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老公备孕三年,却一直怀不上孩子。
直到我在他的包里,看到了一瓶六味地黄丸。
我直接拿出离婚协议。
离婚吧。
老公一脸震惊。
你是不是疯了,咱们备孕,我吃点地黄丸怎么了
我微微一笑,继续说道。
你记不记得我说过,你是阳虚,只能吃桂附地黄丸
记住,六味地黄丸治阴虚,桂附地黄丸治阳虚。
而狼心狗肺,无药可医。
1.
出租车停在仁心堂的老旧牌匾下。
这里是我外公的老友开的医馆,也是我们月初茶寮高档药茶的供货点之一。
陆淮安说我迷信,可我们备孕三年,去最好的医院,做了最全的检查。
结果永远是夫妻双方身体健康,无任何问题。
可就是怀不上。
我外公是杏林圣手,我从小耳濡目染,便给他调理。
他的脉象,是典型的肾阳虚,畏寒肢冷,腰酸乏力。
我让他戒掉寒凉,日日为他熬煮温补的汤药,千叮万嘱。
要固本培元,只能用桂附地黄丸这类温补肾阳的药。
可他包里的,却是六味地黄丸。
滋阴补肾。
阴阳两隔,一字之差,谬以千里。
若是阳虚之人误服,只会加重体内寒湿,如雪上加霜。
他到底在治什么
医馆里的学徒小张见我来了,热情地迎上来。
月初姐,今天来拿什么好东西
我笑了笑,把手里的保温杯递过去。
来给你送我新炒的雨前龙井。顺便问问,我有个朋友,他老公最近也在吃六味地黄丸,但好像总不见好,反而手脚更凉了,这是怎么回事
小张接过茶,给我倒了杯热水道:六味地黄丸是给阴虚火旺的人吃的呀,要是阳虚体质吃了,那不是南辕北辙嘛,肯定越吃越虚。
他话说到一半,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拍脑袋。
哎,月初姐,你这么一说,我想起来了,陆哥前两天也来我这儿抓了一样的药,也是六味地黄丸,还配了些安神助眠的。我说他和你体质不一样,别乱吃,他还说就是你让他来抓的。我还以为你们找到什么新方子了呢。
我的心,一寸寸沉了下去。
他说,是我让他来抓的。
我的视线,落在他身后药柜上挂着的一个小小的,用红绳串着的平安福上。
那针脚,我认得。
我婆婆的手艺。
我结婚时,她也给我和陆淮安各绣了一个,说针脚越密,福气越满。
可眼前这个,明显不是给成年人准备的。
小小的,针脚细密得有些过分,上面用金线绣着一个模糊的字样,像是个阳字。
我指了指那个平安福,故作好奇地问:这个绣得真好,给小孩子求的吧
小张憨厚地笑了:是啊,陆哥说他小侄子身体弱,晚上总睡不安稳,特地来求的。
还说,这孩子小名叫小太阳,希望他像太阳一样,茁壮成长。
小太阳。
我的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一片空白。
我从来不知道,陆淮安有什么小侄子。
2.
