,燕家人也该倾尽全力保下崔氏,更不能为难崔氏!
他妹妹崔望舒是崔氏一脉的嫡女,身份何其尊贵,不就是算计了宋今瑶那个老女人吗,燕家人犯得上上纲上线把他妹妹关进柴房吗?
听妹妹传信,燕家人怕是有要处死她的心思,这点,更是让崔忘年气愤了。
燕家人凭什么要这么处置他妹妹?
更何况,不是还没设计成功吗!不但没设计成,他妹妹还被宋今瑶那贱人反设计了。
在法华寺跟个外男从着火的院子衣衫不整的出来,清誉全毁了!
现在外面传的多难听,说是他崔家养出了个偷人的老女人!还说他崔氏一脉自诩清流,其实一点都不清流这些都拜宋今瑶所赐。
宋今瑶就是个外姓人,又不姓燕,燕家人至于为了这个外姓,惩罚自家儿媳妇吗?
崔忘年今日前来,就是打着好主意,不但要让燕家放了他妹妹,不许惩罚,还要让燕家给宋今瑶施压,让宋今瑶替他妹妹澄清,对外说实际上和段怀瑾约会的是她宋今瑶,段怀瑾只是天黑走错了院子,又遇到走水,这才让大家误会了。
至于崔氏先前把主意打到了供奉前前太子灵位的奉淮殿这事,崔忘年压根就没往心里去,不是没得手吗,没得手的事,只要不承认,老皇帝还真能把他们定罪咋的?
崔忘年是完全忘了,崔氏在计划这一切的时候,身边那些丫鬟婆子可是都知道情的,人供这茬,他就没过脑子,更是没想起来。
就算是想起来了,他也会认为,左右都是燕家的下人,燕家压下去,别传到皇帝耳中不就好了吗。
总之一句话,在崔忘年看来,大错没酿成,燕家就不该为了宋今瑶一个外姓人处置他妹妹崔氏!
思绪翻涌了一瞬,崔忘年定了定神。
暗讨:还是先把欠账这事先解决了吧,这事儿传出去,更要老命!
他脸红脖子粗地瞪向周氏。
“什,什么银子?我崔某何时欠了你们银子了?”
崔忘年死也不承认,他才没从燕家借过银子呢,那些银子明明是妹妹
他堂堂一个祭酒,外面树立的形象是清廉、正直的,怎么能让周氏红口白牙扣上顶欠债不还的帽子!
“周氏,你少血口喷人!”
“好,你说我血口喷人?那我就给你看看证据。”
宋今瑶同段怀义进去的时候,就见大舅母女周氏拿着厚厚一本账册,都快怼到崔忘年的脸上了。
“崔祭酒,你妹妹这么多年没少从燕府挖银子,往你崔家填窟窿,我这些账记得清清楚楚,总共七万一千三百七十二两,你说?要是这本账册流落到外面,你这位祭酒大人还有何脸面?”
“是,这里有些是崔氏从公中偷的去填补你的,但也有一些是你给打了欠条通过崔氏的手从燕府借的,你别想抵赖,欠条我还留着呢,最长的债务都已经十几年了,请问祭酒大人拖了这么久不还,是打算赖掉这一笔笔账了吗?”
“怎么?想起来了?祭酒大人,现在打算还银子了吗?”
崔忘年被问得老脸涨成了猪肝色!
周氏这个恶妇,竟然把这些都记着呢?
他明明是来讨伐燕家的,怎么变成了被要账的了?
这风向不对啊!
一时间,崔忘年又是懵逼又是难堪。
跟着一起来的那些崔家小辈和学子也是齐齐嘶了声,蔫了。
不敢跟着周氏对着呛了。
七万一千三百七十二两?!
这么多银子,崔府怎么可能还得起!
然,周氏还没有说完,她冷笑一声继续道:“就只是前年我病中,二弟妹代为掌家那一个月里,她就从公中挪走了八千两,这些银子,我找人查了,全都流进了你们崔家。”
“还有,去年,你儿子娶媳妇的彩礼,也是她崔氏偷的公中东西帮你置办的。”
“怎么?崔大人是养不起儿子了吗?就连给儿子娶媳妇都要来燕府打秋风?”
