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省钱,我租了套郊区的老房子。
可入住没几天,怪事频发。冰箱里的啤酒总会少一罐,阳台晾的袜子莫名换了位置。
我怀疑是小偷,半夜假装睡着,果然听见客厅传来打游戏的声音。我猛地开灯,一个半透明的男生正蹲在沙发上,手里攥着我的游戏手柄。哥!我就借你手柄玩会儿,没偷你东西!
我盯着他身上老旧的校服,还没来得及问话,窗外突然闪过一道扭曲的黑影。他瞬间吓得魂飞魄散,一把躲到我身后,声音都在抖。别让它看见我!
1.
我叫陆执野,一个平平无奇的程序员。
为了上班方便,也为了省点钱,我在公司附近租了套老房子。
租金便宜得像白捡,唯一的缺点就是房子老旧,还总有怪事发生。
起初只是冰箱里的啤酒每天准时少一罐。
我以为是自己工作太累记错了,没在意。
后来,我发现阳台上晾的袜子,左脚明明在东边,第二天早上必定会跑到西边去。
我开始觉得不对劲。
这小偷不偷钱不偷贵重物品,就偷我一罐啤酒,还给我玩乾坤大挪移
我买了监控,可监控画面里什么都没有,只有啤酒凭空消失,袜子自行移动的诡异画面。
我把这事当笑话讲给同事听,他们都说我撞鬼了,劝我赶紧搬家。
我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当然不信。
比起鬼,我更相信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于是这天半夜,我假装睡着,耳朵却竖得老高。
果然,凌晨一点,客厅里准时传来了细微的声响。
是游戏手柄按键的咔哒声。
我怒火中烧,猛地从床上弹起来,一个箭步冲出去,啪地按下了客厅的灯。
谁!
2.
灯光大亮的一瞬间,游戏声戛然而止。
我看见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男生,正以一个极其扭曲的姿势蹲在沙发上。
他手里,还死死攥着我的游戏手柄。
更诡异的是,他的身体是半透明的。
我甚至能透过他的身体,看见沙发另一头的靠枕。
我脑子嗡的一声,一片空白。
男生被突然亮起的灯和我吓了一大跳,手柄啪嗒一声掉在地上。
他看着我,愣了足足三秒,然后脱口而出:哥!我就借你手柄玩会儿,没偷你东西!
声音清亮,带着点少年人的干净,还有一丝被当场抓包的心虚。
我没说话,死死盯着他。
他被我看得发毛,眼神躲闪,局促地挠了挠头:我叫江叙白,去年在这住,没来得及搬……
没来得及搬我冷笑一声,一步步逼近他,你是怎么没来得及搬的
话音未落,窗外毫无征兆地闪过一道扭曲拉长的黑影。
那黑影仿佛有生命,在窗户上停顿了一瞬,像是在窥探着什么。
江叙白脸上的血色唰地一下全没了,如果一个鬼有血色的话。
他发出了一声短促的尖叫,像只受惊的兔子,瞬间躲到我身后,死死抓住我的衣角。
他的手,冰得像刚从冰柜里拿出来。
别让它看见我!他声音都在抖。
我僵在原地,后背的寒意顺着他抓握的地方,一路窜上天灵盖。
我好像,惹上了比一个小偷更麻烦的东西。
3.
那道黑影只停留了几秒就消失了。
可江叙白依旧死死抓着我的衣服,抖得像秋风里的落叶。
我能感觉到,他不是在装。
那种发自灵魂深处的恐惧,冰冷刺骨。
客厅里一片死寂,只有他压抑的、细微的抽气声。
我清了清嗓子,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氛围:那是什么
是……是『收尸人』。江叙白的声音闷闷地从我背后传来,带着浓重的鼻音。
收尸人
嗯,专门抓我们这种……滞留人间的孤魂。他小声解释,被它抓走,就会彻底消失。
我沉默了。
信息量太大,我的CPU有点烧。
我活了二十六年,第一次知道世界上真的有鬼,还知道鬼有专人来收。
我低头,看着抓在我T恤下摆那只半透明的手。
很瘦,指节分明。
你可以放开了吗我问。
他像是才反应过来,触电般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和我保持安全距离。
对不起,哥。他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看着他身上那套洗得发白的校服,胸口处还用黑笔写着他的名字和班级。
江叙白,高三(2)班。
你……去年没来得及搬走,是什么意思我还是问出了那个问题。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
我去年冬天,从这个窗户跳下去了。他指了指那扇黑影刚刚窥探过的窗户,语气平静得像在说别人的事。
我的心,猛地沉了下去。
4.
我一夜没睡。
江叙白就那么抱着膝盖,在沙发上坐了一夜。
天快亮的时候,他的身体变得更透明了些,仿佛随时会消失在晨光里。
我鬼使神差地走过去,拉上了窗帘。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神里有些惊讶,随即又黯淡下去。
谢谢。
我没理他,径直走进厨房,从冰箱里拿出两罐啤酒。
一罐扔给他,一罐自己打开。
冰凉的液体滑过喉咙,让我混乱的大脑清醒了些。
江叙白笨拙地接住啤酒,冰凉的罐身穿过他的手掌,掉在沙发上。
他试了好几次,才勉强用虚幻的手指握住。
他拉开拉环,却没有喝,只是怔怔地看着。
我以前,也喜欢喝这个。他轻声说。
我瞥了他一眼,没说话。
一个未成年的鬼,说自己喜欢喝啤酒。
这世界真他妈的魔幻。
你为什么不走我问,去投胎,或者去你该去的地方。
我走不了。他摇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我跟这里……被绑定了。
什么意思
我不知道。他眼神茫然,我只知道,我离不开这间屋子,一步都出不去。
就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是我的女朋友,秦玥。
执野,我今天休息,下午过去找你呀,顺便帮你收拾收拾屋子。秦玥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温柔。
我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沙发上的江叙白。
该怎么解释,我家里多了一个不能出门的鬼室友
5.
