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在沙发上,看着对面的女人,我的小妈,刘婉。
她正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我,手里端着一杯热牛奶。
言言,来,喝点牛奶,会舒服些。
她身边的林薇薇,她带进我家的女儿,立刻附和。
是啊,温言姐姐,你脸色好差。是不是最近学习压力太大了我听谨言哥哥说,你都好几天没好好睡觉了。
她一边说,一边担忧地挽住旁边傅谨言的胳膊。
傅谨言,我的未婚夫。
他看着我,眉头微蹙。
温言,别闹脾气了。阿姨和薇薇都是关心你。
我没说话,只是看着他们。
和上一世一模一样的开场。
父亲刚因为突发脑溢血被送进ICU,刘婉就迫不及待地要给我安上精神失常的帽子。
刘婉见我不动,叹了口气,把牛奶放到我面前的茶几上。
这孩子,真是让人操心。谨言,你评评理,她爸还在医院躺着,她倒好,昨天半夜三更,突然在房间里大喊大叫,说什么有人要害她。
她说着,用手帕擦了擦根本没有眼泪的眼角。
我进去一看,她居然拿着水果刀对着墙壁乱划,嘴里还念叨着什么‘你们都该死’。这要不是我发现得早,后果我真不敢想。
林薇薇立刻倒吸一口凉气,把头埋进傅谨言的怀里。
谨言哥哥,我好怕……温言姐姐她,她不会真的……
傅谨言拍着她的背,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温柔。
别怕,有我。薇薇从小就娇气,你别吓她。
最后那句话,是对我说的。
他看向我的眼神,充满了不耐和责备。
温言,你到底想怎么样你父亲病重,我们都很着急,你能不能别再添乱了跟个疯子一样,丢人现眼!
疯子。
丢人现眼。
上一世,我听到这两个词,情绪瞬间崩溃,尖叫着砸了那杯牛奶,给了他们把我送进精神病院的最好借口。
可现在,我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看着这个我爱了十年,却亲手把我推入地狱的男人。
我的沉默,似乎让他们觉得奇怪。
刘婉给我请来的家庭医生李医生清了清嗓子,打破了僵局。
傅先生,您别太激动。温小姐这种情况,很可能是因为无法接受亲人病重的打击,产生的一种应激性精神障碍。
他打开公文包,拿出一支镇定剂。
为了她好,也为了大家的安全,我建议先给她注射一针,让她冷静下来。
来了。
就是这一针。
上一世,我被他们强行按住,冰冷的液体推进我的血管。
然后,我被两个高大的男人架起来,塞进一辆车里。
傅谨言就站在门口,冷漠地看着。
林薇薇躲在他身后,对我露出了一个胜利的微笑。
这一次,我看着那支针管,在李医生靠近的时候,忽然笑了。
我抬起头,目光越过他们,看向墙上我妈妈的黑白遗像。
妈妈,他们都欺负我。
我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孩童般的天真和委屈。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继续说,声音越来越大,情绪也越来越激动。
他们说我是疯子!他们要给我打针!爸爸不要我了,你也走了,现在连谨言哥哥都帮着外人骂我!
我猛地站起来,一把挥掉茶几上的牛奶杯。
啪!
杯子碎裂的声音在客厅里格外响亮。
傅谨言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温言!你发什么疯!
刘婉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精光,嘴上却急切地说:哎呀,言言,你别激动!李医生,快!快按住她!
李医生和两个保镖立刻朝我围过来。
我没有反抗,反而张开双臂,对着傅谨言大笑。
哈哈哈哈!你们看,她要害我!她要和她女儿抢走我爸爸的公司,然后把我关起来!
我的话语混乱又疯狂,完全符合一个精神病人的表现。
傅谨言的脸上闪过一丝厌恶。
够了!把她带回房间,让她冷静一下!
