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是个咸蛋黄,晕染天边。
我开向菩提山顶,就在这里,我杀了两个人。
秦野听完所有,半晌开口。
「我被家里认领后,身份证也不知道丢到哪去,应该是被他捡走。」
我一颤。
「就这么阴差阳错?你开什么玩笑。」
「你有见过他的正脸吗?和他正式交谈过吗?他真的和身份证长相一样吗?」
连环炮弹似的问题打的我措不及防。
陆仃犯事到处流窜,
确实有用假身份的可能…
我不敢见陆仃,
只从苏雅嘴里听说。
他把苏雅打的头破血流,逼她当筹码,苏雅当然不会轻易就犯,于是把我骗上桌,被凌辱到没一块好肉时,苏雅出面救我,然后再虐待,反反复复,纠缠不休。
直到陆仃欠下巨债,苏雅把注意打到我头上。
「没有,他一直背对着我。」
暴雨,山路,黑夜。
他们水里下药,可我早在日复一日的虐待中对迷药免疫,在山路转弯的时候爆发出强烈的求生欲,抢过方向盘撞到树上,两人当场昏迷。
我搬起石头,一下,又一下,砸烂他们的脸。
暴雨迷乱视线,我只能看清大概的轮廓,把他们伪装成自相残杀的样子后,
我捡起苏雅的身份证。
秦野的声音莫名悲怆。
「然后你砸毁了自己的脸,
是吗?」
车门咔哒,到达目的地。
秋日的朝阳穿透云层,平等的对待世间万物。
我点头。
「现在这张脸,是我照着苏雅整容的。」
我是黑户,借着苏雅的身份生活,用她的视角说话,
找线上工作,住鱼龙混杂的商用loft,一切都是为隐藏行踪,尽可能的减少关注。
这件事像巨石一样压住我心头五年,
我日日睡不好觉,夜夜都是噩梦。
所有情绪在知道陆仃是假货的那刻彻底爆发,我扶着松树声嘶力竭地怒吼,痛哭崩溃,仿佛这样就能宣泄所有愤怒。
不过十二个小时,我的世界发出天翻地覆的变化。
秦野站在不远处心疼的看着我。
「为什么你现在才回来!为什么你要让自己身份证被捡走!你个蠢货!王八蛋,你知道这五年我是怎么过来的吗?」
「我以为是你故意卖我,故意欺负侮辱我!我想过死,但苏雅那个混蛋说,说,为闺蜜献身是我的义务!」
「你为什么不早点回来,为什么啊!!」
太多为什么化作泪水落下,
我哭得涕泪横流,
恍惚间变回垃圾场的小女孩,哭着问哥哥为什么要离开。
秦野眼神中流露出铭心刻骨的痛苦,
他没想到五年来我过的痛不欲生,
抬手猛扇自己巴掌赎罪。
那张与死亡证明书一模一样的脸逐渐发红,变肿,渗出血痕。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树林响起,山谷内直升机刮起大风,我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秦野现在是很好很厉害的人,
绝不能被我拖累。
「你想自杀?不可以!安妮,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你,求你给我一次赎罪的机会!」
聪明如他,很快猜到我想干什么。
绑架秦家太子爷的罪名足够我死一万次。
我阖了阖酸涩的眼。
「我累了,秦野。」
迄今为止,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活着。
我过的像浑身是血的斗鸡,狂奔不止的马匹,苟活在黑暗中的蟑螂,唯独不像人。
「我现在有钱有权我什么都有,我的一切都是你的,安妮!」
「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你,看不起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别过来!把刀收回去…不要!!!」
砰的一声枪响,
尘埃落定。
男主视角:
还有什么比在回国飞机上看到自己的死讯更惊讶的事呢?
【菩提山暴雨天两人不幸遇难,死者为安妮,陆仃…】
我死了?
我怎么不知道??
落地后我立刻展开调查,死因果然蹊跷,所有线索只指向一个女人——苏雅。
好吃懒做,脾气暴躁,精神变态。
报纸上说是安妮是小三,和陆仃一起谋害她,我才不信,安妮可是世界上最好的女孩,中间肯定有鬼!
于是我借着曾经的名字敲响房门。
「老婆,我回来陪你过节。」
她被吓得面色惨白却不敢报警的那刻,我知道自己赌对了。
鸡蛋葱花面,
这个贱人居然学安妮给鸡蛋画线条,
真是恶心。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装成十佳好丈夫的样子暗中调查,可是…苏雅自带一种温和的磁场,和她在一起,我难得感觉安心。
托秦家的福,我能敏锐识别出所有毒药,才逃过一劫。
我知道自己不能再等了,
想直接杀死她为安妮报仇,
争执中却发现她有块和安妮一样的疤痕,那是独属于我俩的图腾,我深夜画过无数次的符号,绝不会认错!
所以死去的安妮是苏雅?
真正的她一直在我身边。
我无法接受她再一次消失,一个电话动用家族关系寻找苏雅,那么滑不溜秋的一个人,竟然地头蛇逮住。
命运是最戏剧的编剧,跌宕起伏,琢磨不透。
一声枪响,
安妮昏迷过去。
我命令医生必须救活,抢救的时间太过漫长,于是我杀了所有欺负过安妮的混混。
然后把‘陆仃’和苏雅尸骨挖出来喂狗,让南洋法师下毒咒,这对狗男女永世不得超生。
还好安妮抢救成功,不然我一定会跟着殉情。
「秦家每代都出痴情种,唉…」
老爷子深深叹气。
当年我被仇家拐走后脑,母亲抑郁而死,父亲也跟着跳海。
病床上安妮笑容虚弱,
走过生死一遭,她神色少了些阴郁。
「我们以后永远生活在一起,再也不分开,再也不离开。」
「好。」
声音缓慢而坚定,
像是许下亘古不变的诺言。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