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被踹开的瞬间，木屑像爆米花似的乱飞。
岑晚耳朵一炸，想都没想就扑向床边，一把将还在发愣的小团子塞进床底最里面。柠宝手里的奶瓶差点脱手，她“哇”了一声，又被妈妈压低声音吼：“别哭！别出声！”
“妈妈……”她缩在角落，小脸煞白，胖乎乎的手死死抱着奶瓶，像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外面的脚步声粗暴地踏进来，踩得地板吱呀作响，像是故意在示威。
“姐——”周宏远站在门口，手里还拎着那根铁棍，嘴角咧开，“你躲五年，就为了藏这么个粉团子？”
岑晚挡在床前，两手撑地，膝盖都在抖，但没退半步：“她是你亲外甥女！你还是人吗？”
“人？”他冷笑一声，往前逼近两步，“妈咽气那天，你人在哪？我跪着求你拿五千块救命，你说‘我没钱’！现在倒有闲心给娃买奶瓶？”
话音未落，他猛地伸手去拽她手腕。岑晚反手就是一巴掌，指甲划过他脸颊，直接带出三道血印。
“操！”周宏远怒了，抬手就要扇回去。
岑晚头一偏，顺势撞上他鼻梁，骨头咔的一声闷响，他踉跄后退，捂着脸骂：“疯婆子！你找死！”
她趁机翻身往门口滚，手指刚摸到枕头下的手机，手腕就被狠狠掐住，整个人被拖了回来。
“报警？”周宏远把手机摔地上，一脚踩碎屏幕，“你现在叫谁来救你？秦家？他们知道这丫头是他们的种吗？”
“你闭嘴！”岑晚嘶吼，挣扎着去咬他手臂，牙齿陷进肉里。
“啊——”他吃痛甩手，反手一推，岑晚后脑勺撞上桌角，眼前一黑，额头顿时冒出血丝。
她靠着墙滑坐下去，视线模糊，却还死死盯着床底的方向。
“柠宝……”她嘴唇哆嗦着，伸手想去够，指尖离地面只差几厘米，却再也抬不起来。
周宏远喘着粗气抹了把脸，眼神阴狠地扫向床铺。他蹲下身，朝里面瞄了一眼，冷笑：“找到你了。”
就在这时——
“啪！”
一声脆响。
柠宝吓得一抖，手里的奶瓶碰到了床架边缘，滚出床底，砸在水泥地上，玻璃碎片四散飞溅，奶水混着玻璃渣流了一地。
时间仿佛停了一秒。
周宏远眼睛一亮，直接扑过去，伸手往里一捞，粗暴地抓住柠宝后衣领，像拎猫崽一样把她提了出来。
“哇啊啊——”柠宝终于哭了，小脚乱蹬，小手挥舞，奶瓶没了，安全感也碎了。
“放开我！我要妈妈！妈妈——！”她哭得撕心裂肺，眼泪鼻涕糊了一脸。
“闭嘴！”周宏远单手掐着她腋下，把她举高，另一只手去解外套上的皮带，“值钱的东西就得捆牢点，省得路上掉了。”
岑晚见状，不知哪来的力气，猛地从地上弹起来，一头撞向他腰侧。
两人通时失去平衡，踉跄后退，撞上了半开的窗户。
“快！警车巡逻要来了！”门外传来催促声。
周宏远咒骂一声，抱紧柠宝就想转身往外冲。
可窗框年久失修，刚才那一撞已经松动，此刻承受不住重量，“哐当”一声，整扇窗户连通防盗网的一角轰然脱落！
冷风猛地灌进来。
柠宝的身l一瞬间悬空，小小的手胡乱抓着空气，嘴里还喊着“妈妈”，可声音被风吹散了。
她感觉自已在往下掉，像一片叶子被风卷走。
天空好黑，星星都看不见了。
她张开双臂，像平时在公园学小鸟飞那样，懵懂地望着上方。
那里，妈妈的手伸出来了，可够不着。
周宏远半个身子探出窗外，右手猛抓，却只抓到一缕空气。
他瞪大眼睛，整个人僵住。
岑晚跪爬到窗边，脑袋嗡嗡响，嘴里只剩一个名字：“柠宝……柠宝……”
她的手指抠进水泥缝里，指甲翻了都没知觉。
楼下是坚硬的地面，三层楼的高度，足够让一个两岁的孩子摔成碎片。
而此刻，柠宝正以一种缓慢又迅速的方式，向下坠落。
风呼呼地吹过她的小耳朵。
她忽然不哭了。
好像……有人在喊她？
不是妈妈的声音。
是一个很轻、很暖的声音，像是从她心里冒出来的：
【别怕，宝贝，爸爸在等你。】
她眨了眨眼，小嘴巴动了动，似乎想回应什么。
可身l还在往下掉。
她的背带裤挂件叮当作响，奥特曼钥匙扣在月光下闪了一下。
然后，一道红光从她眉心悄然渗出，极淡，转瞬即逝。
下一秒，整条巷子的路灯齐刷刷亮了。
而老城区某栋别墅的病房里，一个沉睡十年的男人，手指突然动了一下。
他的睫毛颤了颤，缓缓睁开了眼睛。
与此通时，柠宝的身l仍在空中翻转，像一只迷路的小鸟，即将触地。
她的左手还保持着向上抓的动作，仿佛在等待一双从未牵过的手。
风停了。
楼下地面，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