今天别来了。我几乎是脱口而出。
电话那头的秦玥愣了一下:怎么了不方便吗
嗯,有点乱,我……我绞尽脑汁地找借口,我约了保洁,下午来做深度清洁。
这样啊,那好吧。秦玥的语气听起来有些失落,那你弄完了给我打电话。
挂了电话,我长舒一口气,却对上了江叙白探究的眼神。
女朋友他问。
关你屁事。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他识趣地闭上了嘴,抱着那罐啤酒,缩在沙发角落,像一团被遗弃的雾。
我心里莫名有些烦躁。
我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试探着去触碰他的肩膀。
毫无意外,我的手直接穿了过去。
一股阴冷的寒意顺着我的指尖蔓延开来,像触摸到了一块万年寒冰。
我猛地缩回手。
我平时碰不到东西,江叙白小声说,除非我非常非常集中精神,或者情绪波动很大的时候。喝你啤酒,玩你游戏,都是我攒了很久的力气才做到的。
他顿了顿,补充道:吓到你,对不起。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眼前这个鬼,好像也没那么可怕。
反而,有点可怜。
你自杀,是因为校园霸凌我看着他校服上的名字,猜测道。
他浑身一僵,猛地抬起头,眼睛里满是震惊和……恐惧。
你怎么知道
猜的。
他死死咬着下唇,半透明的身体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闪烁起来。
不是……他艰难地吐出两个字,比那个……要复杂得多。
我没再追问。
直觉告诉我,那段过去对他来说,是比收尸人更可怕的存在。
我转身想回房间补个觉,余光却瞥见他卧室的衣柜门,虚掩着一条缝。
那是我入住时就没打开过的柜子。
房东说钥匙丢了,里面都是前租客留下的杂物,让我别管。
现在看来,前租客,就是江叙白。
我走过去,拉开了柜门。
里面没有杂物,只有一个被锁上的,陈旧的木箱子。
6.
别打开!
我刚碰到箱子上的铜锁,江叙白就尖叫着冲了过来。
他想阻止我,但虚幻的身体一次次从我手臂上穿过。
他越是激动,身体就越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消失。
哥,求你了,别打开!他声音里带上了哭腔。
我停下动作,回头看他。
他漂浮在半空中,脸上满是绝望和哀求。
这反应,太不正常了。
一个普通的箱子,至于让他怕成这样
里面是什么我沉声问。
没什么,就是一些……我以前的东西。他眼神躲闪。
越是这样,我越是好奇。
我没再理他,从工具箱里翻出锤子和螺丝刀。
那把铜锁看起来老旧,但我费了老大劲才把它撬开。
哐当一声,锁头掉在地上。
江叙白发出一声呜咽,绝望地闭上了眼。
我掀开箱盖。
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日记、情书或者任何属于一个高中生的私密物品。
箱子里,只有一堆画满了诡异符号的黄纸符。
以及,一把黑色的,造型古朴的匕首。
匕首的刀鞘上,刻着一个我看不懂的篆字。
我拿起那把匕首,入手冰凉沉重。
我抽出匕首,刀刃在灯光下泛着幽冷的寒光,锋利无比。
就在我抽出匕首的瞬间,江叙白发出一声痛苦的呻吟。
我回头,看见他身上凭空出现了几道血痕,半透明的身体剧烈地闪烁起来。
与此同时,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在房间里弥漫开来。
把……把它放回去……他虚弱地倒在地上,声音细若蚊蝇。
我大惊失色,赶紧把匕首插回刀鞘,扔进箱子里。
血腥味瞬间消失,江叙白身上的血痕也淡去了。
他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我彻底懵了。
这他妈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把匕首,为什么会伤到他
7.
我把江叙白扶到沙发上。
他的身体比之前凝实了一些,但依旧很虚弱。
那把刀,是什么我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问。
他避开我的视线,嘴唇翕动了几下,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我心里的火腾地一下就上来了。
江叙白,我现在不是在跟你开玩笑。你住在我家,用我的东西,还把不明不白的危险带进来。你觉得你一句『我不知道』就能算了
我的语气很重。
他被我吼得一哆嗦,眼圈瞬间就红了。
那把刀叫『镇魂』,是……是用来对付我们的。他哽咽着说,我也不知道它为什么会在我的箱子里。
你不知道我冷笑,你自己的东西,你会不知道
我真的不知道!他急了,声音也大了起来,我死后,很多记忆都变得很模糊。我只记得,我不能让任何人打开那个箱子,尤其是不能动那把刀!
看着他那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我的火气莫名消了一半。
行了。我摆摆手,不想再逼他。
我把那个诡异的箱子重新合上,塞回了衣柜最深处。
经过这么一折腾,天已经大亮了。
我一夜没睡,头昏脑胀,索性请了天假在家补觉。
我睡得昏昏沉沉,做了一连串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有穿蓝白校服的少年,有扭曲的黑影,还有那把泛着寒光的镇魂匕首。
最后,画面定格在一双含着泪的,绝望的眼睛上。
是江叙白的眼睛。
我猛地惊醒,出了一身冷汗。
客厅里很安静,江叙白不知道去了哪里。
我走到窗边,拉开窗帘,刺眼的阳光瞬间洒了进来。
就在这时,我楼下的花坛里,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是秦玥。
她没有上去,而是站在花坛边,抬头定定地看着我家的窗户。
她的脸上,没有平时温柔的笑意,而是一种我从未见过的,冰冷的审视。
8.
我的心,猛地一跳。
秦玥怎么会在这里她不是以为我请了保洁吗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躲进窗帘的阴影里。
楼下的秦玥似乎察觉到了什么,目光精准地朝我的方向看来。
那眼神,锐利得像鹰。
我跟她交往了两年,从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她在我面前,永远是温柔体贴,小鸟依人的。
她站了一会儿,拿出手机,似乎在打电话。
下一秒,我的手机就响了。
屏幕上跳动着玥玥两个字。
我犹豫了几秒,还是接了。
执野,你家保洁做完了吗秦玥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又恢复了往日的甜美。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我绝对不会怀疑她。
还没,那保洁磨磨蹭蹭的。我压下心里的惊疑,不动声色地回答。
这样啊……她顿了顿,我正好在你家附近办点事,要不我上来等你吧我给你带了你最爱吃的生煎包。
我的后背,瞬间冒出一层冷汗。
她已经知道我在骗她了。
她在试探我。
不用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我等下还有事要出去,你别白跑一趟了。
好吧。她轻笑一声,那我先去逛街了,晚上见。
挂了电话,我再次看向窗外。
楼下已经没有了秦玥的身影。
可我心里的不安,却越来越浓。
你女朋友……好像有点不对劲。江叙白的声音冷不丁地在我身后响起。
我吓了一跳,回头看他。
他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后,正一脸凝重地看着窗外。
她身上,有和那个『收尸人』一样的味道。
9.