回到家,玄关处还摆着陆淮安的拖鞋。
一切如常,却又处处透着诡异。
我打开他的电脑。
密码是我的生日。
我曾为此感动不已,觉得他把我放在了心尖上。
现在只觉得讽刺。
电脑桌面,是我们去普陀山求子时拍的合影。
照片上的我们,笑得虔诚又幸福。
我点开一个加密的文件夹。
这个文件夹,他曾笑着对我说,里面存着他所有的小金库,是给我们未来孩子准备的惊喜。
我试了我的生日,错误。
试了结婚纪念日,错误。
我冷笑一声,输入了小太阳的拼音。
欢迎使用。
文件夹里,没有惊喜,只有一个个分门别类的文档。
《小太阳成长日记》
《瑶瑶的孕期记录》
《我们的家》
我点开那个名为《我们的家》的文档,里面是一份详细的装修方案,地址是我从未听过的湖畔花园。
风格温馨,儿童房的设计图占了整整一半。
墙上画着巨大的太阳花,床头柜上,摆着一个木雕的小老虎。
那个老虎,是我外公亲手为我雕的,说是我的生肖守护神。
我后来把它送给了陆淮安,作为我们的定情信物。
现在,它出现在了另一个孩子的房间里。
我死死攥着鼠标,指节泛白。
原来,他不是不能生。
他只是,不想和我生。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我闺蜜周然发来的消息。
她是圈内最好的私家侦探。
姐妹,你要的东西来了,场面有点炸裂,做好心理准备。
附带的是一个云盘链接。
我点了进去。
是一个女人的社交账号,没有设置私密。
许瑶。
最新的一条动态,是一张男人的侧脸照。
男人正在给一个熟睡的孩子盖被子,侧脸的线条看起来温柔似水。
是陆淮安。
配文是:我的两个太阳,晚安。
往下滑,是一张张刺目的炫耀。
淮安说,小太阳的身体最重要,幼儿园必须是全上海最好的。
下面附着一张高昂的学费缴费单。
老公出差也不忘给我带礼物,这款‘月初限定’的药茶,他说只有我配得上。
照片里,是我亲手包装的茶饼,上面还有我茶寮的独特印记。
结婚三周年快乐,我的陆先生。
照片里,许瑶戴着一条和我一模一样的钻石项链,笑得灿烂。
那是我和陆淮安结婚一周年时,他送我的礼物。
他说,全世界仅此一条,象征我们独一无二的爱情。
我一条条往下刷,直到看见半年前的一条。
那是一张B超图。
小小的孕囊,是一颗不起眼的种子。
配文:新的旅程,开始了。
陆先生说,这次一定要个小公主,凑一个‘好’字。
半年前。
正是我被医生宣判不明原因不孕,崩溃到夜夜失眠的时候。
原来,在我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孩子痛不欲生时,他已经满怀期待地,准备迎接他的第二个孩子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我冲进洗手间,吐得昏天黑地。
镜子里,我的脸苍白得像一张纸。
可笑,真是可笑。
我,江月初,一个自诩聪明的女人,竟然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
3.
我给陆淮安打了电话。
响了很久,他才接起,声音带着不耐烦。
月初怎么了我在开会。
你什么时候回来
我很平静的说着。
他愣了一下,随即语气软了下来。
怎么了想我了项目出了点问题,可能要晚点。你早点睡,别等我。
好。
我挂了电话,看着通话记录上老公两个字,觉得无比扎眼。
我站起身,走到衣帽间,打开了那个尘封已久的保险箱。
里面,是我父母留给我的所有遗产,包括这家月初茶寮的全部股权文件。
茶寮是我外公传给我母亲,母亲又留给我的。
当年陆淮安创业失败,是我拿出全部积蓄,并以茶寮做抵押,才帮他还清了债务。
后来我们结婚,他信誓旦旦地说要一辈子对我好,主动提出要帮我经营茶寮。
我当时被爱情冲昏了头,竟然真的把茶寮的日常经营权,大部分交到了他手上。
现在想来,他从一开始,就算计好了一切。
我拨通了周然的电话。
然然,帮我个忙。
说,上刀山下火海。
把陆淮安这三年,从茶寮账上走过的每一笔流水,都给我查出来。
还有,他名下所有的资产,尤其是那个叫许瑶的女人相关的,一个都不能漏。
周然那边沉默了几秒,语气严肃起来。
……月初,这是要釜底抽薪
不。我看着窗外沉沉的夜色,一字一句道,我要他,净身出户,身败名裂。
挂了电话,我开始收拾东西。
他的衣服,他的鞋,他用过的所有东西,我一件件打包,全部扔进了门口的垃圾桶。
做完这一切,天已经蒙蒙亮。
陆淮安的电话追了过来。
我接起。
江月初!你发什么疯!我一回家,家都快被你搬空了!他气急败坏地吼道。
我没说话。
电话那头,他似乎冷静了一些,语气又软了下来,开始打感情牌。
老婆,是不是我这几天太忙,冷落你了别生气了好不好我错了,我马上回去陪你。
陆淮安,我终于开了口,声音很轻,你那个‘小太阳’,晚上还做噩梦吗
电话那头,死一般的寂静。
4.
