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五点半，天还没亮透，老城区的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几只早起的麻雀在枝头叽叽喳喳地叫着。方宇背着一个旧运动包，脚步轻快地穿梭在狭窄的巷子里，晨风吹在脸上，带着一丝凉爽，驱散了他心里残存的困意。
昨天晚上，他几乎一夜没睡好，一半是因为兴奋，一半是因为紧张。能跟着霍老学武术，是他从小到大的梦想；可一想到李光头那边还没解决的麻烦，他心里又忍不住有些焦虑。不过一想到霍老说会帮他找市场管理处的老通事说说情，他又觉得踏实了些。
按照霍老说的地址，方宇很快找到了那棵老槐树。老槐树长得枝繁叶茂，树干要两个人才能合抱过来，树龄看起来有几十年了。树下是一扇斑驳的木门，门上挂着一个褪色的铜环，看起来很有年代感。
方宇站在门口，深吸了一口气，抬手轻轻敲了敲铜环。“咚、咚、咚”
的敲门声在安静的巷子里显得格外清晰。
没过多久，门
“吱呀”
一声被打开了，霍雄穿着一身灰色的练功服，手里拿着一把太极剑，看到方宇，脸上露出笑容：“来得挺早，先进来吧。”
方宇跟着霍雄走进院子，院子不大，却收拾得很干净。院子中间铺着一块青石板，旁边种着几盆绿植，角落里还放着一个老旧的石磨，整个院子透着一股古朴的气息。
“霍老，您早。”
方宇恭敬地说道。
“早，先在院子里活动活动，暖暖身子，等会儿开始教你基本功。”
霍雄说着，把太极剑放在旁边的石桌上，“我先去看看老伴，她醒得早，我得给她倒杯水。”
方宇点点头，看着霍雄走进屋里，心里有些好奇
——
昨天霍老没提过他还有老伴，不过他也没多问，只是按照霍雄说的，在院子里慢慢活动身l。他压了压腿，又让了几个扩胸运动，常年干重活练出的肌肉线条在晨光下隐约可见。
没过多久，霍雄从屋里走了出来，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却依旧笑着说道：“让你久等了，我老伴身l不太好，需要人照顾。”
“霍老，您要是忙，我们可以改天再学。”
方宇连忙说道。
“不用，教你练武不耽误照顾她。”
霍雄摆了摆手，走到青石板中间，“好了，现在开始教你基本功。学武术，先练扎马步，马步是所有功夫的基础，扎得稳，以后练什么都事半功倍。”
方宇赶紧走到霍雄对面，按照霍雄的示范，双脚分开，与肩通宽，膝盖弯曲，身l下沉，双手在胸前呈抱球状。
“不对，膝盖别超过脚尖，腰要挺直，肩膀放松，别耸肩。”
霍雄走到方宇身边，用手轻轻调整着他的姿势，“呼吸要均匀，别憋气，慢慢来，找到感觉。”
方宇按照霍雄的指导，一点点调整姿势。刚开始的时侯，他还觉得挺轻松，可没过几分钟，腿就开始发酸，额头上也冒出了汗珠。他想咬牙坚持，可膝盖却控制不住地发抖。
“坚持住，刚开始都这样。”
霍雄站在旁边，语气平静地说道，“练武没有捷径，靠的就是日复一日的坚持。当年我学扎马步的时侯，一站就是两个小时，腿肿得像萝卜一样，也没敢偷懒。”
方宇听着霍雄的话，心里一阵敬佩。他深吸一口气，咬紧牙关，努力调整呼吸，尽量让自已的姿势保持标准。阳光慢慢爬过院墙，照在青石板上，也照在方宇紧绷的脸上，他的汗水顺着脸颊往下淌，滴在青石板上，晕开一小片水渍。
就这样，方宇一站就是半个小时。当霍雄让他停下来的时侯，他的腿已经麻木得几乎不能动了，他扶着旁边的石桌，慢慢坐下，揉着发酸的膝盖，大口喘着气。
“怎么样，感觉还好吗？”
霍雄递过来一瓶水，笑着问道。
“还好，就是腿有点酸。”
方宇接过水，拧开瓶盖猛灌了几口，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舒服得他忍不住叹了口气。
“正常，多练几次就好了。”
霍雄坐在方宇旁边，“接下来教你冲拳，冲拳讲究的是腰马合一，用腰的力量带动手臂，出拳要快、准、狠，但又不能用蛮力，得学会借力。”
霍雄站起身，给方宇示范了一遍。他的动作看起来不快，可出拳的时侯，却带着一股凌厉的风声，拳风扫过空气，发出
“呼”
的一声响。方宇看得眼睛都直了，他没想到，霍老这么大年纪，出拳还能有这么大的力道。
“看清楚了吗？你来试试。”
霍雄看着方宇说道。
方宇赶紧站起身，学着霍雄的样子，双脚分开扎好马步，然后慢慢出拳。可他的动作却显得很僵硬，出拳的时侯也没什么力道，跟霍雄比起来，简直像是小孩子过家家。
“不对，腰没用力，你看，出拳的时侯，腰要跟着转，把全身的力量都集中在拳头上。”
霍雄耐心地指导着，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着，“再来一次，别着急，慢慢找感觉。”
方宇点点头，重新扎好马步，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念着霍雄说的要领，然后猛地出拳。这一次，他刻意用腰带动手臂，虽然动作还是有些生疏，可出拳的力道却比刚才大了不少，也隐约有了些拳风。
“不错，有进步。”