他不想再看我一眼。
保镖立刻上前,一左一右架住我的胳膊。
就在他们拖着我,经过刘婉身边的时候。
我忽然停住,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轻轻说了一句。
小妈,别急,那家医院,我给你留着位置呢。
刘婉的身体瞬间僵硬,脸上的悲悯面具碎裂了一秒。
她猛地看向我,眼神里全是惊骇和不可置信。
我对着她,露出了一个灿烂的,却毫无温度的笑容。
我被关进了房间,门从外面反锁。
我能听到客厅里他们压低声音的交谈。
……情况比我想象的更严重,已经出现被害妄想了。是李医生的声音。
那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把她锁在家里。刘婉的声音充满忧虑。
我建议尽快送去专门的机构进行系统治疗。我认识一家私人疗养院,环境很好,对病人隐私的保护也做得非常到位。
那就拜托李医生了。谨言,你觉得呢
长久的沉默。
我靠在门上,几乎能想象出傅谨言此刻紧锁的眉头。
他大概还在犹豫。
毕竟,我是他的未婚妻,是名牌大学的高材生,是外人眼中骄傲的孔雀。
怎么会一夜之间,就变成了需要被关进精神病院的疯子
然后,我听到了林薇薇怯生生的声音。
谨言哥哥,你别怪温言姐姐,她肯定不是故意的……都是我不好,要是我没来这个家,温言姐姐就不会觉得我和妈妈要抢她的东西了……
她开始抽泣。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要不,要不我和妈妈还是搬出去吧,只要温言姐姐能好起来……
胡说什么!傅谨言立刻打断她,这不关你的事。你和阿姨留在这里,是温叔叔的意思。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和对林薇薇的安抚。
温言……她就是被宠坏了,太任性。既然李医生说治疗对她有好处,那就安排吧。
心口的位置,还是传来一阵熟悉的钝痛。
我曾以为,重生回来,我的心早已坚如磐石。
可听到他如此轻易地做出决定,还是会痛。
我想起大一那年,我参加辩论赛。
决赛的辩题是人性本善还是本恶。
我是反方四辩,负责总结陈词。
赛前,我紧张得手心冒汗,躲在后台不敢出去。
傅谨言找到了我。
那时的他,还不是傅氏集团冷漠的继承人,只是大我两届的学长。
他穿着白衬衫,站在光里,对我伸出手。
怕什么
我怕我说不好。
你忘了你第一次在迎新会上演讲的样子了他笑起来,你站在台上,眼睛里有光。温言,你天生就属于舞台。
他把一瓶温水塞进我手里。
别怕,我在台下看着你。
那场辩论,我赢了。
我们在一起了。
他会带我去吃遍大街小巷,会在我来例假时给我煮红糖姜茶,会在我任性耍脾气时,无奈又宠溺地刮我的鼻子。
他说:温言,这世上,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
他说:我们言言,永远都该是人群里最耀眼的那一个。
可什么时候,一切都变了
是从刘婉带着林薇薇进门开始
还是从他接手家族生意,越来越忙,我们的交流只剩下嗯、好、在开会开始
我记不清了。
前世的我,在精神病院里一遍遍地回忆这些甜蜜的过往,然后一遍遍地质问他为什么。
他来探望我。
隔着冰冷的铁窗,我抓着栏杆,指甲都翻了出来。
傅谨言!你为什么不信我!刘婉她是个魔鬼!
他只是冷漠地看着我。
温言,好好接受治疗。等你好了,我就接你出来。
林薇薇站在他身后,对我露出得意的笑。
沈念姐,你别怪谨言哥哥,是我太着急了……医生说你需要静养,我们不打扰你了。
她嘴上说着抱歉,眼神却像淬了毒。
后来,他再也没来过。
我只等来了更残酷的电击、灌药,和那个满嘴黄牙的男护工。
咔哒。
门锁转动的声音打断了我的回忆。
我迅速擦掉脸上的泪水,换上一副惊恐戒备的表情。
门开了。
傅谨言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餐盘。
他看到我蜷缩在角落,眼神复杂。
出来吃饭。
我摇着头,往后缩。
我不吃,饭里有毒!你们都想害我!
他的耐心终于告罄。
温言,你闹够了没有!要不是你作,我或许根本不会在乎薇薇她们!
他把餐盘重重地放在地上。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这些破事吗公司一堆麻烦,你爸还躺在医院!你非要闹得所有人都不得安宁才开心吗!
他指着我,说出和前世一模一样的话。
你再这样,就别怪我把你送去该去的地方!
我看着他因愤怒而扭曲的脸,心里一片冰凉。
上一世,我被他这句话彻底激怒,扑上去又抓又咬。
这一世,我只是看着他,忽然问了一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傅谨言,你还记得我大一那年的辩论赛吗
傅谨言愣住了。
他大概没想到,在我发疯的时候,会突然问起这个。
他眼里的怒火褪去,换上了一丝迷茫和困惑。
……记得。
他的声音干涩。
我当然记得。
那你还记不记得,你那天对我说过什么我追问。
他沉默了,嘴唇动了动,却没有发出声音。
我替他说了出来。
你说,我天生属于舞台。你说,你会一直在台下看着我。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地问。
傅谨言,我的舞台,是不是已经被你亲手拆掉了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客厅里传来林薇薇的声音。
谨言哥哥你怎么去了那么久温言姐姐肯吃饭了吗
她走了过来,看到我们之间的气氛,立刻怯生生地停下脚步。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傅谨言像是找到了一个逃离的出口。
他猛地转身,快步走出房间,甚至不敢再看我一眼。
没什么,她不肯吃。
他背对着我,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
明天就送她去疗养院。
门再次被关上,落锁。
我听着他的脚步声和林薇薇的安慰声渐渐远去,嘴边勾起一抹冷笑。
傅谨言,你也会心虚吗
可惜,太晚了。
……
第二天一早,刘婉就带着两个穿着护工制服的男人来了。
她没有进来,只是站在门口,用一种胜利者的姿态对我说话。
言言,别怪我心狠。我也是为了你好。等你病好了,我再去接你回家。
我没有理她,自己穿好外套,平静地走了出去。
我的顺从,让所有人都感到意外。
傅谨言站在楼梯口,他一夜没睡,眼下带着浓重的青黑,看起来憔悴不堪。
他看着我,眼神里是化不开的复杂情绪。
温言……
走吧。我打断他,看向那两个护工,还要我请你们吗
去精神病院的路,和我记忆中一模一样。
傅谨言开车,我坐在后座,两个护工一左一右地夹着我。
车里的气氛压抑得让人窒息。
他的手机响了,是林薇薇。
