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两点五十，夏晚星已经站在了星芒集团总裁办公室外的走廊里。她提前十分钟到的，手里紧紧攥着修改好的设计稿，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走廊里铺着厚厚的地毯，吸走了所有声音，安静得能听到自已的心跳声。她深吸一口气，对着光洁的墙壁理了理裙摆——为了下午的对接，她特意回出租屋换了条米白色的连衣裙，领口别着个小巧的珍珠胸针，是妈妈留给她的遗物，据说能带来好运。
三点整，总裁办公室的门被从里面拉开，陆时衍的特助林舟走了出来。他穿着一身黑色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看起来精明干练。
“夏小姐，这边请。”林舟对她让了个手势，态度礼貌却疏离。
夏晚星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发现陆时衍正坐在沙发区看文件，面前的茶几上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他今天穿了件深蓝色的衬衫，袖口一丝不苟地扣着，比早上见面时多了几分严肃。
“陆总。”她轻声打招呼，将设计稿放在茶几上。
陆时衍抬眸看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胸前的珍珠胸针上，停顿了半秒才移开：“坐吧。”
夏晚星在他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背脊挺得笔直，像个等待考试的学生。
林舟将笔记本电脑放在茶几中央，打开文件：“夏小姐，关于昨天方案里的几个细节，陆总有些想法需要跟你沟通。首先是首页的配色……”
夏晚星拿出笔和本子认真记录，偶尔抬头和林舟交流几句。陆时衍大多数时侯都沉默地看着，只有在他们讨论到关键处时，才会开口说一两句，每次都能精准地指出问题的核心。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即使是提出修改意见，也带着一种让人无法抗拒的温和。夏晚星渐渐放松下来，开始主动提出自已的想法，眼睛里闪烁着对设计的热忱。
陆时衍看着她说话时微微扬起的嘴角，和提到灵感来源时发亮的眼睛，端起咖啡杯抿了一口。咖啡已经微凉，他却没在意。
讨论持续了一个多小时，夕阳透过落地窗斜斜地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大致的修改方向就是这些。”林舟合上电脑，“夏小姐，这是详细的修改意见，你核对一下。”
夏晚星接过打印好的文件，逐页翻看。最后一页的右下角，除了林舟的签名，还有一行隽秀的小字：“第三版插画的光影可以参考莫奈的《睡莲》，或许会有新灵感。”
字迹清瘦有力，一看就出自陆时衍之手。夏晚星的心跳漏了一拍，抬头看向他，正好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
“谢谢陆总。”她小声说，脸颊有些发烫。
陆时衍淡淡颔首，起身走到落地窗前：“林舟，送夏小姐下去。”
“好的。”
夏晚星收拾好东西，跟着林舟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陆时衍正背对着她站在窗前，夕阳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竟有种说不出的落寞。
走出星芒大厦，晚风带着一丝凉意吹过来。夏晚星裹紧了身上的薄外套，低头看着手里的文件，指尖轻轻拂过那行小字。
她知道陆时衍是设计界的传奇，据说他年轻时拿过国际设计大奖，后来才转向企业管理。但她没想到，他会对自已的设计给出这么具l的建议，甚至提到了莫奈的画——那是她最喜欢的画家。
“夏小姐。”林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陆总说，这个时间不好打车，让我送你回去。”
夏晚星愣了一下：“不用麻烦了，我自已坐地铁就好。”
“陆总吩咐过的，您上车吧。”林舟已经拉开了车门，态度坚决。
夏晚星只好道谢坐进车里。车子平稳地行驶在晚高峰的车流中，她看着窗外掠过的街景，心里有些乱。陆时衍的举动太过反常，他是高高在上的集团总裁，而她只是个刚入行的设计师，他为什么要对自已这么……特别？
难道是因为早上的意外？还是自已想多了？
正胡思乱想时，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是妈妈发来的微信：“晚星，今晚回家吃饭吗？你爸炖了排骨。”
夏晚星回复：“不了妈，我要改设计稿，明天回去看你们。”
放下手机，她看向窗外，刚好经过一家老字号的点心铺。这家店的桂花糕是她的最爱，每次路过都要买一盒。
车子在红灯前停下，夏晚星盯着点心铺的招牌，咽了咽口水。
“需要停车吗？”前排的林舟突然开口。
夏晚星吓了一跳，连忙摆手：“不用不用，谢谢。”
林舟没再说话，只是在绿灯亮起后，车子缓缓驶过点心铺时，他多看了两眼。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在了夏晚星住的小区门口。她道谢下车，刚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林舟拿着一个白色的盒子从车上下来。
“夏小姐，这个给你。”他把盒子递过来，“陆总说，熬夜改稿容易饿，垫垫肚子。”
夏晚星打开盒子，里面是两小块包装精致的桂花糕，正是刚才那家点心铺的招牌产品。她抬头看向车里，黑色的车窗隔绝了视线，看不到里面的人。
“替我谢谢陆总。”她抱着盒子，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不客气。”林舟笑了笑，转身上车离开。
夏晚星站在原地，看着车子汇入车流，直到再也看不见才转身走进小区。手里的桂花糕还带着余温，像一股暖流，从指尖一直蔓延到心底。
回到出租屋，她把桂花糕放在桌上，先打开电脑开始修改设计稿。但不知怎么的，总是无法集中精神。脑海里反复出现陆时衍的样子——早上他侧脸的温柔，下午他看文件时的专注，还有那句写在纸上的建议，和此刻放在桌上的桂花糕。
这些细节像散落的珍珠，串起了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让她的心湖泛起圈圈涟漪。
她拿起一块桂花糕放进嘴里，清甜的桂花香在舌尖散开，带着淡淡的糯米香，是记忆里的味道。夏晚星咬着勺子，看着电脑屏幕上的设计图，突然觉得，今晚的熬夜好像也没那么难熬了。
而此时，陆时衍的车里，林舟正在汇报：“陆总，夏小姐已经到家了。她拿到桂花糕的时侯，好像很高兴。”
陆时衍“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窗外掠过的街景上，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膝盖。早上看到她对着年鉴心疼的样子，下午讨论时她提到莫奈时眼里的光，还有刚才路过点心铺时她咽口水的小动作……这些画面在他脑海里一一闪过。
他自已也说不清为什么要让这些。或许是觉得这个女孩像一株努力生长的向日葵，明明带着点笨拙的倔强，却总能让人想起阳光。
“对了陆总，”林舟像是想起了什么，“下周的设计师交流会，您确定要亲自去吗？往年都是让设计部总监去的。”
陆时衍收回目光，淡淡道：“去。”
林舟有些惊讶，但还是应道：“好的，我这就安排。”
车子继续往前行驶，夜色渐浓，城市的灯火次第亮起，像散落人间的星辰。陆时衍看着窗外，嘴角勾起一抹极浅的弧度。
或许，下周的交流会，会有点意思。
夏晚星改完设计稿时，已经快十二点了。她伸了个懒腰，走到窗边看着楼下的路灯，手里还捏着那块没吃完的桂花糕。
手机屏幕亮了一下，是一条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注意休息，别熬太晚。”
夏晚星的心跳瞬间加速，她几乎可以肯定，这条短信是谁发来的。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手指在输入框里敲了又敲，最后只回了两个字：“谢谢。”
放下手机，她走到桌前，看着那块桂花糕，突然觉得，这个夜晚好像也没那么孤单了。空气里似乎还残留着桂花的甜香，像藏在细节里的温柔，悄悄钻进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