你……你说什么
陆淮安的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惊慌和颤抖。
我笑了,笑声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我说,六味地黄丸,滋阴补肾,对小儿夜啼,确有奇效。
就是不知道,对你这种狼心狗肺的毛病,有没有用。
电话被猛地挂断。
没过几分钟,门外传来疯狂的砸门声。
江月初!你开门!你给我说清楚!
我走到门边,透过猫眼,看着他那张因愤怒和恐惧而扭曲的脸。
曾经让我心动不已的英俊面庞,此刻只让我觉得恶心。
我拿出手机,按下了报警键。
喂,110吗这里是……
门外的砸门声戛然而止。
我报完地址,对着猫眼,一字一句道。
陆先生,私闯民宅,蓄意毁坏私人财物,够你进去待几天了。
世界终于清净了。
我靠在冰冷的门板上,缓缓滑坐到地上。
天亮了,这场仗,才刚刚开始。
第二天,我照常去了茶寮。
员工们看到我,都有些意外,陆淮安一向不允许我插手茶寮的具体经营。
他说,女人家家的,就该貌美如花,打打杀杀的事情,交给他这个男人就好。
我直接走进了财务室。
老会计看到我,有些局促地站了起来。
江……江总。
把这三年的账本,都拿给我。
老会计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眼神躲闪。
江总,这……陆总交代过,账本不能随便给外人看。
外人我挑了挑眉,这家茶寮,法人代表是我,江月初。
现在,我是外人
我拉开椅子坐下,目光平静地看着他。
还是说,王会计,你跟着陆总,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假账
他的腿一软,差点没站稳。
没……没有!我这就去拿!
半小时后,三年的账本,整整齐齐地摆在了我面前。
我一页页地翻,越看,心越冷。
陆淮安真是个天才。
他用各种虚构的采购项目,比如天价普洱、绝版大红袍,将茶寮的资金,像蚂蚁搬家一样,一笔笔地转入了一个空壳公司的账户。
而那个公司的法人代表,正是许瑶。
短短三年,他几乎掏空了茶寮近一半的流动资金。
用我的钱,去养他的外室和私生子。
真是好大一盘棋。
正看着,我婆婆的电话打了进来。
一接通,就是劈头盖脸的谩骂。
江月初你这个毒妇!你是不是想逼死我们家淮安!
他不过就是在外面犯了一点点男人都会犯的错,你至于闹到警察局去吗!
我们陆家是造了什么孽,娶了你这么一个不会下蛋的母鸡!占着茅坑不拉屎!
我静静地听着,没有反驳。
等她骂累了,喘着气,我才慢悠悠地开口。
妈,您先别急着骂我。
您还是先想想,怎么跟您那个宝贝孙子的亲妈解释。
为什么您给孙子的‘教育基金’,马上就要断供了吧。
【付费点】
5.
电话那头,我婆婆的呼吸猛地一窒。
你……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我将一份资金流水的扫描件发到她的手机上。
陆淮安用来给许瑶母子买房买车,给您那个‘小太阳’上贵族学校的每一分钱,都是从我的茶寮里套出去的。
哦,对了,还有您手腕上那只翡翠镯子,也是我茶寮的钱买的。
涉案金额巨大,警方已经立案了。
您说,这算是诈骗,还是职务侵占
您一把年纪了,应该不想去局子里喝茶吧
嘟嘟嘟……
电话被飞快地挂断了。
我放下手机,继续看账本。
周然的动作很快,她不仅查清了资金流向,还把陆淮安和许瑶这几年的消费记录,查了个底朝天。
一份份账单,触目惊心。
许瑶身上的每一件名牌,他们去的每一家高档餐厅,他们每一次出国旅行,花的,都是我的钱。
我甚至在里面,看到了一笔支付给一家私人妇产医院的高额费用。
日期,正是许瑶怀上第二个孩子的时候。
看来,他们早就为那个未出生的小公主,铺好了锦绣前程。
手机屏幕亮起,是陆淮安发来的短信。
长长的一大段,情真意切。
他说他错了,说他是一时糊涂,被许瑶那个女人蒙蔽了。
他说他最爱的人还是我,求我再给他一次机会。
他说,我们之间有三年的感情,不能说散就散。
月初,看在我们曾经那么相爱的份上,看在我们为了要一个孩子努力了那么久的份上,你原谅我这一次,好不好
我们把茶寮卖了,离开这里,去一个没人认识我们的地方,重新开始。
卖了茶寮
他倒是想得美。
把我的根都拔了,我还能去哪儿
我直接把这条短信,连同他之前发的那些,一并转发给了许瑶。
并附上了一句话:你的男人,让我卖了茶寮跟他远走高飞呢,你说我该不该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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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边几乎是秒回。
一个血红的感叹号。
我被拉黑了。
我能想象到,电话那头,许瑶看到短信时,是怎样一副精彩的表情。
好戏,这才刚刚开场。
6.