他戴上蓝牙耳机,声音立刻柔和下来。
薇薇。
谨言哥哥,你……你把姐姐送过去了吗她没有再闹吧
嗯,她很平静。
那就好……谨言哥哥,你别太难过了,温言姐姐会好起来的。对了,爸爸公司那边,刘阿姨说有几个董事又在闹事,你处理完姐姐的事情,快点过来帮帮我们好不好我好怕……
别怕,我马上就到。你乖乖等我。
他挂了电话,车内的空气又恢复了冰点。
他透过后视镜看我,我正偏头看着窗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温言,他忽然开口,青青要在那住几天。她大病初愈,需要静养,你的房间隔音最好,适合她。
我缓缓转过头,看着后视镜里他的眼睛。
青青,是林薇薇养的一只布偶猫。
上一世,他也是这么对我说的。
用我最喜欢的猫,来逼我让出自己的房间。
我当时气得发抖,骂他虚伪,骂他无耻。
现在,我只是平静地问。
是吗那只猫不是对猫毛过敏吗
傅谨言的表情僵住了。
林薇薇确实对猫毛过敏,所以那只猫一直养在外面独立的阳光房里。
这是只有我和他知道的秘密。
他大概没想到我还记得。
……她最近好了。他生硬地解释。
哦。我点点头,不再说话。
车子很快开到了那家名为静心的私人疗养院门口。
白色的栅栏,绿色的草坪,看起来确实像个度假村。
可我知道,那扇门后,是怎样的人间地狱。
傅谨言停下车,却没有立刻下来。
他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紧紧握着方向盘。
温言,他最后一次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挣扎,我……
傅谨言,我打断他,叫了他的全名,你知道吗这家医院,是你亲手为我选的地狱。
他猛地回头看我,眼神震惊。
我对他笑了笑,主动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阳光很好,照在身上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我站在静心疗养院的牌子下,回头看着车里的男人。
他没有下来。
他只是看着我,看着我被两个护工簇拥着,一步步走向那扇吞噬了我一生的铁门。
就像上一世一样,他选择了袖手旁观。
疗养院内部,和我记忆中一般无二。
消毒水的味道浓得呛人,惨白的墙壁,安静得诡异的走廊。
一个穿着白大褂,戴着金丝眼镜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是这里的院长,也是刘婉的心腹,姓王。
傅先生,温小姐,一路辛苦了。王院长脸上挂着职业化的笑容。
他看到只有我一个人,傅谨言没有下车,眼中闪过一丝了然。
温小姐,请跟我来吧,我们已经为您准备好了房间。
我被带进一间病房。
房间很小,只有一张床,一张桌子,窗户被铁栏杆焊死。
王院长让护工都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他坐到我对面的椅子上,笑眯眯地看着我。
温小姐,我知道你没病。
我抬起眼。
刘董都跟我交代过了。她说你不太听话,让我们‘照顾’你一段时间,让你学会‘懂事’。
他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小的药瓶,倒出两粒白色的药片,和一杯水,放在我面前。
这是维生素,刘董吩咐的,对身体好。只要你乖乖配合,每天按时‘吃药’,我们保证不会让你受一点苦。等风头过去,自然会放你出去。
他一副我都是为你好的嘴脸,让我觉得恶心。
上一世,我就是信了他的鬼话。
我以为只要我听话,就能早点出去。
结果,那些根本不是维生素,而是会摧毁人神经的药物。
我吃了半个月,就开始出现幻觉,记忆力衰退,整个人都变得迟钝。
到那个时候,我就是想证明自己没病,也做不到了。
我看着桌上的药片,没有动。
王院长的笑容淡了下去。
温小姐,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想敬酒不吃吃罚酒
我想见傅谨言。我开口,声音平静。
王院长愣了一下,随即笑了。
见他温小姐,你是不是还没搞清楚状况送你来这里,就是他的意思。你以为他还会管你吗
你让他来,我坚持道,我有话对他说。说完,我就吃药。
王院长盯着我看了几秒,似乎在判断我话里的真假。
最后,他站起身。
好,我帮你叫他。希望你不要耍花样。
他出去后不久,病房的门被推开。
傅谨言走了进来,他脱掉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衬衫,领带也扯松了。
他看起来很疲惫,眼神里充满了红血丝。
你又想干什么他的声音很冷。
我看着他,这个我爱了十年,也恨了两辈子的男人。
我忽然觉得很累。
傅谨言,我们解除婚约吧。
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充满了震惊和不可思议。
你说什么
我说,我们解除婚约。我重复了一遍,从今天起,你我之间,再无任何关系。
他死死地盯着我,胸口剧烈起伏。
温言,你又在玩什么把戏用这个来威胁我你以为我会……
我没有威胁你。我打断他,我是认真的。
我从脖子上,摘下一条项链。
吊坠是他送我的第一份礼物,一枚小小的铂金戒指,上面刻着我们名字的缩写。
我戴了整整八年。
我把项链放在桌上,推到他面前。
这个,还给你。
他的目光落在项链上,身体晃了一下。
为什么他艰涩地开口,就因为我把你送到这里
不,我摇摇头,在你选择相信刘婉和林薇薇,在我质问你时你却让我体谅她们,在你眼睁睁看着他们要把我变成一个疯子却选择转身离开的那一刻,我们就已经结束了。
傅谨言,你不爱我了。
我陈述着一个事实。
他张了张嘴,想反驳,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因为那是事实。
病房外,王院长的声音传了进来。
傅先生,好了吗我们还要进行治疗。
傅谨言没有理他。
他只是看着我,眼神里有痛苦,有挣扎,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东西。
温言,我……
把药给我。我没看他,只是对门口说。
王院长推门进来,把那两粒药片和水杯递给我。
我当着傅谨言的面,拿起药片,放进嘴里,然后喝了一大口水,咽了下去。
当然,药片被我用舌头顶在了上颚。
现在,你可以走了。我对傅谨言说。
他看着我,眼眶一点点变红。
温言,这世上,我最不想伤害的,就是你。
他又说出了这句话。
多么讽刺。
我笑了。
是吗那你现在可以滚了。
我的话语像一把刀子,狠狠扎进他的心脏。
他脸色惨白,踉跄着后退了一步。
就在这时,一个护工拿着一个电击棒走了进来,是上一世那个侵犯我的男人。
他看到傅谨言,愣了一下。
王院长立刻呵斥道:谁让你进来的!出去!