“还有,你当年祭酒的这个职位是怎么来的?难道不是崔氏挪用了当年给小叔子治病用的百年血山参,给你打点的关系吗?”
“另外,我们燕家在京城的布庄首饰铺,哪家店里没有你们崔家的赊账!到现在你们结过一次账吗?”
“我们燕府拿你们崔家当亲家,你们拿我们当冤大头,趴在上面吸血,这些也就罢了,亲家吗,我们济贫下也无所谓,但你们竟然给脸不要脸,仗着背后有一群笔杆子,伸手管起我们燕府的家务事了!真是给你脸了!”
周氏骂得痛快,宋今瑶听得也痛快!
先前粉衣丫鬟找周氏来报,这崔忘年纵容崔家小辈对燕家不敬,她可是听到了的。
能看到崔忘年吃瘪,她心里爽得不行!
大舅母真是威武,能把一个满腹经纶的祭酒大人堵的哑口无言!
到最后,崔忘年面对一笔笔清晰无比的账目,终是如斗败的公鸡垂下了脑袋。
周氏也趁机表明了态度:在崔氏和银子二者间,崔忘年只能二选一。
想反对他们处置崔氏,崔忘年就要还银子,不然燕家就把崔家人这些年都是靠着燕府养着的事公布出去,甚至会大肆宣扬崔家吸血的嘴脸,还有崔忘年鼓动妹妹偷婆家的财物救济自己。
这些事要是传出去,崔忘年怕是要被世人唾骂死,苦心经营的祭酒大人形象,也会在一夕间崩塌!
还不上银子,那就甭管他们怎么处置崔氏!崔氏是死是活,崔家管不着!
要脸面和银子,还是要崔氏!
崔忘年连纠结都没纠结。
直接怏怏的丢下一句话灰溜溜走人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你们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罢了,我们崔家没有崔望舒这个人!”
“嗤!还以为他们兄妹感情能有多深呢,几万两银子,这老东西就不管妹妹死活了!”望着崔忘年带着人离开的背影,周氏不屑冷哼了声。
正厅外。
崔玉窈从廊外角落里走出来。
脸色黯然,心口一阵阵绞痛。
崔忘年是她父亲,来了燕家,却是连想都没想起她。
父亲的最后一句话,是间接地表明和崔氏断绝关系了,那她这个养在燕府的崔家女儿呢?
再留在燕府岂不是太没自知之明了?
可她不后悔当初去找宋今瑶告密,做人总要有点良心,不能完全没有一点底线,不然和畜生有何区别。
姑母崔氏肯定是活不成了,她也该走了。
“崔小姐?”
正打算回院子收拾行囊离开燕府,忽地这时候,身后传来一声轻唤。
扭头看去,正是宋今瑶几人从正厅出来。
“玉窈见过宋夫人,见过国公爷,大夫人”崔玉窈给几人行礼,忽地在对上燕北鹤的目光时一顿,喉咙干涩紧张地唤了声:“见过,姑,姑丈”
“嗯。”燕北鹤负手而立,淡淡嗯了声,目光并没有厌恶,反而还带了点长辈对小辈的慈爱。
之前崔玉窈揭发崔氏的事,宋今瑶都同他说了。
对于这个崔家小辈,他多少还是有些怜惜和感激的。
“你是个聪明孩子,应该能猜到我们会怎么处置你姑母,日后你若是想回去崔府,我会派人送你回去,若是崔府容不下你,你也可以在燕府出嫁。终究你喊了我这么多年姑丈,我也知你和你姑母不是一类人,燕家不会完全不管你的。”
闻言,崔玉窈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她一向自持端方,每一个动作和礼仪,甚至就连笑容,说话声音高低,都是经过严格要求特意养出来的,从小到大,除了生母去世那一次她不顾形象大哭过,这些年来,这次还是她第一次不管不顾不压着声音地哭出声。
“扑通!”
正在宋今瑶几人被崔玉窈的哭声惊了一瞬的时候,就见崔玉窈又跪了下来。
“姑丈,若您还认我这个外侄女,能不能帮我退掉同长公主府公子的亲事?玉窈宁愿青灯古佛,也不愿嫁入长公主府!”崔玉窈泪水涟涟,哭得好不伤心。
她砰砰给燕北鹤磕了个响头,又去求宋今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