你说什么我以为我听错了。
我不会闻错的。江叙白脸色惨白,眼神里满是恐惧,那种阴冷、腐朽的味道,我一辈子都忘不了。虽然很淡,但绝对有。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
秦玥和收尸人有一样的味道
这怎么可能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会计,每天的工作就是和数字打交道。
温柔,善良,甚至有些胆小,看恐怖片都会吓得尖叫。
她怎么会和那种怪物扯上关系
你是不是感觉错了我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
不可能。江叙-白斩钉截铁地说,我们对这种气息,比狗还灵。
我沉默了。
江叙白的话,和秦玥今天反常的举动,在我脑子里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
我猛地想起一件事。
这套房子,是秦玥帮我找的。
当初我为了找房子焦头烂额,是她无意中提起,说她有个远房亲戚有套老房子要出租,租金很便宜。
我当时只顾着高兴,根本没多想。
现在想来,一切都太巧了。
她为什么会知道这套死过人的房子
她今天为什么会出现在楼下,用那种眼神看着我
她……到底是谁
一个可怕的念头,在我心里疯狂滋生。
哥,你别慌。江叙白看我脸色不对,小声安慰我,也许……也许只是巧合。
连他自己都不信。
我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江叙白,你死的时候,见过凶手的样子吗我突然问。
他愣住了,随即摇了摇头:我……记不清了。我只记得,那天晚上很冷,有人在背后推了我一把……
他陷入了痛苦的回忆,身体又开始闪烁。
我没有再问下去。
我走到衣柜前,再次打开了那个封存着秘密的木箱。
这一次,我的目标不是那把匕首。
而是在角落里,被符纸压着的一张泛黄的旧照片。
照片上,是少年时期的江叙白,他和一个眉眼弯弯的女孩站在一起,笑得灿烂。
那个女孩,我认识。
她化成灰我都认识。
她就是秦玥。
10.
我拿着照片,手抖得厉害。
照片上的秦玥,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穿着和江叙白一样的校服。
她的脸上还带着点婴儿肥,笑容明媚,亲密地挽着江叙白的手臂。
他们是校友还是……情侣
这是……江叙白也看到了照片,眼神里满是迷茫和困惑,我……我不认识她。
你不认识我举着照片逼近他,你再好好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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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盯着照片看了很久,痛苦地摇着头:我真的想不起来了。我的记忆……好像被人挖掉了一块。
我的心,一点点沉了下去。
如果江叙白和秦玥早就认识,那秦玥把我介绍到这栋房子里,就绝不是巧合。
她在图谋什么
图谋那个箱子那把匕首还是……江叙白本人
不,或许她图谋的,是我。
一个巨大的阴谋,在我面前缓缓展开。
我感觉自己像一只被蛛网缠住的飞虫,越挣扎,就缠得越紧。
晚上,秦玥的电话又来了。
执野,我买了你最爱吃的菜,在你家楼下了,开门呀。
她的声音依旧甜腻,听在我耳朵里,却像是毒蛇的信子。
我走到窗边,悄悄掀开一角窗帘。
她果然站在楼下,手里提着保温桶,正仰头看着我的窗户,脸上挂着温柔的笑。
可那笑容,怎么看都透着一股说不出的诡异。
我马上下来。我挂了电话,回头看了一眼江叙白。
他正紧张地看着我,脸上写满了担忧。
哥,你小心。
我点点头,从玄关的鞋柜里,拿出了那把黑色的镇魂匕首,揣进了怀里。
不管秦玥想干什么,我今天,都要弄个明白。
11.
我下了楼。
秦玥看见我,立刻笑着迎了上来,自然地挽住我的手臂。
怎么下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让我上去呢。她嗔怪道,把手里的保温桶递给我,喏,刚做好的糖醋排骨和玉米汤。
她的手很凉,不像刚做完饭的样子。
我接过保温桶,入手一片冰冷。
家里还是有点乱,我们出去吃吧。我笑着说,不动声色地抽回自己的手。
她的眼神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失望,但很快又恢复了笑容:好啊,听你的。
我们去了附近常去的一家餐厅。
席间,她像往常一样,不停地给我夹菜,嘘寒问暖。
执野,你最近是不是工作太累了我看你黑眼圈好重。
是啊,项目比较赶。
那你住得还习惯吗那房子虽然旧了点,但胜在清静。她状似无意地问。
来了。
我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不动声色:挺好的,就是太空了,一个人住有点冷清。
我故意说一个人。
秦玥夹菜的手顿了一下,随即笑道:那要不要我搬过去陪你
好啊。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不过,在搬过去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
我拿出手机,把那张我偷偷拍下的老照片,推到她面前。
你认识照片上这个人吗
秦玥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了。
12.
她死死地盯着手机屏幕上的照片,瞳孔骤然收缩。
那是一种混杂着震惊、憎恨和一丝……恐惧的复杂情绪。
仅仅一秒,她就恢复了镇定。
不认识。她抬起头,对我露出一个无辜的笑容,这是谁啊你朋友吗
演技真好。
如果不是我亲眼看到她刚才的反应,我差点就信了。
是吗我收回手机,淡淡地说,他叫江叙白,是我这套房子的前租客。听说,一年前从我卧室的窗户跳下去了。
我刻意加重了我卧室三个字。
秦玥的脸色,白了一分。
是、是吗真可怜。她低下头,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掩饰自己的慌乱。
是啊,很可怜。我盯着她,你说,一个花季少年,为什么要自杀呢我听说,他生前和你是一个学校的。
我怎么知道!秦玥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丝尖锐,我们学校那么多人,我怎么可能都认识!