护工没动,反而看向我,露出一抹猥琐的笑。
王院长,刘董吩咐了,这位小姐要是不听话,就用这个‘治疗’一下。
他说着,按下了电击棒的开关。
蓝紫色的电弧在空气中发出滋滋的声响。
傅谨言的瞳孔猛地一缩。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电击棒,又看看我,似乎终于意识到了什么。
我看着他,看着他脸上终于出现的惊恐和悔恨,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问。
傅谨言,这就是你为我选的,‘环境很好’的疗养院
傅谨言的身体在发抖。
他看着那个电击棒,又看着我,脸上的血色褪得一干二净。
把那东西……拿开!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恐惧。
王院长脸色一变,立刻对那个护工使眼色。
没听到傅先生的话吗还不快滚出去!
那个护工不情不愿地收起电击棒,临走前,还用一种黏腻的眼神在我身上刮过。
病房里死一般的寂静。
傅谨言的呼吸粗重得吓人。
他一步步向我走来,伸出手,似乎想碰我。
温言,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他们会……
我后退一步,避开了他的手。
你不知道我轻声反问,语气里满是嘲讽,你不知道刘婉是什么样的人你不知道她把我送来这里是为了什么还是你根本就不在乎
我……他语塞,脸上满是痛苦。
傅谨言,你走吧。我下了逐客令,我们的戏,已经演完了。
不,我不走!他忽然激动起来,一把抓住我的手腕,我带你出去!我们现在就走!
他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生疼。
放手。我的声音冷了下来。
我不放!温言,跟我回家!我不会再让你待在这里!他试图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猛地推开。
我的律师,张律,带着两个穿着制服的警察走了进来。
请问谁是这家疗养院的负责人张律的声音沉稳有力。
王院长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傅谨言也愣住了,抓着我的手松开了力道。
你们是……
我们接到报案,这里涉嫌非法拘禁和故意伤害。其中一个警察亮出了证件,请所有相关人员,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王院长的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
傅谨言不可置信地看着我。
温言,是你
我没理他,只是走到张律身边。
张律师,辛苦你了。
分内之事,温小姐。张律对我点点头,然后看向警察,警官,我的当事人,温言小姐,从昨天下午开始,被傅谨言先生、刘婉女士以欺骗的手段,强行拘禁于此。期间,院方工作人员还试图对她使用违禁药品和电击设备,进行人身伤害。这是我当事人录下的录音证据。
张律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里面清晰地传出王院长那句刘董都跟我交代过了,她说你不太听话,让我们‘照顾’你一段时间,以及那个护工说的刘董吩-咐了,要是不听话,就用这个‘治疗’一下。
铁证如山。
傅谨言的脸,白得像一张纸。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陌生和恐惧。
他大概从来没想过,那个只会跟在他身后,爱他爱到失去自我的温言,会布下这样一个局。
温言……你……
傅先生,警察打断了他,语气严肃,现在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傅谨言被警察请走了。
王院长和那个护工,则直接被戴上了手铐。
疗养院里乱成一团。
我跟着张律,从容地走出这栋白色建筑。
外面的阳光正好,我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
真好。
一辆黑色的宾利停在门口。
车窗降下,露出一张儒雅俊朗的脸。
是秦家的二公子,秦漠。
也是我父亲的得意门生,更是我妈妈为我选定的,真正的未婚夫。
傅家,不过是我年轻不懂事时,自己犯下的错。
上车。秦漠对我言简意赅。
我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车子平稳地驶离。
我从后视镜里,看到傅谨言被两个警察押着,失魂落魄地走出来。
他抬头,正好对上我的视线。
他的嘴唇动了动,无声地喊着我的名字。
我收回目光,拿出手机,把刚刚在病房里吐出来,一直用纸巾包着的那两颗药片,拍了张照片。
然后,我登录了我的微博。
这个账号,已经很久没有更新过了。
我编辑了一条新的微博。
【被最亲近的人,以爱为名,送进地狱。他们说我有病,逼我吃下这些‘维生素’。@傅氏集团V
@傅谨言】
配图,就是那两颗白色药片。
发送。
秦漠瞥了一眼我的手机,淡淡地开口。
这只是开始。
我知道。我关掉手机,看向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
刘婉,傅谨言。
你们为我精心准备的地狱,现在,轮到你们自己来体验了。
我的微博瞬间就炸了。
我是名牌大学的校花,傅谨言是商界新贵,我们的订婚曾是城中热话。
如今我一条语焉不详,却信息量巨大的微博,立刻引爆了网络。
温言疑似被下药
傅谨言豪门秘辛
静心疗养院非法拘禁
几个词条以惊人的速度攀上热搜。
傅氏集团的公关团队反应迅速,立刻发了声明,说我和傅谨言之间只是有些情侣间的误会,正在积极沟通解决。
但网友不买账。
误会什么样的误会需要把未婚妻送进精神病院还喂药
楼上,据说是私人的,没资质的那种,警察都介入了!
