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的城市像一头巨兽，闪烁的霓虹是它的眼睛，川流不息的车灯是它的血管。雨后的空气湿冷，街道上散落着昨晚的啤酒瓶和广告单，仿佛每一个角落都藏着无法言说的秘密。
陈默站在城郊的废弃仓库外，寒风裹着湿意钻进领口。他用力吸了一口气，胸腔里尽是冷金属般的味道。仓库外的警戒线在探照灯下显得格外醒目，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般的冷冽，仿佛这片地方已经被标记成禁区。
墙l上剥落的油漆如通褪色的旧伤，锈迹斑斑的铁门被风吹得吱呀作响。月光被厚重的云层掩盖，只剩下几盏探照灯在警戒线内打出刺眼的光，苍白、冷漠，像手术室里的无菌灯。
记者和围观群众被隔离在外。窃窃私语像潮水一样起伏，有人说这是今年第七起失踪案了。女孩的父母隔着人群痛哭，母亲的喊声撕裂空气，带着无法愈合的锋芒，让每一个在场的人都感到胸口发紧。
陈默捏着手里的香烟，却迟迟没有点燃。烟草在指间被捏得有些变形，他的目光紧紧盯着仓库内黑暗的深处。那里，警方的勘查组正小心翼翼地翻检地面，每一个角落都不愿放过。
失踪的女孩叫
周茜，二十一岁，大学三年级，品学兼优。三天前的晚上，她从图书馆回宿舍的途中失踪。最后的定位停在这座废弃仓库前。警方在地上找到她的手机，屏幕摔裂，储存里只剩下一条断断续续的语音。
“黑……雾……”
两个字，像是被什么堵住了喉咙，声音颤抖、急促，透着极度的恐惧。
陈默已经反复听过这条录音十几遍。每一次，他都忍不住想象女孩最后看到了什么。但所有推测都像泥沼一样，无处着力。
勘查科的通事走过来，神情阴沉。
“陈队，仓库里还是没找到任何线索。”
“监控？”
“附近唯一的摄像头，案发当天凌晨两点前后被人砸坏了。居民都说没听见动静。”
陈默叹了一口气。七起失踪案，地点、时间、手法全无规律，仿佛幕后的人在有意撕碎线索，让警方无处下手。直到这次，那个模糊的“黑雾”才像一根针一样，刺破了死寂的表面。
他抬起头，探照灯打在仓库的铁皮上，映出斑驳的影子。风声里，铁门吱呀摇晃，像一只随时会吞噬人的兽口。
黑雾。
这个词让陈默的心口微微发紧。他无法抑制地回想起三年前的那个夜晚。那场失败的行动，那具倒在雨中的通事尸l，还有……张翼。
“陈队，要不要联系市局？这案子怕是……”
勘查员的声音有些犹豫。
“不。”陈默打断他，目光冷硬，“市局的人未必靠得住。”
说完这句话，他自已也愣了一下。三年前的疑虑像潜藏在血液里的毒素，直到此刻才再度浮上来。
他低头，盯着手里的香烟。火柴划燃的一瞬间，他忽然想到一个人。一个早该消失在记忆里的人。
张翼。
三年前，整个重案组都公认的天才刑警。冷静、敏锐，几乎没有失手过。但那次行动失败后，他辞职、销声匿迹，再没在公众面前出现。
陈默犹豫了很久，还是掏出手机，拨出了那个多年未曾联系的号码。
嘟——嘟——嘟——
电话响了三声，接通。
“陈默？”那边的声音低沉，带着点倦意。
陈默的喉咙有些发紧，良久才开口：“张翼。我们又遇上麻烦了。一个女孩失踪，和三年前的案子……很像。”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只有微弱的呼吸声透过听筒传来。陈默能想象张翼在黑暗中皱起眉的模样。
“我已经不在警局了。”张翼的声音很平静。
“可没人比你更擅长处理这种事。”陈默点燃了烟，火光映出他眼中的血丝，“这女孩可能还活着，我们得在他们下手前找到她。”
风声从电话那头吹来，像无形的低语。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
终于，张翼开口：“把案卷送到我这里。”
陈默长长地吐出一口烟雾，心头的压抑稍稍松开。他知道，这个选择会把他们再次推向深渊。但除此之外，他们别无退路。
仓库的探照灯依旧冰冷。人群的喧哗、哭喊在远处翻涌。风声越来越大，像某种不可名状的预兆。
黑暗里，有什么东西正被唤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