她的反应,太激烈了。
周围几桌的客人都朝我们看来。
她也意识到自己失态了,深吸一口气,放软了声音:执野,你到底想说什么你今天怪怪的。
没什么。我笑了笑,就是随便聊聊。
这顿饭,在诡异的沉默中结束了。
回家的路上,秦玥一直沉默不语。
快到楼下时,她突然停下脚步。
执野,她看着我,眼神幽深,你是不是……在房子里看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我的心,猛地提到了嗓子眼。
她果然知道。
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我故作不解。
她没有回答,只是从包里拿出一个红色的锦囊,塞到我手里。
把这个带在身上,能辟邪。她轻声说,那房子……不太吉利。如果害怕,就早点搬出来。
说完,她转身就走,没有给我任何追问的机会。
我捏着那个冰冷的锦囊,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夜色里。
回到家,江叙白立刻飘了过来。
怎么样她说什么了
我把锦囊扔在桌上。
江叙白凑过去闻了闻,脸色大变:是『收尸人』的味道!比她身上的浓烈一百倍!
我用剪刀剪开锦囊。
里面没有符咒,没有朱砂,只有一撮……掺杂着泥土的,干枯发黑的头发。
13.
那撮头发,散发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臭味。
江叙白一闻到那味道,就难受地干呕起来,身体也变得忽明忽暗。
快……快扔掉!他惊恐地叫道。
我立刻把锦囊和头发都冲进了马桶。
房间里的腐臭味久久没有散去。
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问江叙白。
是『收尸人』的一部分。他心有余悸地说,它们没有实体,是由无数死者的怨念和残骸聚合而成的。这撮头发,就是它的核心之一。
她把这个给我,是什么意思
她在标记你。江叙白一字一顿地说,眼神里满是恐惧,被标记的人,会不断吸引附近的怨灵和邪祟。而且……『收尸人』会把你当成目标,直到把你拖进地狱。
我的后背,窜起一股彻骨的寒意。
秦玥,她不止是想害我,她是想让我死。
为什么
我和她无冤无仇,甚至可以说是恩爱有加。
她为什么要用这么恶毒的方式来对付我
难道,就因为我住进了江叙白的房子发现了她的秘密
哥,你快搬走吧。江叙白急得快哭了,她盯上你了,这里不能再住了。
搬走我冷笑一声,现在搬走,就等于告诉她,我怕了。她会放过我吗
被收尸人标记,无论我逃到天涯海角,恐怕都难逃一死。
唯一的生路,就是搞清楚秦玥的目的,找到破解的方法。
江叙白,你再好好想想,关于秦玥,关于你死的那天,你到底还记得什么我抓住他的肩膀,尽管那只是徒劳。
他痛苦地抱着头,记忆的碎片在他脑海里翻涌。
我……我想起来一点。他断断续续地说,我死之前,好像……好像和人签了一个契约……用我的命,换一个人的……
他的话没说完,窗外,再次闪过那道熟悉的黑影。
这一次,它没有离开。
它就停在窗外,一双猩红的眼睛,穿透玻璃,死死地盯着我。
不,是盯着我放在桌上的那把——镇魂匕首。
14.
它来了!它冲着那把刀来的!江叙白吓得魂飞魄散,整个人缩成一团,躲在我身后。
窗外的黑影越来越凝实,渐渐化成一个巨大的人形轮廓。
它没有五官,只有一双血红的眼睛,充满了贪婪和暴戾。
它伸出一只由黑雾组成的巨手,缓缓地,穿透了窗户的玻璃。
玻璃没有碎,那只手就像穿过水面一样,毫无阻碍地伸了进来,目标明确地抓向桌上的镇魂匕首。
我脑子一片空白,身体却先于思想做出了反应。
我一把抓起匕首。
在我握住匕首的瞬间,一股冰冷而强大的力量从刀柄涌入我的身体。
我的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
祭坛,鲜血,哭喊的少年,还有一个穿着黑袍、看不清面容的女人。
把它给我!一个沙哑扭曲的声音,在我脑海里响起。
是那个黑影。
它的手已经伸到了我面前。
我能感觉到那彻骨的阴寒,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冻结。
别给它!江叙白在我身后尖叫,那是陷阱!
我不知道哪来的勇气,握紧匕首,用尽全力,朝着那只黑手狠狠刺了过去。
嗤——
一声像是滚油泼在烙铁上的声音响起。
黑影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那只伸进来的手瞬间被匕首的寒光灼烧,化作一缕青烟。
窗外的巨大黑影剧烈地扭曲起来,那双红眼死死地瞪着我,充满了怨毒。
它似乎没想到,我一个普通人,竟然能伤到它。
它没有再进攻,而是缓缓地退回了夜色之中。
危机解除。
我全身脱力,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手里的匕首,还残留着灼热的温度。
哥,你……你竟然能用『镇魂』江叙白飘到我面前,看着我的眼神,像是见了鬼一样,哦不,他自己就是鬼。
我怎么知道。我惊魂未定,举起匕首。
刀身上,那些古老的符文,此刻正散发着淡淡的银光。
只有……只有『守陵人』的后代,才能唤醒『镇魂』的力量。江叙白喃喃自语,眼神愈发复杂,你……到底是谁
15.
守陵人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这个陌生的词汇。
什么守陵人我看着江叙白。
我也不知道……他摇摇头,眼神依旧迷茫,这个词,是刻在我灵魂里的。我只知道,守陵人是『收尸人』的宿敌,也是我们这种……孤魂的庇护者。
庇护者
我低头看着手里的匕首,又看了看一脸震惊的江叙白。
这剧情发展,是不是有点太离谱了
我,一个兢兢业业的程序员,祖上十八代都是根正苗红的农民,怎么就成了什么守陵人后代
你是不是搞错了
不会错的。江叙白笃定地说,普通人碰到『镇魂』,只会被它的寒气所伤。只有守陵人的血脉,才能让它发光,才能用它来对付『收尸人』。
我沉默了。
如果江叙白说的是真的,那很多事情,似乎就能解释通了。
为什么秦玥要把我引到这里
为什么她要用收尸人的头发来标记我
她或许从一开始就知道我的身份。
她的目标,不是我,而是我身体里所谓的守陵人血脉。
她想借收尸人的手,除掉我。
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和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那个契约……我突然想起江叙白刚才没说完的话,你用你的命,换了什么
江叙白脸色一白,痛苦地闭上了眼。
我……我想不起来了……
他的记忆,就像一个被上了锁的盒子,每次触及关键,就会自动封闭。
我叹了口气,知道再逼他也无用。
我把匕首重新放回桌上,决定先解决眼下的问题。
秦玥今晚,一定会再联系我。我冷静地分析道,她想确认我死了没有。
果不其然,我的手机屏幕亮了。
是秦玥发来的微信。
睡了吗
简单的三个字,却透着一股森然的寒意。
我看着手机屏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游戏,现在才刚刚开始。
我回了她一个字。
嗯。
16.