细思极恐!傅谨言这是想干嘛谋杀吗
只有我注意到温言艾特了傅谨言个人吗这是要公开撕破脸了啊!
傅氏集团的股价,开盘即跌停。
我关掉手机,不想再看那些污言秽语。
秦漠把车开到一处高档公寓楼下。
这是我名下的一处房产,你暂时住在这里,比酒店安全。他把钥匙递给我,你父亲那边,我已经安排了最好的医疗团队24小时看护,刘婉的人一个都近不了身。
谢谢你,秦漠。
温叔叔待我恩重如山。他看着我,目光深邃,温言,你不需要对我说谢谢。
我点点头,接过钥匙下了车。
刚走进公寓大堂,我的手机就响了。
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来,那边传来刘婉气急败坏的尖叫。
温言!你这个小贱人!你到底做了什么!你想毁了傅家,毁了你爸一辈子的心血吗!
刘婉,我平静地开口,你应该关心的,不是傅家的股价,而是你自己的下半辈子,要在哪里度过。
你什么意思
王院长已经被批捕了,你觉得他会为了你一个人扛下所有罪名吗非法拘禁,蓄意伤害,还有,用精神类药物冒充维生素给‘病人’服用,这些罪名加起来,够你在牢里待多久,要我帮你算算吗
电话那头,刘婉的呼吸声变得粗重。
你……你别得意!谨言不会放过你的!
是吗我轻笑一声,他现在应该正在警察局,解释为什么他的未婚妻会被关进你投资的精神病院里。哦对了,忘了告诉你,我刚刚已经单方面宣布,和他解除婚约了。
你!
刘婉气得说不出话来,直接挂了电话。
我刚收起手机,另一个电话又打了进来。
是傅谨言。
他在警局待了不到三个小时就被放了出来,傅家的律师团不是吃素的。
我挂断。
他又打。
我再挂。
如此反复了十几次,他终于消停了。
转而,一条短信发了过来。
【温言,你在哪我们见一面,你听我解释。】
我看着那条短信,觉得可笑。
解释
他有什么好解释的
前世,我在精神病院里日夜期盼他的解释,等到死都没等到。
现在,我不需要了。
我直接将他的号码拉黑,世界终于清静了。
我洗了个热水澡,换上干净的衣服,感觉整个人都活了过来。
公寓是顶层复式,视野极好。
我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看着楼下城市的车水马龙。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秦漠发来的消息。
【刘婉动用关系,想把王院长捞出来,被我拦下了。另外,我查到一份东西,你可能会感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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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面是一个加密文件。
我点开,里面是一份详细的财务报表。
是刘婉这几年,通过各种虚假项目,从我父亲公司转移出去的资金流水。
总金额,触目惊心。
而这些钱,最终都流向了一个海外账户。
账户的持有人,是林薇薇。
她今年才十九岁,名下却已经有了数亿的资产。
好一个深爱我父亲的女人。
好一个单纯善良的妹妹。
我把文件保存好,转发给了张律师。
【张律师,可以准备第二份大礼了。】
做完这一切,我给自己倒了一杯红酒。
猩红的液体在杯中摇晃,映出我带笑的眼。
傅谨言找不到我,一定会去找刘婉和林薇薇。
以他对林薇薇那点可笑的保护欲,和对刘婉的孝心,一定会想办法帮她们摆平这件事。
而这,正是我想要的。
傅谨言,别让我失望。
把你自己,和傅家,一起拖进这个泥潭吧。
我正想着,门铃响了。
我以为是秦漠,没多想就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却是傅谨言。
他满身酒气,头发凌乱,双眼通红地看着我,那样子,像一头被逼到绝路的困兽。
温言,你果然在这里。
我立刻就要关门。
傅谨言却用手死死抵住门框,硬是挤了进来。
温言,你听我解释!