第二天,我婆婆和公公,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出现在了茶寮。
一见我,我婆婆那张布满皱纹的脸,就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月初啊,你看看你,有什么事不能跟家里人说,非要闹得这么大。
她上来就要拉我的手,被我侧身躲过。
她的手僵在半空,有些尴尬。
我公公在一旁打圆场,他是个老实人,一辈子没什么主见。
是啊月初,淮安他知道错了,你就给他个机会吧。夫妻嘛,床头吵架床尾和。
机会我几乎笑出声来。
我给了他三年的机会,让他和我生一个属于我们的孩子。可他呢,转头就让别的女人给他生了两个。
你们现在让我给他机会,是想让我把这个家,把我的茶寮,都拱手让给他们母子三人吗
我的声音不大,但茶寮里所有员工都听得清清楚楚。
大家看他们的眼神,都变了。
我婆婆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月初,她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我知道你委屈。这样,我们让淮安跟那个女人断了!
孩子……孩子我们也不要了!
只要你肯撤诉,让他回来,我们还像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
是啊是啊,我公公连忙附和,那个女人,就是个狐狸精!我们陆家不认她!
好一出挥泪斩马谡。
为了保住他们的儿子,连亲孙子都可以不要。
我笑了笑,给他们倒了两杯茶。
爸,妈,这茶,叫‘断念’。
是我新调的方子,专治痴心妄想。
他们的脸色,彻底黑了。
正在这时,茶寮的门被猛地推开。
许瑶抱着孩子,冲了进来。
她双眼通红,头发凌乱,看起来像是经历了一场大战。
她一眼就看到了我婆婆,像是看到了杀父仇人,疯了一样扑了过去。
你个老不死的!你不是说最喜欢我的小太阳吗!
你不是说只要我生了儿子,就让陆淮安马上跟这个不下蛋的母鸡离婚吗!
现在想过河拆桥了门都没有!
她把怀里的孩子往地上一放,那孩子被吓得哇哇大哭。
许瑶从包里掏出一沓照片,狠狠地摔在我婆婆的脸上。
照片散落一地。
全是我婆婆抱着那个叫小太阳的孩子,笑得合不拢嘴的照片。
背景有公园,有商场,还有他们陆家的客厅。
大家都来看看啊!这就是陆家的好婆婆!
一边哄着儿媳妇备孕,一边抱着私生孙子享天伦之伦!
茶寮里,瞬间炸开了锅。
7.
我婆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呆在原地。
等她反应过来,立刻尖叫着和许瑶撕扯在了一起。
你个小贱人!你敢污蔑我!
我污蔑你这些照片是假的吗!你敢说你不认识你孙子
我打死你个狐狸精!
我公公想上去拉架,反被许瑶挠了一脸血。
那个叫小太阳的孩子,被眼前的场景吓得哭声震天。
整个茶寮,乱成了一锅粥。
我冷眼看着这场闹剧,拿出手机,把这一幕完整地录了下来。
然后,我走到那个哭泣的孩子面前,蹲下身,从口袋里掏出了一颗糖。
别哭了,跟阿姨走,阿姨带你去找爸爸,好不好
孩子看着我,抽噎着点了点头,伸出了小手。
我牵着他,在所有人错愕的目光中,走出了茶寮。
我给陆淮安打了电话。
想见你儿子吗
江月初!你把小太阳怎么了!我警告你,你别乱来!
西郊仓库,你一个人来。
我挂了电话,看着身边这个和我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
他有一双和陆淮安一模一样的眼睛。
我带着孩子,打车去了西郊废弃的仓库区。
这里荒无人烟,正适合了结恩怨。
陆淮安很快就到了,他一个人来的,神情紧张。
看到安然无恙的孩子,他明显松了口气。
月初,你到底想怎么样他冲过来,想把孩子从我身边拉走。
我侧身躲过。
陆淮安,我们谈谈。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谈的!