第二天,我照常去上班。
仿佛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场噩梦。
但我知道,危险并未远去,它只是潜伏在暗处,等待着下一次的致命一击。
我在公司坐立不安,脑子里全是守陵人、收尸人、秦玥和江叙白。
我试着在网上搜索守陵人,结果只出来一堆游戏职业和小说设定。
我又搜索了镇魂匕首,也没有任何有用的信息。
这些东西,仿佛只存在于另一个不为人知的世界。
中午吃饭的时候,秦玥的电话又来了。
执野,你昨晚睡得好吗有没有做什么噩梦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小心翼翼的试探。
睡得挺好,一觉到天亮。我语气轻松地说,怎么了
没什么,就是关心你一下。电话那头的她,似乎松了口气。
看来,她以为我已经把那个锦囊处理掉了,或者锦囊还没起作用。
对了,她话锋一转,我妈让我们周末回家吃个饭,你有空吗
回家吃饭
我和秦玥交往两年,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提出带我见家长。
以前我提过几次,她都以各种理由推脱了。
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她突然提出见家长,目的不言而喻。
鸿门宴。
好啊。我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我想看看,她和她的家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挂了电话,我立刻给江叙白发了条消息。
当然,不是用手机。
我用笔在纸上写:周末我要去秦玥家,你自己小心。
这是我和他约定的联系方式。
他能看见我写的东西。
很快,纸上浮现出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像是小孩子写的。
不行!太危险了!她家肯定都是他们的人!
你一个人在家更危险。我写道,『收尸人』的目标是匕首,我把它带在身上,你反而安全。
可是……
别可是了,就这么定了。
我把纸条撕碎,冲进下水道。
我知道这一趟凶多吉少,但我别无选择。
我必须主动出击,才能打破这个僵局。
周六,我特意打扮了一番,穿上最贵的西装,拎着精心挑选的礼物,来到了秦玥家。
她家住在一个高档小区,独栋别墅,带花园和泳池。
我早就知道她家境不错,但没想到这么有钱。
秦玥穿着一条漂亮的连衣裙,早早地在门口等我。
她看到我,笑靥如花地迎上来,挽住我的手。
执野,你来啦,我爸妈都等你好久了。
她的笑容,在阳光下显得格外灿烂。
可我只觉得,那笑容背后,藏着无尽的深渊。
17.
秦玥的家,装修得富丽堂皇。
她的父母看起来都很和善。
父亲秦正华是个商人,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文质彬彬。
母亲李婉是个家庭主妇,保养得宜,气质温婉。
他们对我非常热情,拉着我问东问西,仿佛在看一个准女婿。
一顿饭,吃得其乐融融。
如果不是我知道他们的真面目,我真的会以为,这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一家人。
饭后,秦玥的母亲拉着我去客厅喝茶,秦玥和她父亲则留在了餐厅,似乎在说什么。
小陆啊,你和我们家玥玥,打算什么时候结婚啊李婉笑眯眯地问我。
阿姨,我们还年轻,想再奋斗几年。我客气地回答。
哎,事业固然重要,但成家也不能耽误。她给我续上茶,状似无意地问,听玥玥说,你最近租的房子,不太干净
又来了。
我心里冷笑,面上却装出害怕的样子:是啊,阿姨,我总感觉那房子阴森森的,晚上还有怪声。
我就说那房子不行!李婉一拍大腿,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玥玥这孩子也是,怎么给你介绍那么个地方!你听阿姨的,赶紧搬出来,那地方邪门得很!
邪门我故作好奇,阿姨,您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李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叹了口气:不瞒你说,那房子里,以前死过人。是个高中生,跳楼死的,怨气重得很。
她顿了顿,压低了声音:听说啊,那孩子死后,魂魄就一直留在屋里,谁住进去,谁就倒霉。
她一边说,一边观察着我的反应。
我装作吓得不轻的样子:这么可怕那我得赶紧搬了。
对对对,赶紧搬。李婉连连点头,然后从手腕上褪下一个玉镯,塞到我手里,这个镯子,是我在庙里求的,开了光的,你戴着,能保平安。
那玉镯触手冰凉,和我上次在锦囊里摸到的头发,是同一种阴冷。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甩开。
但我忍住了。
我把它戴在手腕上,感激涕零地说:谢谢阿姨!
就在这时,秦玥和她父亲从餐厅走了出来。
秦正华的脸色,有些难看。
他看了一眼我手腕上的玉镯,又看了一眼自己的妻子,眼神里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就掩饰过去了。
执野,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秦玥对我笑了笑,笑容有些勉强。
我总觉得,在我喝茶的这段时间里,他们父女俩,一定发生了什么争执。
18.
回去的路上,秦玥一直心神不宁。
我几次想开口,她都用我在开车来搪塞我。
车开到我家楼下,她停了车,却没有让我下去的意思。
执野,她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我妈给你的镯子,你别戴了。
我愣了一下:为什么
不为什么,总之你别戴。她的语气很坚决,那东西对你不好。
秦玥,你到底有什么事瞒着我我直视着她的眼睛,从你给我介绍这套房子开始,你就很不对劲。你今天带我回家,也是别有用心吧
我没有!她激动地反驳,我只是……只是想让我爸妈见见你。
是吗我举起戴着玉镯的手,那这个又怎么解释你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秦玥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她看着那个玉镯,眼神里充满了恐惧和挣扎。
你把它摘下来,快!她像是被什么东西刺激到了,伸手就要来扒我手上的镯子。
我抓住她的手。
她的手,冰得像尸体。
你先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逼问她,你,江叙白,还有那个什么『收尸人』,你们之间到底有什么关系
听到江叙白三个字,秦玥浑身一颤,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她颓然地靠在椅背上,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
他……他都跟你说了
他什么都没说,他的记忆是混乱的。我沉声说,但我的记忆很清楚。秦玥,你到底想干什么
她没有回答,只是捂着脸,无声地哭泣。
就在这时,我手腕上的玉镯,突然发出一阵诡异的黑光。
一股强大的吸力从镯子里传来,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吸进去。
我眼前一黑,瞬间失去了意识。
19.