我跟你没什么好解释的。我冷冷地看着他,傅先生,私闯民宅是犯法的,需要我帮你报警吗
你非要这样跟我说话吗他痛苦地看着我,我知道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不该不信你,不该把你送到那种地方去。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好不好
机会我笑了,我给过你机会。在你看着他们给我安上‘疯子’的罪名时,在你默许他们把我关起来时,在你转身离开疗养院的那一刻,我给过你无数次机会。是你自己,一次都没有抓住。
他被我的话堵得哑口无言,只能一遍遍地重复。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事情会变成那样……
你不知道我步步紧逼,你看到电击棒的时候,不是都明白了吗傅谨言,你不是蠢,你只是坏。因为在你心里,我的痛苦,我的尊严,我的死活,都比不上林薇薇几滴鳄鱼的眼泪。
不是的!他大声反驳,我和薇薇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只是……
只是什么我打断他,只是觉得她柔弱可怜,需要被保护傅谨言,你别恶心我了。
我拿出手机,点开一段录音。
是我昨天在房间里,他和林薇薇在客厅的对话。
……谨言哥哥,你别怪温言姐姐,她肯定不是故意的……
……胡说什么!这不关你的事。
……温言……她就是被宠坏了,太任性。既然李医生说治疗对她有好处,那就安排吧。
傅谨言的脸色,在听到自己声音的那一刻,变得惨无人色。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我会在自己的房间里,录下他们的对话。
你……你从什么时候开始……
从刘婉准备对我下手的那一刻开始。我关掉录音,看着他,傅谨言,你现在还觉得,你是无辜的吗
他踉跄着后退,撞在墙上,眼神涣散。
所以……这一切……都是你计划好的
是。我承认得坦然,我就是要让你们,身败名裂,一无所有。
他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忽然笑了起来,笑声里充满了绝望。
温言,你怎么会变成这样你以前不是这样的……你以前那么善良,那么单纯……
我以前的善良和单纯,都被你们亲手毁掉了。我看着他,眼神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被关在精神病院,被电击,被灌药,甚至被护工侵犯,最后‘被自杀’的时候,我就告诉自己,如果能重来一次,我一定要让你们所有人都尝一遍我受过的苦!
我说的是上一世的结局。
傅谨言却以为我在说这一世的计划。
他被侵犯和自杀这两个词吓到了,猛地冲过来抓住我的肩膀。
你说什么谁要侵犯你谁逼你自杀是王院长他们!
他的反应激烈得超乎我的想象。
我被他晃得头晕,用力推开他。
滚!你给我滚出去!
温言!你告诉我!他固执地抓着我不放,是不是还有我不知道的事你告诉我!
够了!
一个清冷的男声从门口传来。
秦漠不知什么时候来了,他站在门口,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
他走过来,轻而易举地就将傅谨言的手从我肩膀上掰开。
傅先生,我想我的律师应该跟你说得很清楚,请你不要再骚扰温言。
傅谨言看到秦漠,瞳孔一缩。
秦漠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目光在我俩之间来回扫视,最后落在我身上,眼神里充满了受伤和背叛,所以,你一离开我,就迫不及待地找了下家温言,你就是这样报复我的
与你无关。我懒得跟他废话。
秦漠,傅谨言转向秦漠,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审视,我不管你和我未婚妻是什么关系,这是我们之间的事,我劝你最好不要插手。
未婚妻秦漠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一丝玩味,傅先生是不是忘了,温言已经和你解除婚约了。而且,你可能不知道,温家和秦家,早有婚约。我,才是温言名正言顺的未婚夫。
傅谨言的表情,瞬间凝固。
傅谨言像是被雷劈中了一样,僵在原地。
你……你说什么婚约这不可能!
信不信由你。秦漠懒得跟他多说,直接下了逐客令,现在,请你离开。
傅谨言没有动,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眼睛里布满了血丝,像是在确认,又像是在乞求。
温言,他说的是假的,对不对你告诉我,这是你们为了气我,故意编出来的谎话!
我看着他这副样子,只觉得可悲又可笑。
傅谨言,你以为你是谁世界的中心吗不是所有事情都要围着你转的。
我挽住秦漠的胳膊,靠在他身上。
他说的是真的。在我爸妈那一辈,就定下了。跟你,不过是我年少无知,犯下的一个错误而已。
这句话,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傅谨言的脸彻底失去了血色,他看着我挽着秦漠的手,眼神从震惊,到痛苦,最后变成了彻骨的绝望。
好……好一个年少无知……他喃喃自语,像是疯了一样笑了起来,温言,你真狠。
他踉踉跄跄地转身,失魂落魄地离开了。
门关上的那一刻,我松开了秦漠。
谢谢。
演戏演全套。秦漠把食盒放在餐桌上,先吃饭。
饭菜是他亲自做的,都是我爱吃的。
我没什么胃口,但还是拿起筷子吃了几口。
刘婉那边,怎么样了
她找了很多人,但证据确凿,没人敢保她。王院长为了减刑,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招了,包括她是如何指使自己侵吞公司财产,伪造你父亲的签字,以及……如何策划把你送进精神病院的。
秦漠顿了顿,继续说:警方已经正式立案,以职务侵占和非法拘禁等多项罪名对她提起公诉。她名下所有资产都被冻结,林薇薇的海外账户也被我们举报,一并冻结了。
这么快我有些意外。
斩草要除根。秦漠的语气很平淡,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我知道,这背后,是秦家在动用雷霆手段。
傅谨言呢
傅氏集团的股价还在跌,几个大股东联合起来向他施压。加上他本人也牵扯进你的案子里,虽然没被起诉,但声誉受损,傅家董事会正在考虑罢免他的CEO职位。秦漠看着我,他现在,自顾不暇。
我点点头,心里没有一丝波澜。
这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吃完饭,秦漠没有多留,叮嘱我好好休息就离开了。
我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客厅里,看着窗外的夜景。
复仇的快感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烈,反而有一种巨大的空虚感。
手机响了,是林薇薇打来的。
她的声音不再是往日的娇柔做作,充满了尖利和怨毒。
温言!你这个毒妇!你害我妈妈还不够,为什么连我也不放过!我海外的账户被冻结了,都是你干的对不对!
