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宸渝疯了一样冲出房间，撞开了书房的门。
我正坐在书桌前，平静地看着他。
他双眼赤红，像一头发狂的野兽，手里死死攥着那份亲子鉴定报告。
“楚汐！”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痛苦和不敢置信。
“这是怎么回事？你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把那份报告狠狠摔在我面前。
我低头看了一眼，那是我早就准备好的东西。
是我没来得及，或者说，不屑于拿给他看的东西。
“你看到了。”我的语气，没有一丝波澜。
“看到了？”他凄厉地笑了起来，“我看到了什么？我看到我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子！混蛋！”
他冲到我面前，双手抓住我的肩膀，疯狂地摇晃。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乐乐是我的亲生儿子！”
“你为什么要骗我！”
我任由他摇晃，身体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木偶。
“告诉你？”我抬起眼，冷冷地看着他，“告诉你又如何？”
“告诉你，你就会爱他吗？”
“告诉你，你就会在他和裴月月之间，选择他吗？”
“裴宸渝，你扪心自问，如果出事那天，你就知道他是你的亲生儿子，你会怎么做？”
我的问题，像一把把尖刀，精准地刺入他最脆弱的地方。
他愣住了，抓着我肩膀的手，缓缓松开。
是啊。
他会怎么做？
他还是会先接裴月月的电话，还是会先安抚他受惊的妹妹。
因为在他的世界里，裴月月永远是第一位的。
血缘，并不能改变什么。
“不……不是的……”
他痛苦地摇头，试图辩解，“如果我知道……我不会……我不会说那些话……”
“可你说了。”
我打断他，“你叫他‘领养的孩子’，叫他‘外人’。你说他‘没了就没了’。”
“裴宸渝，这些话，像刀子一样，一刀一刀刻在我心上。”
“现在，你告诉我你知道错了？晚了。”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我面前。
这个一向高高在上的男人，第一次，向我低下了他高傲的头颅。
“楚汐……我错了……对不起……”
他抱着我的腿，哭得像个孩子。
“我们的儿子……我害死了我们的亲生儿子……”
“你打我吧，骂我吧，怎么样都行……求你，原谅我……”
我看着他痛哭流涕的样子，心里没有一丝快意，只有一片死寂的荒芜。
我曾经那么渴望他的爱，他的关注。
为了得到他的一点点温柔，我委曲求全，忍气吞声。
可现在，他跪在我面前，说着我曾经最想听的话。
我却只觉得恶心。
“裴宸渝，”我轻轻地，拂开他的手，“你的道歉，太廉价了。”
“我不需要。”
我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知道乐乐是你的亲生儿子，你是不是很痛苦？是不是很后悔？”
他抬起头，满眼通红，用力点头。
“那就好。”
我笑了，那是我在乐乐死后，第一次真正地笑。
“我要的，就是你的痛苦和后悔。”
“我要你，用你剩下的一生，活在这份痛苦和后悔里，日日夜夜，备受煎熬。”
“这，才是你该付出的，小小的代价。”
他震惊地看着我，仿佛不认识我一样。
是啊，他从来没有真正认识过我。
他以为我是温室里柔弱的花朵，却不知道，我的根，早已在仇恨的土壤里，变得坚硬如铁。
他忽然想起了什么，猛地站起来，冲向门口。
“我去找他们！我要去找他们问清楚！”
他要去问谁，不言而喻。
他的父母，他的妹妹。
他们，才是这场骗局的始作俑者。
我看着他踉跄着冲出去的背影，眼神冰冷。
裴宸渝，好戏，才刚刚开始。
你以为的家人，你拼命维护的亲情，很快，就会把你撕得粉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