谈谈我的茶寮,是怎么被你一笔一笔掏空的。
谈谈你和许瑶,是怎么计划着,等我‘高龄产妇’‘身体虚弱’的时候,顺理成章地接管我全部家产的。
我将周然查到的所有证据,一份份摔在他的面前。
包括他和那个妇产科医生的通话录音。
他亲口说:一定要把她身体说得越差越好,最好是那种离了我就活不了的。这样,我才能名正言顺地拿到她的一切。
陆淮安的脸,一瞬间血色尽失。
他看着我,眼神里充满了恐惧。
你……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我笑了,陆淮安,你是不是忘了,我外公是干什么的
那个帮你做假病历的医生,是我外公最得意的门生。你说,他会帮你,还是会帮我
8.
陆淮安彻底瘫软在地。
他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眼神空洞地看着我。
月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
他开始痛哭流涕,扇自己的耳光。
都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我不求你原谅,我只求你,放过小太阳,他还是个孩子,他是无辜的!
无辜
我看着他,一步步走到他面前。
当你在我面前演着深情丈夫的戏码,背地里却和别的女人孕育新生命的时候,你想过我无辜吗
当你在我为了怀不上孩子而自我怀疑,夜夜痛哭的时候,你在另一个家里享受天伦之乐,你想过我无辜吗
当你用着我的钱,养着你的情人和私生子,还计划着将我的一切都据为己有的时候,你又何曾想过我无辜
陆淮安,你最不该的,就是把我当傻子。
我将一份文件,扔在他的脸上。
签了它。
是离婚协议和财产分割协议。
我名下的所有财产,他一分都拿不走。
而他婚内出轨、转移财产的证据,足以让他净身出户。
他看着协议,双手颤抖。
月初……我们三年的感情……
闭嘴!我厉声打断他,你没资格跟我提感情。
他沉默了,仓库里只剩下孩子的抽泣声。
许久,他抬起头,眼睛里闪过一丝狠厉。
江月初,你别逼我。
他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你要是敢报警,我就死在你面前!
我死了,你也别想好过!我会让你背负一辈子害死丈夫的骂名!
我看着他拙劣的表演,忽然觉得有些好笑。
是吗
我拿出手机,按下了外放键。
电话那头,传来许瑶尖利的声音。
陆淮安!你个王八蛋!你把孩子藏哪儿了!
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动我儿子一根汗毛,我立马就把你做的那些烂事全都捅出去!
我们俩,谁也别想好过!
陆淮安的脸,瞬间血色全失。
他大概没想到,他最后的底牌,被他最爱的女人,亲手掀了。
9.
仓库的大门,被人一脚踹开。
许瑶带着几个纹着花臂的男人冲了进来。
她看到安然无恙的孩子,松了口气,随即恶狠狠地瞪向陆淮安。
好啊你,陆淮安,长本事了,敢拿我儿子威胁我了
她身后的男人,一步步朝陆淮安逼近。
陆淮安吓得扔掉了手里的刀,连连后退。
瑶瑶,你听我解释!是她!是这个贱人逼我的!
他指着我,试图把祸水引到我身上。
许瑶却看都没看我一眼,她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陆淮安身上。
解释好啊,你倒是解释解释,你妈刚才在茶寮是怎么骂我的说我是狐狸精说我儿子是野种
还有你!你不是说只要我生了儿子,你就马上跟这个老女人离婚吗怎么现在舍不得你老婆的钱了
我……陆淮安被她问得哑口无言。
我算是看透了!你们一家子,没一个好东西!都是骗子!
许瑶越说越激动,直接从包里,倒出了一大堆东西。
录音笔,U盘,各种合同文件。
这里,是你怎么手把手教我做假账,怎么从茶寮里套钱的录音!
这里,是你们一家人商量着,怎么把我儿子从我身边抢走,让我净身出户的计划书!
陆淮安!你以为我傻吗我早就给你留了一手!
她将那些东西,全都扔到了我的脚下。
江月初!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但今天,我们是同一条船上的人!