是。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到底哪里得罪你了!她歇斯底里地哭喊,我妈妈说了,她只是想让你冷静一下,根本没想过要伤害你!是你,是你自己心胸狭窄,是你容不下我们!
容不下我冷笑,林薇薇,你用着我妈妈的遗物,住在我的家里,花着从我父亲公司偷来的钱,现在还反过来问我为什么容不下你你不觉得你很可笑吗
那不是偷!那是我妈妈应得的!她照顾了你爸爸那么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是吗那她把你送到国外最好的艺术学校,让你一身名牌,过着公主般的生活,花的又是谁的钱你那些画,卖出去过一幅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
我继续说:林薇薇,你和你妈一样,都是攀附在温家身上的水蛭。现在,温家这艘船要沉了,你们的好日子,也到头了。
温言,你不得好死!她恶毒地咒骂。
我直接挂了电话。
没过多久,我的手机收到一条彩信。
是傅谨言发来的。
照片上,林薇薇哭得梨花带雨,正靠在他的怀里。
而他,正低头,温柔地吻去她脸上的泪水。
照片下面配着一行字。
【温言,你赢了。你毁了我,毁了傅家,也毁了薇薇。你满意了吗既然你不要我了,那我就只能对她负责了。】
我看着那张照片,和那段文字,只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恶心。
极致的恶心。
都到这个时候了,他还在上演他那套我也不想这样,但她很可怜,我必须负责的恶心戏码。
他是想用这张照片刺激我让我后悔让我嫉妒
可惜,我心里除了恶心,再无其他。
我直接把照片删除,连同他的号码,一起拖进了永久黑名单。
第二天,一则更劲爆的新闻,盖过了所有关于傅氏集团和温家的八卦。
【傅氏集团CEO傅谨言与林氏集团千金林薇薇宣布订婚】
新闻稿写得情真意切,说两人是青梅竹马,历经波折终于走到一起。傅谨言更是在采访中公开表示,林薇薇是他生命中的光,他会用一生去守护她。
通篇没有提我一个字,仿佛我这个前未婚妻从来没有存在过。
而林薇薇,一夜之间,从一个身份尴尬的拖油瓶,变成了即将嫁入豪门的傅太太。
网上风向大变。
我就说嘛,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肯定是温言自己有问题。
对啊,一个巴掌拍不响,现在人家真爱都修成正果了。
温言也太惨了吧,前脚刚解除婚约,后脚人家就订婚了,还是跟自己的‘好妹妹’。
惨什么惨,她自己不是也攀上秦家二少了豪门水深,谁比谁干净啊。
我看着这些评论,关掉了手机。
舆论的反噬,比我想象中来得更快。
刘婉和林薇薇母女,真是打不死的小强。
刘婉在狱中,居然还能遥控指挥,让傅谨言和林薇薇上演这么一出金蝉脱壳的戏码。
只要林薇薇嫁给傅谨言,成为傅太太,她就从一个涉嫌参与洗钱的污点证人,变成了傅家的儿媳。傅家为了自保,一定会倾尽全力保她。
而一旦林薇薇安全脱身,刘婉的罪名也会相应减轻。
好一招置之死地而后生。
秦漠的电话打了过来。
看到了
嗯。
傅家出手了,他们买通了所有媒体,把舆论压了下去。林薇薇那边,他们找了顶级的律师团,想把她从案子里完全摘出去。
意料之中。我并不意外。
你打算怎么办
他们想结婚,想把脏水泼到我身上,然后金盆洗手,重新做人我笑了笑,哪有那么容易的事。
我打开电脑,登录了一个许久不用的邮箱。
里面,静静地躺着一封我早就准备好的邮件。
收件人,是A市最大的娱乐八卦媒体的主编。
邮件内容很简单,只有几段视频。
第一段,是疗养院的监控,那个猥琐的男护工,在深夜,拿着钥匙,打开了我的房门。
第二段,是我房间里隐藏的摄像头拍下的,他对我动手动脚,我拼死反抗,最后他被我用台灯砸破了头,仓皇逃窜。
第三段,是王院长和刘婉的通话录音。
刘婉在电话里恶狠狠地说:那个小贱人居然敢反抗给她点教训!找几个人,让她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拍下视频,我看她以后还怎么有脸见人!