我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梦里,我又回到了秦玥家的客厅。
但客厅里的人,不再是秦正华和李婉。
而是一群穿着黑色长袍,脸上戴着面具的怪人。
他们围着一个古老的祭坛,祭坛上躺着的,是少年江叙白。
江叙白浑身是伤,奄奄一息。
秦玥跪在祭坛边,哭得撕心裂肺。
一个同样穿着黑袍,但身形明显是女人的,站在秦玥身边。
她就是秦玥的母亲,李婉。
玥玥,别哭了。李婉的声音,不再温婉,而是充满了冰冷的疯狂,为了我们家族的荣耀,牺牲是必要的。他能成为『钥匙』的祭品,是他的荣幸。
妈,我求求你,放过他吧!秦玥哭着哀求,我爱他!我不能没有他!
爱李婉发出一声不屑的冷笑,你懂什么是爱一个毫无用处的穷小子,也配得上我们秦家的女儿我早就告诉过你,离他远一点!
他不是穷小子!他是……
闭嘴!李婉狠狠地打断了她,契约已经签下,一切都无法挽回了。他的命,将用来献祭给『收尸人』,换取我们家族百年的安宁与富贵。
不……秦玥绝望地摇头。
李婉不再理她,而是转身,对着祭坛上的江叙白,念起了一段古老而晦涩的咒语。
随着咒语声,祭坛周围的黑袍人都跪了下来。
窗外,狂风大作,一个巨大的黑影,缓缓降临。
是收尸人。
江叙白在祭坛上痛苦地挣扎起来,他的身体,正在一点点变得透明。
他的生命力,正在被收尸人快速吞噬。
不!秦玥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不顾一切地冲向祭坛。
她从怀里掏出一把匕首,狠狠地刺向自己的心脏。
那把匕首,是镇魂。
我用我的命,我的血,诅咒你们!诅咒秦家永世不得安宁!我愿化作地缚灵,生生世世,守护他,直到他魂归来兮!
鲜血,染红了她的白裙。
也染红了那把镇魂匕首。
收尸人发出一声愤怒的咆哮,似乎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激怒了。
祭坛崩塌,黑袍人四散而逃。
梦境,到此为止。
20.
我猛地睁开眼。
发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
江叙白正一脸担忧地看着我。
哥,你终于醒了!
我……我怎么了我挣扎着坐起来,头痛欲裂。
你被那个女人暗算了。江叙白心有余悸地说,你手上的镯子,是个引魂器。她想把你的魂魄抽出来!
我低头一看,手腕上的玉镯已经碎成了几块,散落在床上。
是你救了我
不是我。江叙白摇摇头,是……是那把刀。
他指了指床头柜。
镇魂匕首就放在那里,刀身散发着柔和的银光,将整个房间笼罩其中。
是它在我危急关头,护住了我的心脉,震碎了那个邪恶的玉镯。
我的脑子里,还回响着梦里秦玥那绝望的诅咒。
原来,江叙白不是自杀,他是被秦家当成了祭品。
而秦玥,为了救他,不惜牺牲自己,用自己的灵魂和鲜血,强行中断了献祭仪式。
照片上那个明媚的女孩,才是真正的秦玥。
现在这个和我交往了两年的秦玥,根本就不是她!
那她是谁
是李婉还是秦家的其他人
她们顶着秦玥的脸,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江叙白,我看着他,你和秦玥,是什么关系
这一次,他没有再回避。
梦里的场景,似乎也唤醒了他被封印的记忆。
她……他低下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她是我女朋友。
那你知道,她为了救你,已经死了吗
江叙白浑身一震,猛地抬起头,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你说什么
她用镇魂匕首自尽,中断了献祭。她的灵魂,可能已经……
不,不可能!江叙白激动地打断我,她没死!
你怎么知道
因为……因为和我签下契约的,不是『收尸人』。他看着我,一字一顿地说,是她。
我的大脑,再次宕机。
她用她的灵魂,换了我的命。她把自己变成了地缚灵,永远地困在了这栋房子里。而我,只是她灵魂的一部分,一个被她保护起来的……记忆碎片。
真正的我,早就死了。在你眼前的,不过是她用尽最后力气,为我捏造的一个幻影。
她才是这栋房子的主人。
而我,是她的囚徒。
21.
我彻底震惊了。
我看着眼前这个半透明的少年,他自称是江叙白,却又说自己是秦玥用尽最后力气捏造的幻影。
而真正的江叙白,早就死了。
我交往了两年的女朋友,竟然是个为了守护死去的男友,而把自己困在房子里的地缚灵。
这个故事,比我听过的任何恐怖片都要惊悚离奇。
你是说……秦玥,她才是这个房子的地缚灵我艰难地问。
江叙白点点头,脸上带着一丝苦涩:她用她的血,她的魂,和『镇魂』匕首的力量,把我的灵魂碎片凝聚起来,困在这个房子里,让我以这种方式『活着』。而她自己,则化作了房子的守护者,也是……『收尸人』的诱饵。
诱饵
『收尸人』对『镇魂』匕首的力量垂涎已久。江叙白解释道,它知道这把刀可以净化世间一切邪祟,所以它一直想得到它。而秦玥的灵魂,与『镇魂』匕首绑定,成了它最好的诱饵。只要『收尸人』出现,秦玥就会引诱它靠近,然后……
他没有说下去,但我已经明白了。
然后,她会用自己的力量,和『镇魂』匕首,去对抗『收尸人』。
她用自己的生命,为他争取了一线生机。
她用自己的灵魂,为他铸造了一个永恒的牢笼。
那……那个冒充秦玥的女人是谁我问。
是秦玥的母亲,李婉。江叙白眼神里充满了恨意,她用邪术,窃取了秦玥的容貌,借用她的身份,来引诱『守陵人』的后代,也就是你。
她为什么这么做
为了夺取你的『守陵人』血脉,唤醒『镇魂』匕首真正的力量,然后……彻底消灭『收尸人』,让秦家摆脱诅咒。
原来如此。
秦家世世代代都被收尸人诅咒,所以才不惜一切代价,甚至牺牲自己的女儿,来寻求解除诅咒的方法。
而我,就是他们找到的那个钥匙。
我看着窗外,夜色深沉。
我的心里,升起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
秦玥,她为了爱情,牺牲了一切。
而我,却在不知不觉中,成了她和她家族的棋子。
22.