她看着我,眼神里是破釜沉舟的疯狂。
我们一起,告他!让他把牢底坐穿!让他一辈子都别想出来!
陆淮安彻底傻了。
他大概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被两个他自以为玩弄于股掌之上的女人,联手送上绝路。
我看着脚下那堆证据,又看了看那边狗咬狗的两个人,缓缓摇了摇头。
不必了。
我弯腰,捡起那些东西,然后,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将U盘和录音笔,狠狠地摔在地上,用高跟鞋碾得粉碎。
许瑶和陆淮安都愣住了。
你……你干什么许瑶难以置信地看着我。
我没有回答她。
我只是走到仓库门口,拉开了卷帘门。
门外,站着一群人。
为首的,是陆淮安的父母,和我们生意上所有的合作伙伴,以及街坊四邻里最有声望的几位长辈。
他们,都听到了刚才那场精彩绝伦的对话。
10.
陆淮安的父母,在看到仓库里那场闹剧时,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尽。
我婆婆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我公公指着陆淮安,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最后捂着胸口,剧烈地咳嗽起来。
那些生意伙伴和街坊邻居,看陆淮安的眼神,精彩纷呈。
真没想到,陆淮安是这种人。
知人知面不知心啊,平时看着人模狗样的。
可怜了月初这孩子,摊上这么一家子吸血鬼。
议论声像潮水一样,将陆淮安淹没。
他站在那里,面如死灰,像是被全世界抛弃。
许瑶也慌了,她没想到我叫了这么多人来。
她想跑,却被几个愤怒的邻居大妈拦住了去路。
想跑破坏人家家庭的小三,没那么容易走!
我没有再看那场闹剧。
我走到我公公面前,递过去一杯水。
爸,保重身体。
他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充满了愧疚和悔恨。
月初……是……是我们陆家对不起你。
我没说话,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转身离开。
身后的喧嚣,都与我无关了。
回到茶寮,我遣散了所有员工,给自己放了一个长假。
我去了云南,在深山里找了一个僻静的古寨,住了下来。
那里没有网络,没有信号,只有连绵的茶山和淳朴的村民。
我每天跟着当地的茶农,上山采茶,学习最古老的手工制茶工艺。
心,一点点沉静下来。
一个月后,周然找到了我。
她带来了外面的消息。
陆家,彻底完了。
陆淮安转移公司财产,意图商业诈骗的丑闻,在圈子里传得沸沸扬扬,没有一家公司敢用他。
他父母受不了邻里的指指点点,卖了老宅,搬去了乡下。
许瑶,也没讨到好。
她以为毁掉了证据,我就拿他们没办法。
可她忘了,我之所以能叫来那么多人,是因为我早就把她给我的那些证据,复制了无数份,发给了所有该知道的人。
她成了人人喊打的小三,工作丢了,名声也臭了。
她想把孩子扔给陆家,陆家却不要。
最后,她只能自己带着孩子,灰溜溜地回了老家。
那对狗男女,算是彻底锁死了。周然喝着我泡的茶,一脸解气。
听说前两天,陆淮安去找许瑶,想复合,被许瑶的哥哥打断了一条腿。
我笑了笑,没说话。
对了,周然从包里拿出一封信,你外公那位故交,天青山上的那位茶仙,给你写的信。
我接过信,拆开。
是封邀请函。
老师傅说他年事已高,想在闭山之前,将他毕生研究的孤本茶经,传给我。
11.