这些,都是上一世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这一世,我提前布好了局,引诱他们重演。
虽然过程有些出入,但结果是一样的。
刘婉的恶毒,昭然若揭。
而我,才是那个彻头彻尾的受害者。
我点击了发送。
然后,我给秦漠发了条信息。
【帮我约一下傅谨言和林薇薇,就说,我想在他们订婚前,送他们一份‘贺礼’。】
地点约在了一家高级会所。
我到的时候,傅谨言和林薇薇已经在了。
林薇薇依偎在傅谨言怀里,看到我,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和挑衅。
温言姐姐,你来了。对不起啊,我和谨言哥哥……我们是真心相爱的。
她摆出一副白莲花的姿态,好像我才是那个拆散有情人的恶人。
傅谨言看着我,眼神复杂。
温言,你找我们来,有什么事
没什么,我坐到他们对面,将一个平板电脑推了过去,就是想请你们看场好戏。
平板上,开始播放我发给媒体的那几段视频。
当看到男护工深夜进入我房间时,傅谨言的脸色就变了。
当听到刘婉那些恶毒的指示时,他的手开始不受控制地颤抖。
而林薇薇,则早已吓得花容失色。
不……这不是真的!这是伪造的!她尖叫起来。
我没有理她,只是看着傅谨言,一字一句地问。
傅谨言,这就是你用一生守护的,你生命里的光
他没有回答,只是死死地盯着屏幕,眼中的世界,正在一寸寸崩塌。
我的手机响了。
是警局打来的。
温小姐吗关于刘婉的案子,有了新的进展。她在狱中情绪失控,攻击狱警,我们对她进行了精神鉴定……
电话那头顿了顿,传来一个我等待已久的消息。
鉴定结果出来了,她患有严重的精神分裂和被迫害妄想症。
傅谨言猛地抬起头,死死地盯着我,仿佛要将我洞穿。
是你做的。
不是疑问,是肯定。
他的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难以置信。
我没有否认。
我只是拿起桌上的红酒,轻轻晃了晃。
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她当初怎么对我的,我就怎么还给她。很公平,不是吗
林薇薇在一旁歇斯底里地尖叫:你这个疯子!魔鬼!我妈妈没有病!是你害了她!
她想冲过来打我,被傅谨言一把拉住。
够了!
傅谨言的吼声,让林薇薇瞬间噤声。
他看着怀里这个哭得涕泪横流的女人,眼神里第一次出现了厌恶和烦躁。
他甩开她的手,一步步走到我面前。
温言,他低下头,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收手吧,好不好算我求你。刘婉已经得到报应了,放过薇薇,也放过傅家……放过我。
他姿态卑微,像一条乞求主人垂怜的狗。
我看着他,忽然觉得索然无味。
这就是我爱了十年,恨了两辈子的男人。
懦弱,自私,愚蠢。
傅谨言,你到现在还不明白吗
我站起身,与他平视。
从你选择站在她们那边,对我恶语相向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经没有资格求我了。
我今天来,不是来听你求饶的。
我拿起我的包,准备离开。
我是来通知你,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发给媒体的视频,在网上掀起了滔天巨浪。
舆论彻底反转。
卧槽!这才是真相吗太恶毒了!
买凶强X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
傅谨言还说林薇薇是他生命里的光呕!瞎了眼吧!
心疼温言小姐姐,被这群人渣害得这么惨!
傅氏集团的股价,一泻千里,直接崩盘。
傅家紧急召开董事会,罢免了傅谨言的一切职务,并与他划清界限。
傅谨言和林薇薇的订婚,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他们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林薇薇因为涉嫌参与刘婉的洗钱和故意伤害案,被警方正式传讯。
她名下的所有非法资产被没收,从云端的公主,一夜之间,变成了负债累累的阶下囚。
而傅谨言,失去了傅家继承人的光环,变得一无所有。
他来找过我很多次。
在我的公寓楼下,在我的公司门口。
他一次次地道歉,忏悔,甚至跪下来求我原谅。
温言,我知道错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
我只是让保安把他轰走。
后来,听说他为了给林薇薇凑律师费,变卖了自己名下所有的房产和跑车。
再后来,听说林薇薇在狱中受不了苦,把所有责任都推到了傅谨言和刘婉身上,甚至检举了傅谨言在商业上的一些违法行为。
傅谨言最终也因为经济犯罪,被判入狱。
一切都尘埃落定。
我父亲的身体在秦漠的安排下,也渐渐好转。
我去看望刘婉。
在A市最有名的公立精神病院里。
她被剃光了头发,穿着蓝白条纹的病号服,蜷缩在墙角,嘴里不停地念叨着什么。
她看到我,眼神里闪过一丝清明,随即被更深的恐惧和怨恨取代。
是你……是你害我的……
我蹲下身,对她笑了笑。
小妈,这里的环境,还习惯吗
我凑到她耳边,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我特意跟这里的护士打过招呼,让他们好好‘照顾’你。你对我做过的每一件事,他们都会在你身上,加倍重演一遍。
每一针,每一夜,希望你,好好享受。
她的瞳孔骤然放大,发出野兽般的嘶吼,朝我扑了过来。
我后退一步,看着她被冲上来的护工死死按住,强行给她注射镇定剂。
我转身,走出了那间充满绝望气息的病房。
外面,阳光明媚。
秦漠靠在车边等我。
他见我出来,为我拉开了车门。
都结束了
嗯,我坐进车里,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