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妍的呼吸滞在胸腔里。
那柄剑——霄练,书里描写它“光华内敛,然锋锐之意可破九霄”,此刻近在咫尺,那无形的剑意却并非杀伐凌厉,反而像一种……审视。冰凉,却带着某种亘古的重量,压得她魂魄都在发颤。
而那个声音,清越里含着一点漫不经心的笑,直接响在她的意识深处,绝非幻觉。
“你是谁?”邓妍在脑子里用力地想,试图与这个未知的存在沟通,“系统?还是……剑灵?”
原著里,霄练剑并无具象的剑灵,只有一股懵懂的绝世凶厉。这不对,从她掀翻供桌开始,一切都不对了。
那声音轻笑一声,不答反问,语调悠哉:“小丫头,骨头挺硬,胆子也不小。连‘抹杀’都敢硬顶,掀了人家祖宗牌位,就为了寻死?”
邓妍喉咙发干。她那是寻死吗?她那是一口气憋狠了,鱼死网破!但现在,峰回路转得让她头皮发麻。
“横竖都是死,换个痛快点的死法,不行吗?”她硬着头皮,在意识里顶了回去。现代社畜的怨气,此刻超越了生死,显得格外杠精。
“啧。”那声音似乎觉得更有趣了,“行,怎么不行。不过,本……我瞧着你有点意思,死了倒是可惜。”
他顿了顿,像是随口提议,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味道:“那劳什子系统,漏洞百出,暂且不用管它。至于这邓家,烂泥潭一个,留着作甚?不如跟我走?”
“跟你走?”邓妍懵了,“去哪?怎么走?”她一个不受待见的庶女,身无分文,能走去哪?
“修仙啊。”那声音理所当然,“你不是喊出来了么?难不成是过过嘴瘾?”
邓妍:“……”
她那是气话!是绝望之下的口嗨!虽然,确实有一点点……真的不想再任人摆布的想法。
“我……我现在这身l,只是个普通人……”她试图寻找现实的困难。
“根骨是差了点,心思杂,念头浊,近乎废柴。”那声音点评得毫不客气,随即话锋一转,“不过,收拾收拾,也能将就。”
邓妍感觉自已像块被嫌弃的破布。
没等她反驳,那声音忽地道:“低头,看你脚下。”
邓妍下意识低头。供桌倾覆,香灰洒了一地,而在她脚边,半块摔裂的牌位旁,一点极不起眼的金属微光闪了一下。是一枚很小的指环,灰扑扑的,半埋在香灰里,若不是特意指出,根本不会有人注意。
“捡起来。滴血上去。”声音吩咐道。
邓妍僵着没动。这发展太像骗局了。万一是什么邪器呢?
“怕了?”那声音拖长了调子,激将法用得明目张胆,“刚才掀桌子的气势呢?”
邓妍一咬牙。赌了!再坏还能比被抹杀、或者被送给老修士让妾更坏吗?她摸索着捡起那枚指环,触手冰凉。她看了看自已的手指,心一横,放到嘴边狠狠一咬——没破。再用力——嘶!疼死了!才勉强咬出个小口子,挤出一滴血珠,抹在指环上。
血珠瞬间被吸收,指环表面那层灰扑扑的外壳如通蜕皮般剥落,露出里面古朴的银白色,内侧似乎刻着极细的符文。通时,她感到一种极其微弱的联系在自已和指环之间建立起来。
“最低等的储物戒指,空间也就……嗯,比你们家这祠堂小点。”声音懒洋洋地解释,“里头有点邓家祖上藏下的零碎玩意儿,估计他们自已都忘了。正好,便宜你了。”
邓妍心神微动,尝试着“看”向戒指内部。果然有一个朦胧的小空间,里面随意堆着几块黯淡的石头(灵石?),几本边缘卷起的古籍,还有一个小巧的、看起来十分结实的钱袋。
她下意识地“取出”那个钱袋。手里一沉,冰凉的织物触感真实无比。打开一看,里面不是铜钱,而是好些切割不规则的银角子,甚至还有几片薄薄的金叶子!
小丫鬟杏儿终于从惊吓中回过神,看着邓妍凭空变出个钱袋,眼睛瞪得溜圆,结结巴巴:“小、小姐……这、这是仙法吗?”
邓妍没理她,心脏砰砰狂跳。钱!启动资金!
“现在,能走了吗?”那声音带着笑意催促。
能!太能了!
邓妍深吸一口气,弯腰快速将地上几块看起来最完整的牌位捡起来,胡乱塞回供桌底下——不是出于敬畏,只是减少立刻被发现的麻烦。然后她拉起还在发傻的杏儿:“想活命就别出声,跟我走!”
她记得原主记忆里,祠堂后面有一扇小角门,常年锁着,但位置偏僻,很少人经过。她拉着杏儿,深一脚浅一脚地绕过狼藉,扑到那扇门前。
锁已经锈蚀了。邓妍左右看看,搬起一块垫脚的石墩,对着那锈锁狠狠砸了几下!
“哐啷!”锁扣断裂。
她猛地拉开门,外面是漆黑寂静的后巷夜风,猛地灌了进来,带着自由的味道。
“小姐……”杏儿吓得直哆嗦,但还是紧紧跟着她。
邓妍最后回头看了一眼那依旧悬浮在祠堂中央、清辉流转向她致意的仙剑,还有那一地象征着她被迫接受的命运的狼藉。
然后,她毫不犹豫地踏出了那扇门,融入了夜色之中。
脑海里,那清越的声音带着一丝记意的语调:
“第一步,踏破樊笼,才算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