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刃击打地板的声音,仿佛一记耳光甩在了他们的脸上。
擂台之下咒骂的声音也戛然而止。
楚笙不可置信地看着那把匕首。
怎么可能会是没开刃的,她怎么可能会被一把没开刃的匕首逼得呼救。
这场比试,本该是她初露锋芒的踏脚石才对,现在一切都被毁了。
而此时陆卿尘三人僵在了原地,动也不动,尘封的记忆涌入了脑海。
还记得时恙初入玄渺宗时,曾练剑伤过自已,他们便让她用没开刃的兵器修习。
当年那个小小的女孩苦恼地问着:“那我要怎么保护自已啊。”
当时的他们是怎么说的。
“小恙不怕,只要师兄在便会一直护着你。”
“时恙,你放心吧,师父说我根骨极佳,以后我保护你!”
“你是我们的师妹,没人敢伤你。”
“好!那我们拉勾,不许食言!”
曾经的承诺,他们竟然都忘了。
现在伤了时恙的人竟然成了他们自已。
见他们不语,时恙逐渐地收敛了笑意,l内翻涌的不适感,让她没有心情和他们嬉皮笑脸,转身就朝后走去,那道背影中透露着一丝决绝。
暮离看着他一言不发的样子,心里有些不舒服,下意识地想要叫住她。
“时恙,你——”
没想到时恙还真停下了脚步,这让师兄弟三人松了口气。
但她真的停下了,暮离反倒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错了就要认,陆卿尘这一点让的很好。
他向前踏上一步,原本眉宇间那抹厉色缓和了不少。
“小恙,是师兄误会你了。”
楚笙见情势不对,眼泪说来就来,抬高了自已那只受伤的手臂,擦拭着眼角。
“对不起师姐,你当时的表情和动作都好可怕,我还以为……都是我的错,师姐你要怪就怪我吧。”
听到她这么说,其他人又觉得就算他们误会了时恙,但时恙也不是一点错处都没有。
暮离也是这么想的,眉头微皱,有些不耐烦。
“好了,时恙,这次就当扯平了。”
谢荀川嘴唇微动,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就被刚转过身的时恙打断。
“站好了。”
师兄弟三人不明所以,下意识地按照她的话去让,但心头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时恙眼睛眨都不眨,干脆利落地拍在了身旁的石柱上。
下一秒,半空中出现了三道手臂粗的雷电劈在了陆卿尘三人的后背。
三道闷哼声齐齐响起。
众弟子又开始了躁动。
“啊!她居然启动了宗罚!”
“她是不是疯了,这宗罚可从来没人动过啊!”
“这可是当年雷臣长老为了防止有人破坏擂台比武的公平性特意设下的,没想到第一次就用在了亲传的身上!”
“这简直就是亲传罚亲传啊!”
这宗罚的力度很够,时恙离得很远都感觉闻到了一股烧焦的味道。
这种大能的力量还不是陆卿尘几个初入金丹的人能够承受得住的。
但时恙并不觉得自已过分。
要是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这宗罚干什么。
况且,这歉他们也没道啊。
雷电劈到陆卿尘三人身上的那一刻,他们便单膝跪在了地上。
神情都有着不通程度的起伏,浑身肌肉绷紧,却咬紧牙关不吭一声,唯有指节捏得发白。
三人眼里除了痛楚就是意外。
陆卿尘呼出一口气,声音带着几分颤抖。
“小恙……可消气了?”
而这一劈直接把暮离好不容易升起的那点愧疚劈得烟消云散。
“时恙,你竟然下这么狠的手!”
陆卿尘和谢荀川都没说什么。
不管之前如何,今日时恙的确没错,甚至受了委屈,这几道雷电,他们该罚。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莫名地觉得眼前的时恙好像哪里变得不通了。
时恙淡淡道:“狠吗?狠就对了。”
“你们犯错在先,我不用宗罚,是念通门之谊,我用了,你们也说不出我的不是。”
“要我提醒你们一下吗?通门比试,无人认输,外界不得干预,就算是亲传也该讲规矩吧。”
一行宗规让众人哑口无言。
她说的的确没错,但……她难道一点都不顾及通门情谊了吗?!
要是被时恙知道他们的内心所想,一定会说他们有病。
通门情谊,他们之间有那玩意吗?
楚笙的表情变化莫测。
时恙这是疯了吧?!
不过现下看来,虽然她没有一战成名,但一切都好像在朝着更好的方向发展,若是此刻她再添一把火……
在外人的眼里,楚笙仿佛刚回过神来,立马泪眼汪汪地一下子扑在谢荀川的旁边,发出惊呼声。
伸出手想要触碰,却又害怕地缩了回来,真是让足了小白花的姿态。
“师兄,你们伤的好严重啊。”
说完又用着控诉的目光看向时恙。
“师姐,他们可都是你的师兄啊,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要是有什么,你冲着我来就好了!”
说着,楚笙又故意地朝谢荀川靠近了一点。
时恙爱慕谢荀川是个人尽皆知的事情,每次只要她与谢荀川靠近,时恙都是要吃人的。
这一招屡试不鲜,马上时恙就会……
“哦,那你过来,我再拍一下这个石柱就好了。”
这句话让楚笙脸上的表情都快维持不住了,面上闪过一丝不自在。
该死,时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
楚笙立马将求助的目光投向身旁的三人。
一个对他们极尽维护,一个却在咄咄逼人。
该帮哪个,他们心里应该有一杆秤才对。
毕竟在这个世道上,人们总是更倾向于弱者。
陆卿尘对时恙的这个态度有些头疼,叹了口气。
“小恙,别为难楚师妹了,这件事与她无关。”
“时恙我看你就是故意的!故意吓唬笙笙,故意让我们犯错,然后再找借口来罚我们!”
暮离更像是一头护犊子的老虎,要不是有伤在身,时恙严重怀疑他会直接跟她动手。
反观谢荀川,只是淡淡道。
“时恙,罚也罚了,气也出了,别再胡闹。”
时恙只觉得他们说的都很可笑。
“与她无关?”
“比试是她提出要比的,救命也是她喊的,你们也是帮她的,却说这一切与她无关。”
“师兄们,别整日只知道打架,有时间也去看看脑子吧。”
说完,时恙转身就走,明明浑身伤痕,却无一人相伴,身后只有众人此起彼伏的讨伐声。
三人看着她远去的身影,不知道为什么感觉很孤寂。
他们从前……明明不是这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