天青山,终年云雾缭绕,宛如仙境。
我在这里一待,就是三年。
三年来,我断绝了和外界几乎所有的联系,潜心跟着老师傅学习茶道。
从种植,到采摘,再到炒制,最后是冲泡。
每一个环节,都蕴含着道法自然的哲学。
我的心,在日复一日的茶香中,变得前所未有的平静和通透。
老师傅说,茶,能洗心。
洗去浮躁,洗去怨恨,剩下的,才是本真。
三年后,我带着老师傅传授的技艺和孤本茶经,回到了上海。
月初茶寮重新开业那天,门庭若市。
我推出的天青系列药茶,一炮而红,成了上流社会争相追捧的珍品。
我的事业,迎来了前所未有的高峰。
林薇穿着一身高定,踩着十厘米的高跟鞋,出现在我的办公室。
恭喜啊,江总,现在是上海滩最有身价的黄金单身女。
她给我递过来一个平板。
看看,你的前夫,给你送了份大礼。
平板上,是一则社会新闻。
男子为求前妻复合,长跪街头三天三夜
配图上,一个形容枯槁,衣衫褴褛的男人,正跪在月初茶寮对面的街口。
是陆淮安。
他比三年前,老了二十岁不止。
头发花白,满脸沧桑,眼神里充满了卑微的祈求。
他面前摆着一个牌子,上面用血红的字写着:月初,我错了,求你回来。
评论区里,一片骂声。
这男的还有脸回来
当初骗钱养小三的时候怎么没想到今天
江月初独美!渣男滚粗!
我面无表情地关掉平板。
他想跪,就让他跪着吧。
林薇啧啧称奇:你可真是心硬如铁。
我听说,他那条被打断的腿,一直没好利索,现在是个瘸子了。‘
许瑶也早就带着孩子嫁人了,他现在是真正的孤家寡人,一无所有。
那又如何我给自己倒了杯茶,是他自己选的路。
12.
陆淮安在街口,跪了整整七天。
最后,因为体力不支,晕倒在地,被救护车拉走了。
这件事,成了上海滩一个不大不小的笑话。
从此,再也没人见过他。
又过了一年,月初茶寮成了全国闻名的茶文化品牌。
我受邀参加一个国际文化交流会,作为中国茶文化的代表,发表演讲。
会场上,星光熠熠,冠盖云集。
我穿着一身素雅的旗袍,站在聚光灯下,侃侃而谈。
从茶的起源,到茶的分类,再到茶与养生的关系。
我将东方哲学,融入到一杯小小的茶汤之中。
演讲结束,掌声雷动。
在后台,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拦住了我的去路。
他看起来四十多岁,气质儒雅。
江小姐,你好,我是李默。我很喜欢你的演讲。
他递过来一张名片。
普利兹克医学奖,大中华区评委会主席。
我有些意外。
李先生,你好。
江小姐,他笑了笑,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欣赏,你之前发表的那篇关于《药食同源与情志病关系》的论文,我在国际期刊上拜读过。见解独到,发人深省。
我们评委会,想诚挚地邀请您,成为我们下一届的评委。我们认为,中医的情志疗法,对现代医学,有着非常重要的借鉴意义。
我握着那张小小的名片,有片刻的失神。
当年,我为了陆淮安,放弃了出国深造的机会,放弃了在医学领域继续探索的梦想。
我以为,那就是我的一生。
没想到,命运兜兜转转,又将我带回了最初的起点。
13.
我接受了邀请。
从那以后,我的世界,豁然开朗。
我飞往世界各地,参加各种医学论坛,和全球最顶尖的专家学者交流。
我将中医的智慧,与现代医学相结合,开创了自己独特的情志疗法体系。
月初茶寮不再仅仅是一个卖茶的地方,它成了一个疗愈身心的港湾。
无数被情绪困扰的都市人,在这里找到了片刻的安宁。
我再也没有见过陆淮安。
只是偶尔从周然口中,听到一些零星的碎片。
他后来回了乡下,跟着他父母一起。
据说精神出了些问题,时好时坏,嘴里总是念叨着小太阳和月初。
他父母,一夜白头。
至于许瑶,她嫁的那个男人,是个家暴成性的酒鬼。
她带着孩子,从一个火坑,跳进了另一个火坑。
有一次,她被打得受不了,跑来上海找我,想从我这里借钱。
我让保安把她请了出去。
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付出代价。
一个阳光正好的下午,我正在我的茶室里看书。
手机响了,是一个陌生号码。
我接起。
电话那头,是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
是陆淮安的父亲。
月初……淮安他……他快不行了。
他临走前,一直念着你的名字,想……想再见你一面。
我沉默了很久。
最后,我只说了一句话。
告诉他,六味地黄丸治阴虚,桂附地黄丸治阳虚。
而狼心狗肺,无药可医。
挂了电话,我看着窗外。
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开了满枝的金黄,香气袭人。
我泡上一壶新茶。
茶香袅袅,岁月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