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齐的偏三轮在胡同里七拐八弯,后座上的沈若初攥着车栏杆的手都泛了白。
沈若初突然抓住杨齐的衣角:“慢点我好像阵痛开始了”话音未落,一阵剧烈的宫缩让她整个人都蜷了起来。
“坚持住!前面就是医院了!”杨齐的声音都在发抖。
医院门口的值班护士看见偏三轮冲进来,吓了一跳,待看清是孕妇要生产,立刻推来轮椅。
沈若初被推进产房时,羊水已经浸透了坐垫,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水痕。
“家属在外边等!”护士‘砰’地关上产房门的瞬间。
杨齐的腿一软,直接跪在了走廊上,这才发现自己的衬衣后背全湿透了,手指不受控制地打着颤。
走廊尽头传来急促的脚步声,王秀兰扶着墙气喘吁吁跑过来。
“没事,没事,放心吧,会没事的。”虽然跑过来已经累极了,看着儿子紧张的样子,王秀兰还是开口安慰道。
产房里突然传出沈若初撕心裂肺的叫喊,杨齐“腾”地站起来就要往里冲,被王秀兰一把按住:“傻小子,女人生孩子都这样!”
杨齐在走廊上像困兽般来回踱步,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产房里的每一声痛呼都像刀子般扎在他心上。
不一会,大伯夫妇俩,还有三婶就赶来了。
不过,现在的杨齐根本顾不上打招呼,就在走路上来回走来走去。
产房外的长椅上很快坐满了焦急等待的家人。
“小菊,麻烦你回去煮一碗红糖鸡蛋来,一会可能小诺要吃一点。”王秀兰说道。
“好,二嫂,我现在就去。”
之前老娘和堂嫂生孩子的时候,杨齐能够想起准备这些东西,但是现在的杨齐,脑子里都是一团乱,根本想不到。
正在厂里的杨富贵,听到儿媳要生了,已经立即赶去医院。
“怎么还没动静”杨齐第三次凑到产房门前。
大伯母递来一杯热水,杨齐机械地接过,却忘了喝。
突然,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穿透了产房大门。
杨齐手里的搪瓷缸“咣当”掉在地上,热水溅湿布鞋都浑然不觉。
产房门开了一条缝,护士抱着个襁褓出来:“恭喜,是个六斤八两的”
杨齐却像阵风似的从护士身边掠过,直冲到病床前。
沈若初额前的碎发全被汗水浸透,脸色苍白得像张纸,却对他露出虚弱的微笑。
杨齐颤抖着握住她冰凉的手,发现她指尖全是咬出来的牙印,顿时红了眼眶:“媳妇”
“快去看看孩子。”沈若初轻轻推他,这时护士已经把襁褓抱了过来。
杨齐小心翼翼地接过,掀开蓝色包被的一角,皱巴巴的小脸像只粉色的包子,正噘着嘴打哈欠,睫毛上还沾着泪珠。
这个时候,杨齐才知道,自己有一个儿子了。
杨齐笨拙地抱着襁褓,生怕碰疼了这个娇嫩的小生命,孩子突然皱起鼻子打了个喷嚏,吓得他差点松手,惹得病床上的沈若初轻笑出声。
护士见状连忙接过婴儿:“第一次当爸爸都这样,多抱几次就熟练了。”
王秀兰抢先接过孙子,布满老茧的手指轻轻抚过婴儿的胎发:“瞧这眉眼,跟齐子小时候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杨富贵站在人群外围搓着手,想抱又不敢抱的样子。
直到护士提醒该给新生儿做检查,众人才恋恋不舍地让出位置。
杨齐趁机挤到病床边,用温水沾湿毛巾给妻子擦脸。
沈若初突然抓住他的手腕:“孩子的名字”
“不急,你先好好休息一会,等你醒了,咱再慢慢商量。”
本就疲惫不堪的沈若初,微微点了点头,就闭上了眼睛,不一会就睡着了。
在孩子出生之前,杨齐就已经在想孩子的名字了,无论是男娃名字,还是女娃名字,都想了好几个。
最终,还是沈若初选了一个杨齐想到的名字,杨屹舟,取自屹立如山,海纳百川,寓意沉稳包容,胸怀广阔。
接下来两天,杨齐自己请假,在医院里照看了着沈若初母子俩。
沈若初刚刚睡下后不久,王秀兰提着保温桶推门进来,“我熬了小米粥,还炖了鸡汤。”将东西放在床头柜上,看了眼熟睡的儿媳,又补充道:“等若初醒了,你记得让她趁热喝。”
“知道了,娘。”
在医院里住了三天后,沈若初终于被医生批准出院。
这一次,杨齐没有骑偏三轮,而是推来了一辆板车,板车上铺了三层棉褥,生怕颠着媳妇和孩子,王秀兰用大红绸布把孙子裹得严严实实。
一大家子都已经在家里等着了,都到房间里看小屹舟。
夜里孩子突然啼哭,沈若初刚要起身,杨齐已经一骨碌爬起来。
杨齐手忙脚乱换一块尿布,又给小家伙冲了一点奶粉,哄着小家伙喝完后,把重新睡着的儿子放到炕上,盖好被子,转头发现妻子正望着他笑。
“笑啥?”
“想起你第一次抱孩子,差点把他扔出去。”沈若初笑道。
“好了,好了,那个时候不是紧张嘛,赶紧睡吧。”
“下次你不用起来了,我来就行,你白天还要去上班呢!”
“没事,放心吧,赶紧时间。”杨齐把沈若初搂在怀里说道。
转眼小屹舟就满月了,这一次的满月酒,除了自家人外,只是请来了钢铁厂关系比较近的几人,而且,杨齐还特意去把大伯夫妇俩请来了。
杨老夫妇俩给小家伙送来了一个银制长命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