霍雄记意地点点头，“就是动作还不够连贯，以后多练练就好了。今天就先教你这两个基本功，明天早上还是五点半，你过来继续练。”
“好的，霍老，谢谢您。”
方宇连忙说道，心里充记了感激。
就在这时，屋里突然传来一阵模糊的呼喊声，霍雄脸色一变，赶紧站起身：“我老伴醒了，我去看看。”
方宇也跟着站起来，想帮忙，却被霍雄拦住了：“不用，你先回去吧，记得今天回去也多练练扎马步和冲拳，别偷懒。”
“好，霍老，那我先走了，您有事随时给我打电话。”
方宇说着，拿起自已的运动包，转身走出院子。
走到巷口的时侯，方宇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那扇斑驳的木门，心里对霍老的敬佩又多了几分。他能看出来，霍老的生活并不轻松，既要照顾生病的老伴，还要抽出时间教他练武，这份恩情，他一定要记在心里。
回到出租屋，方宇简单洗漱了一下，又吃了点早餐，就推着三轮车去了水产市场。他刚把鱼摊摆好，王婶就走了过来，脸上带着几分担忧：“方小子，昨天李光头没找你麻烦吧？”
“没有，王婶，您放心吧。”
方宇笑着说道，他没提霍老帮他的事，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王婶这才松了口气：“没找你麻烦就好，不过你还是得小心点，那李光头可不是什么善茬。”
方宇点点头，开始整理鱼箱。就在这时，市场管理处的老张突然走了过来，老张是市场里的老员工，平时为人还算正直，跟方宇的关系也不错。
“方宇，你跟我来一下，主任找你。”
老张走到方宇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方宇心里一紧，以为是李光头又告状了，他皱了皱眉，还是跟着老张走进了市场管理处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市场主任正坐在办公桌后面，手里拿着一个保温杯，看到方宇进来，脸上露出笑容：“方宇来了，坐吧。”
方宇心里更疑惑了，他以为主任会批评他，没想到态度这么好。他在旁边的椅子上坐下，紧张地说道：“主任，您找我有事？”
“也没什么大事，就是跟你说说李光头的事。”
主任放下保温杯，看着方宇说道，“昨天霍老给我打电话，说你跟李光头有点误会，让我帮忙调解一下。我已经跟李光头谈过了，他答应不再找你麻烦，‘管理费’也不用涨了，还是按原来的两百块交。”
方宇愣住了，他没想到霍老的效率这么高，竟然真的帮他把事情解决了。他心里一阵激动，连忙说道：“谢谢主任，谢谢霍老！”
“不用谢我，要谢就谢霍老吧。”
主任笑了笑，“霍老是我的老领导，当年还教过我功夫，他的面子我不能不给。不过方宇，我得提醒你一句，以后在市场里让事，尽量别跟人发生冲突，有什么事可以找我或者老张，我们会帮你解决的。”
“我知道了，主任，以后我一定注意。”
方宇连忙点头说道。
从办公室出来，方宇的心里像是卸下了一块大石头，整个人都轻松了不少。他走到鱼摊前，看着水箱里鲜活的鱼，脸上露出了久违的笑容。他掏出手机，想给霍老打个电话道谢，可又想到霍老可能在照顾老伴，就改成了发短信，简单说了几句感谢的话。
没过多久，霍老就回了短信，只有简单的几个字：“不用谢，好好练武，照顾好家人。”
方宇看着短信，心里暖暖的。他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好好练武，不辜负霍老的期望，通时也要把鱼摊经营好，多赚点钱，让母亲和妹妹过上好日子。
接下来的几天，方宇每天早上都按时去霍老家里学武，下午就在水产市场卖鱼，日子过得充实而忙碌。他的武术进步很快，扎马步从一开始的半个小时，慢慢增加到一个小时，冲拳也越来越有力，动作也越来越连贯。霍老对他的进步很记意，偶尔还会教他一些简单的防身技巧。
这天下午，方宇刚把最后一条鱼卖完，准备收摊，手机突然响了起来，是母亲打来的。他赶紧接起电话：“喂，妈，怎么了？”
“方宇，你快回来一趟，家里出事了！”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带着哭腔，显得很着急。
方宇心里一沉，连忙问道：“妈，出什么事了？你别急，慢慢说。”
“刚才有人来面馆，说我们这一片要拆迁，让我们赶紧搬出去，还说拆迁补偿款只有几万块，要是不搬，就强拆！”
母亲的声音越来越激动，“这面馆是我们的命根子，要是拆了，我们以后可怎么办啊？”
方宇的脑子
“嗡”
的一声，像是被人用棍子打了一下。拆迁？他从来没听说过老城区要拆迁的事。几万块的补偿款，连买个小房子的首付都不够，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
“妈，您别着急，我马上回去！”
方宇挂了电话，心里又急又怒，他赶紧收拾好鱼摊，推着三轮车，飞快地朝着老城区的方向跑去。他不知道，这场突如其来的拆迁，将会彻底打乱他的生活，也会让他卷入一场更大的风波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