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的午后,日头正毒。
罗眠右手捏着杯套,左手拿着半杯早就化透的冰饮,漫无目的地逛着。
她踢着脚边的小石子,余光忽然瞥见转角处立着的一座石雕。
她缓缓走上前,只见石雕的老者盘膝而坐,身前立着盏石灯,灯身被岁月磨得有些发亮,看着有些年头。
当阳光落在上面时,把裂纹里的阴影衬得更明显,她伸出手,指腹刚触上石灯,灯身就轻轻颤了颤,接着一声轻响,一道细缝顺着灯盏边缘裂下来,还透着极淡的微光。
她刚想缩回手,那道白光忽然炸开,逼得她下意识眯眼,抬手去挡。
下一秒,周围的吆喝声,游客的笑谈,冰饮滴在石板的声响,瞬间消失得干干净净,她的意识开始天旋地转,耳边只剩下鸣响。
再睁眼时,鼻腔里灌记了潮湿的泥土气,还混着草木腐烂的味道。
罗眠挣扎着坐起身,发现自已躺在一片茂密的树林里。
她低头看了看,还是那身灰色牛仔裤和黑色冲锋衣,只是袖口沾了些深褐色的泥。
只是再抬眼时,刚才的古街青石板路,远处的奶茶店,手里的冰饮,全没了踪影。
“这是哪?”罗眠拍了拍身上的草屑站起身,顺着前方蜿蜒的小径往前走了许久。
只见眼前一片青灰色瓦檐连绵铺开,檐下挂着褪色的幡旗。
视线落在不远处的城门匾额上,那蒙着薄尘的“定城”二字,在阳光下清晰得刺眼。
还有几个穿粗布短打的汉子扛着锄头从城门里出来。
罗眠目光扫了下四周,没有摄像机,没有场务,只有幡旗飘动的“哗啦”声,和远处传来的鸡鸣声。
“我这是……穿越了?”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按了下去。
可当她轻手轻脚跨过城门门槛,浑身的汗毛还是瞬间竖了起来。
原本喧闹的青石板路,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挑着货担的汉子刚要把担子往墙根放,手却顿在半空,目光直勾勾地落在她的牛仔裤上。
她裤腿紧绷的线条,膝盖处的拼接,和他身上松垮的粗布长裤截然不通。
墙根下织布的妇人,手里的针线停在布上,眼神从她的冲锋衣拉链扫到袖口的魔术贴,眉头轻轻皱了下。
两个扎着总角的小孩,原本追着一只蝴蝶跑,看见罗眠,突然停了脚,踮着脚跟在她身后,眼睛瞪得圆圆的,盯着她脚上的运动鞋。
白色的鞋帮,鞋底的纹路,和他们脚上的草鞋,布鞋完全不一样,看得他们都忘了追蝴蝶。
就连坐在茶馆门口捋须的老者,也放下了手里的茶碗,眯着眼睛打量她。
目光从她的短发扫到身上的衣服,又落回她的鞋上,手指轻轻敲着桌面,眼神里记是疑惑,像是在琢磨这“外乡人”的穿戴到底是什么来头。
罗眠感觉浑身发紧,脚步越走越慢。
那些目光里有好奇,疑惑,还有几分说不清的审视。
她下意识把胳膊往身后收了收,想遮住冲锋衣上的口袋,可青石板路空荡荡的,她的身影在人群里格外扎眼,怎么躲都躲不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