所以,你一直知道我家里闹鬼,却从未告诉我真相我看着江叙白,声音里带着一丝愤怒。
他低下了头:对不起,哥。秦玥不让我说,她说,一旦你提前知道了真相,就会有危险。她想让你在不知不觉中,被『收尸人』标记,然后……
然后,用我来引诱『收尸人』,再用『镇魂』匕首的力量,彻底消灭它,对吗我替他说完。
江叙白没有反驳。
那她呢她会怎么样
一旦『收尸人』被消灭,与它绑定的一切邪祟都会随之消失。包括秦玥的灵魂,以及……我这个幻影。江叙白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狠狠地扎在我的心上。
我沉默了。
原来,从一开始,我就是被牺牲的那个。
而秦玥,也在牺牲自己的同时,牺牲了他。
她知道吗我问。
她不知道。江叙白摇摇头,她以为,只要『收尸人』被消灭,我就会彻底自由,去投胎转世。她以为,她是在救我。
这真是世界上最大的讽刺。
一个用生命去爱的人,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亲手葬送了爱人的所有。
那现在怎么办我看着手里的镇魂匕首,我现在该怎么做
你必须去秦家。江叙白说,『收尸人』在被你刺伤后,肯定会回去休养。这是你唯一的机会。
去秦家干什么
去找到秦玥的本体。江叙白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恳求,『镇魂』匕首,只有在她身边,才能发挥出真正的力量。
可是,她现在是地缚灵,她的本体在哪里
在秦家的地下室。江叙白指了指我的胸口,在你被那个玉镯攻击的时候,我已经把她的位置,刻在了你的灵魂里。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能感觉到,我的胸口,有一股微弱的,却又异常坚定的力量,在指引着我。
那是秦玥的灵魂。
哥,求你。江叙白跪了下来,半透明的身体,几乎要融入空气,救救她。也……救救我。
我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住了手中的镇魂匕首。
不管秦玥是为了什么,她终究是为了救江叙白而死。
而我,既然被卷入这场恩怨,就绝不能袖手旁观。
我,陆执野,绝不做任何人的棋子。
23.
夜色深沉,我再次来到了秦家别墅。
这一次,我没有按门铃。
我从后门,悄无声息地潜入了进去。
别墅里一片漆黑,只有客厅里亮着一盏昏暗的灯。
秦正华和李婉坐在沙发上,脸色阴沉,似乎在争吵着什么。
那个姓陆的,竟然没有死!李婉的声音尖锐而愤怒,你的『引魂镯』失效了!
我怎么知道会失效!秦正华也怒吼道,他身上有『镇魂』的气息,那个姓陆的,是『守陵人』的后代!
那又怎么样他一个普通人,难道还能伤到『收尸人』不成
你忘了那个传说吗『镇魂』只有在『守陵人』的血脉手中,才能发挥真正的力量!秦正华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恐惧,我们必须在他彻底觉醒之前,除掉他!
我躲在窗外,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一片冰凉。
他们果然知道我的身份。
他们所谓的恩爱,不过是演给我看的一场戏。
我深吸一口气,从怀里掏出镇魂匕首。
匕首在黑暗中散发着微弱的银光,仿佛在回应着我的心跳。
我按照江叙白指引的方向,一路摸索到别墅的地下室。
地下室的门,被一把巨大的铁锁锁着。
我举起匕首,狠狠地砍向铁锁。
咔嚓一声,铁锁应声而断。
我推开沉重的铁门,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地下室里,比我想象的还要阴森恐怖。
墙壁上,画满了诡异的符文。
正中央,是一个用黑曜石搭建的祭坛。
祭坛上,躺着一个身穿白裙的女孩。
她的面容,和秦玥一模一样。
但她的身体,却像是被抽干了所有生机,惨白得像一张纸。
她的胸口,插着一把黑色的匕首。
那是……镇魂匕首的刀鞘。
我走上前,看着祭坛上的女孩。
她的眼睛紧闭着,脸上带着一丝痛苦而安详的笑容。
她就是真正的秦玥。
她用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灵魂,镇压着镇魂匕首的刀鞘,将它化作了守护江叙白的牢笼。
而她自己,则成了这栋房子里,真正的地缚灵。
就在这时,我身后传来一声惊呼。
陆执野!你竟然闯到这里来了!
是李婉和秦正华。
他们带着一群黑袍人,手持刀剑,将我团团围住。
李婉的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闯进来!今天,我就让你和那个小贱人,一起魂飞魄散!
24.
小贱人我冷笑一声,举起手中的镇魂匕首,她是你女儿!你就是这么对待你女儿的
她早就不是我女儿了!李婉的脸上,充满了恨意,她为了一个废物,竟然敢背叛家族!她死有余辜!
秦家的人,果然都是一群畜生。我看着她,眼神里充满了不屑。
找死!李婉怒吼一声,给我上!活捉他!我要让他亲手把自己的血,献祭给『收尸人』!
黑袍人一拥而上。
我紧握匕首,身体里涌出一股强大的力量。
那是守陵人血脉的力量,也是镇魂匕首的力量。
我挥舞匕首,银色的刀光在地下室里闪烁。
那些黑袍人,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他们的身体,只要被匕首触碰到,就会瞬间化作一缕青烟。
李婉和秦正华看到这一幕,脸色大变。
不可能!他怎么可能这么强李婉惊恐地尖叫。
他觉醒了!他彻底觉醒了!秦正华的声音里充满了绝望。
我一步步逼近他们。
现在,轮到你们了。我冷冷地说。
李婉和秦正华吓得肝胆俱裂,连连后退。
就在这时,地下室的墙壁上,那些诡异的符文,突然发出了血红色的光芒。
一股强大的邪恶气息,从地下室的深处涌了出来。
『收尸人』来了!李婉发出一声绝望的嘶吼。
我回头,看见一个巨大的黑影,从墙壁中缓缓浮现。
它的身体,比上次在窗外看到的,更加凝实,也更加巨大。
那双猩红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我手中的镇魂匕首,充满了贪婪和怨毒。
把……把『镇魂』给我……它发出沙哑扭曲的声音,震得整个地下室都在颤抖。
我没有理会它,而是冲向祭坛上的秦玥。
我抽出她胸口插着的刀鞘,将我手中的镇魂匕首,狠狠地插了进去。
嗡——
一声巨大的轰鸣声,在地下室里响起。
匕首和刀鞘合二为一,爆发出耀眼的银光。
银光笼罩了整个地下室,也笼罩了祭坛上的秦玥。
她的身体,开始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她的面容,也变得生动起来。
她睁开了眼睛。
那双眼睛,清澈而明亮,带着一丝茫然。
她看着我,又看了看自己胸口插着的匕首,眼神里充满了困惑。
江叙白……她轻声唤道。
25.
