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你的房间,”夏秋在一间厢房前停下,掏出钥匙开门。
“余娘说让你先歇着,晚些会送晚饭来。”她推开门时,又飞快补了句,“窗户……窗户下面的木栏,最右边那根松了。”
罗眠心头一震,抬眼看向夏秋,对方却赶紧低下头,转身就走。
罗眠走进房间,反手轻轻关上门。
她走到窗边,果然看见最右边那根木栏的缝隙比别的宽。
用手晃了晃,竟真的能轻微活动。
看来夏秋没骗她。
她又摸了摸窗框,木头有些朽了。
要是用金属片和铜皮反复磨,再借着木锯的力道,说不定能把这根栏子弄断。
不一会儿,窗外传来婆子的说话声。
罗眠赶紧退到床边坐下,装作整理裙摆的样子。
她盯着掌心的金属片和铜皮,又想起夏秋说的“酉时末换班”……
那就先等晚饭送来,趁机看看送饭的人有没有钥匙。
酉时末趁婆子换班,去柴房拿木锯。
再借着夜色,撬开窗栏逃出去。
至于逃出去后去哪,不重要,眼下先离开这倚红楼才是最要紧的。
窗外的夕阳渐渐落下。
罗眠坐在床边,目光没离开过房门。
“叩、叩、叩。”
敲门突然声响起,罗眠心里不自觉一紧,应声道:“进来。”
门被推开,进来的是个记脸横肉的婆子,手里端着个木托盘,上面放着一碗糙米饭和一碟青菜,油星子少得可怜。
“余娘说了,先给你填填肚子,别到时侯没力气伺侯王公子。”婆子把托盘往桌上一放,眼睛却在房间里扫来扫去。
最后落在窗边,“老实待着,别瞎琢磨些有的没的,这倚红楼的墙,比你命还硬。”
罗眠没接话,只低头看着托盘,余光偷偷盯着婆子的腰间,那里挂着一串钥匙,钥匙上还刻着模糊的“柴”字。
想来就是柴房的钥匙。
她故意往窗边挪了挪,装作看窗外的样子:“外面怎么这么吵?是要准备什么吗?”
婆子顺着她的目光往外瞥了眼,不耐烦地说:“还能是什么?王公子今晚来,前院正收拾呢。”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酉时末我换班,到时侯会有人来送热水,你安分点。”
“知道了。”罗眠低下头。
心里暗道:婆子果然说了换班时间,还无意间透露了送热水的人会来,这倒是个确认守卫动向的机会。
此时的婆子,又瞪了她一眼,转身摔门而去。
确定婆子离开,罗眠赶紧跑到桌边,盯着门锁看,铜锁普通,钥匙孔不大,要是能拿到柴房钥匙,说不定能试试开这房门。
只是,钥匙挂在婆子腰间,还是得按原计划来。
想着想着,她快速扒了两口饭,接着把金属片和铜皮拿出来,在窗纸上戳了个小窟窿,盯着外面的动静。
此时的夕阳彻底落下,“换班喽!张婆子,该你去前院守着了!”窗外突然传来另一个婆子的声音。
酉时末到了!!
她赶紧贴在门后,听着外面的脚步声…………
就是现在!!
罗眠屏住呼吸,轻轻拉开门的一条缝,确认走廊没人,飞快地溜了出去,接着贴着墙根往柴房方向跑,此时的走廊尽头,柴房虚掩着。
她推开门,很快找到那根断了头的木锯,锯齿虽钝,却比金属片锋利得多。
她刚要拿起木锯,突然听见走廊传来丫鬟的脚步声,吓得赶紧躲到柴堆后面,脚步声越来越近,直到停在柴房门口。
“张婆子?余娘让你去拿些干柴,前院的炉子快灭了。”
罗眠:是夏秋的声音……
外面的张婆子应了声:“来了来了,刚换班还没歇会儿呢!”
脚步声渐渐靠近,罗眠赶紧把木锯藏进怀里,趁着张婆子推门进来的瞬间,贴着柴堆另一侧的缝隙,飞快地溜了出去。
回到自已房间后,罗眠赶紧关上门,后背抵着门板大口喘气。
她走到窗边,拿出金属片,对着最右边那根木栏的连接处,开始反复磨。
木头朽了,加上金属片的硬度,很快就磨出了细痕。
只听见“吱呀”一声,隔壁房间传来开门的声音,罗眠赶紧停下手,把金属片藏起袖口,装作趴在窗边看月亮的样子。
等脚步声走远,她又拿起木锯,小心翼翼地卡在木栏的缝隙里,轻轻拉动,她每拉一下,就侧耳听外面的动静,生怕被人发现。
此时的木栏上的木屑,已然一点点的掉了下来,缝隙越来越宽。
终于,“咔”的一声轻响,那根木栏应声断成两截。
罗眠赶紧把断木栏藏到床底,又擦干净窗台上的木屑,探头往外看。
外面是条窄巷,巷子里没灯,只有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正是逃跑的好时机。
罗眠深吸一口气,先把脚伸出窗外,接着双手撑着窗台,小心翼翼地避开木栏断口的毛刺,怕勾破襦裙暴露踪迹。
刚落地,就听见巷口传来婆子的呵斥声:“谁在那边晃?!”
她心一惊,赶紧猫着腰躲到墙根的阴影里,把自已缩成一团。
巷子里没灯,只有远处灯笼的光偶尔扫过来,刚好能遮住她的身影。
那婆子的脚步声越来越近……
她心里默念:别过来……别过来……
“死狗!瞎叫唤什么!”婆子的声音突然转向另一侧。
接着是狗吠声和脚步声远去的动静,罗眠这才放松下来,靠在一面土墙边,大口喘着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