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留了对方名姓?改日登门拜谢。”
“我问了,对方不肯说。”
既然不肯说,那想必是不想被打扰。
沈知意本不想追问,岂料月儿支支吾吾的,这倒把沈知意的好奇心又勾起来了。
“说。”
“奴婢瞧他的身形,有点像宁大人。”
“宁大人?宁藏修?”
沈知意想起上次她被绑架,也是大半夜在梧桐山遇到宁藏修的。
他怎么总往那边跑。
而且,他身上总是冷飕飕的,和他待在一处,房间都能冷许多。
难不成他不是人,是鬼?
这个想法令沈知意直打寒战,赶紧问月儿。
“你确定?”
月儿点点头,又摇摇头。
“天色很黑,奴婢没看清他的脸。”
“那就别想了,兴许只是路人路过,是你眼花了。”
这话与其说是劝月儿,不如说是劝她自己。
见沈知意有意回避这个话题,月儿也不再多说,她见沈知意拿出一盒药膏要往脸上抹,忙拦住她。
“姑娘,是药三分毒,况且您马上要去见新姑爷,这药就别用了吧。”
这些会让皮肤发黄的药膏,姑娘从八岁一直用到现在。
姑娘五官小巧,底子很好,若皮肤白皙一点,京都没有几个闺秀能比得过她。
偏偏她非要折磨自己,总涂这些奇奇怪怪的药,这不,稍微有点白回来的迹象,就赶紧用药膏盖住。
这些年,她都快忘了姑娘不涂药膏是啥样了。
沈知意用食指挖出一大勺药膏来,往脸上、手上都抹了个遍。
“裴迦叶是出家之人,我是丑是美,在他眼里和白骨没区别。”
她有自知之明,就算她不用药膏让自己皮肤发黄,精心打扮,也不可能让一个看穿红尘、决心出家的人还俗。
更不用说,她选择裴迦叶,选的就是他遁入空门,能让她守活寡。
没有公婆,不用伺候丈夫,也不用承担生儿育女一命呜呼的风险。
没有比这更圆满的姻缘了。
很快就到了裴烬和宁芙的订婚之日。
沈知意一大早就收拾妥当,在准备出发前,却被沈管家拦住了。
“姑娘,老爷说月儿身上有伤,不适合伺候您,为您另外安排丫鬟伺候。”
说着,他拍拍手,一个方脸的丫鬟走上前来。
沈知意认得她。
这丫鬟好像叫金枝,是她爹房里伺候的,为人还算稳重。
只是月儿一直跟着她,他爹从没说过要换人,今儿闹这一出,让人不得不多想。
沈管家将她拉到一旁,低声道。
“老爷说月儿带人大闹过裴家,担心裴家人看到她会生气,换个人,妥当些。”
大闹裴府的明明是她,月儿带人围裴府也是她安排的,裴府真要怪,也该要怪她的。
可沈管家压根没给她争辩的机会。
“姑娘,您知道老爷的脾气。如今只是短暂将月儿调离,您回来后,月儿还伺候您。您若执意不肯,他一怒之下又将月儿打发了,您再想把人抢回来可难咯。”
这段话,字字戳中她的心窝。
沈知意不敢再拒绝,转身安慰月儿两句,带着金枝出了门。
沈管家笑意盈盈地看着他们上了车,才折返往里走,一路走到沈老爷书房。
跨过门槛后,他特意回头望了两眼,确定没人跟踪,才掩上房门,走进内室,向正歪在软榻上的宁老爷拱手作揖:
“老爷,小姐已经带着金枝出发了,药奴才也已交给金枝了,她会见机行事的。”
“宁藏修呢?”
“宁大人的马车这会儿应该已经到裴府了。”
“好好好!”宁老爷笑着从软榻上坐起来。“这事要是办妥了,我重重有赏!”
“多谢老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