秦玥的声音很虚弱,却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内心所有的迷雾。
她醒了。
她真的醒了。
秦玥,你还好吗我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冰冷而虚幻,却又真实得让我心痛。
我……我怎么会在这里她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你……你是谁
她不认识我。
我心里一阵刺痛。
她为了江叙白,付出了这么多,却连自己的爱人,甚至连自己是谁,都忘记了。
我是陆执野。我轻声说,你的……朋友。
朋友她皱了皱眉,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但很快又放弃了,我的头好痛……
『收尸人』!
李婉的尖叫声,打断了我们的对话。
我回头,看见那个巨大的黑影,已经冲到了祭坛边。
它伸出巨大的黑雾之手,抓向祭坛上的秦玥。
它想趁秦玥虚弱之际,夺走镇魂匕首。
滚开!我怒吼一声,将秦玥护在身后。
我举起镇魂匕首,银色的刀光瞬间暴涨,化作一道巨大的剑气,狠狠地劈向收尸人。
收尸人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它的身体被剑气劈开一道巨大的裂缝,黑雾四散。
它被激怒了,巨大的身体剧烈地扭曲起来,整个地下室都在它的怒吼声中颤抖。
陆执野!你以为这样就能打败我吗它发出沙哑的咆哮,我是不死不灭的!我是世间一切怨念的聚合体!
是吗我冷笑一声,体内的守陵人血脉彻底沸腾,那我就让你看看,什么叫真正的力量!
我将匕首高高举起,口中念诵起一段古老的咒语。
咒语晦涩难懂,却又像是刻在我的灵魂深处,自然而然地流淌出来。
镇魂匕首发出刺目的银光,整个地下室都被这光芒照亮。
祭坛上的秦玥,身体也散发出更加耀眼的光芒。
她的灵魂,正在与镇魂匕首的力量融合。
不!不可能!李婉和秦正华惊恐地尖叫,他竟然能唤醒『守陵人』的真正力量!
收尸人也感受到了威胁,它发出一声不甘的怒吼,试图逃跑。
晚了!我怒喝一声。
镇魂匕首的力量,瞬间爆发。
一道巨大的银色光柱,从匕首中冲天而起,直接穿透了地下室的天花板,直冲云霄。
光柱笼罩了收尸人。
它发出了更加凄厉的惨叫,巨大的身体在光柱中挣扎、扭曲、消散。
黑雾一点点被净化,被消融。
最终,在光柱的尽头,只剩下一缕微弱的黑烟,彻底消失在空气中。
收尸人』……被消灭了李婉和秦正华呆若木鸡。
我没有理会他们。
我看着祭坛上的秦玥。
她的身体,在光芒中变得越来越凝实。
她的面容,也恢复了血色。
她真的活过来了。
26.
银光渐渐散去,地下室恢复了黑暗。
秦玥从祭坛上站了起来。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长发披肩,脸上带着一丝疑惑和迷茫。
她看向我,眼神里不再有陌生,而是充满了温柔和……歉意。
陆执野……她轻声唤道,对不起。
你都想起来了我问。
她点点头,眼眶湿润:我全都想起来了。我为了复活江叙白,利用了你,也利用了我的家族。
复活江叙白我皱眉。
是的。她走到我面前,握住我的手,她的手温暖而柔软,不再冰冷虚幻,我发现,只有『守陵人』的血脉,才能彻底净化『收尸人』,而『收尸人』的力量,恰好可以用来逆转生死,重塑灵魂。
所以,你故意把我引到这里,引诱『收尸人』出现,然后利用我的力量,去消灭它,再用它的力量,复活江叙白
她没有否认,只是低下了头:我知道我错了。我不该利用你,不该欺骗你。
我看着她,心里五味杂陈。
她为了爱情,不惜一切,甚至不惜成为一个恶人。
那江叙白呢我问。
秦玥的眼神黯淡下来:『收尸人』被消灭的同时,所有与它绑定的邪祟,包括我用它力量重塑的江叙白幻影,都彻底消失了。
我心里一沉。
原来,一切都回不去了。
秦玥,终究还是失去了她最爱的人。
而我,也失去了那个,曾在我家里打游戏,偷喝啤酒的鬼室友。
陆执野!
李婉和秦正华的声音,把我从沉思中拉回现实。
他们被我的力量吓破了胆,此刻正想趁机逃跑。
我冷哼一声,举起镇魂匕首。
匕首散发出银色的光芒,瞬间将他们父女二人笼罩。
啊——
他们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体在银光中扭曲、消散。
最终,只剩下两缕黑烟,消失在空气中。
我收回匕首。
地下室里一片死寂。
秦玥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你……你杀了他们
他们罪有应得。我淡淡地说,他们利用你,利用江叙白,甚至想利用我。他们早就该死了。
秦玥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我。
她的眼神里,有悲伤,有解脱,也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情愫。
你现在打算怎么办我问。
她走到祭坛边,轻轻抚摸着冰冷的石台:我想留在这里。守护江叙白的灵魂碎片。
你还爱他
她点点头,眼泪再次流了下来:我永远爱他。我欠他一个未来。
我叹了口气。
爱情,真是个让人疯狂的东西。
我没有再劝她。
我转身,走出了地下室。
我能感觉到,我的守陵人血脉,已经彻底觉醒。
我的生活,从此将不再平静。
我将要面对的,是比收尸人更强大的邪祟,是比秦家更可怕的阴谋。
但我不再害怕。
因为我知道,我不再是一个人。
我的身后,有秦玥的守护。
我的身边,有镇魂匕首的力量。
而我的未来,将由我自己来书写。
我抬头,看向黎明前的夜空。
东方,已经泛起了鱼肚白。
新的一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