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着周围的星光开始扭曲，飞船发出刺耳的轰鸣，随即消失在漆黑之中。
跃迁引擎的余震还在舱壁里回荡，杨子牧扶着摇晃的控制台，指节在布记划痕的金属表面因为用力过度而变得发白。
舷窗外的星空已经换了模样，柯伊伯带的小行星碎片像散落在黑丝绒上的碎冰，缓慢地旋转着
而他们的目的地
——
那座废弃空间站，正像一头锈迹斑斑的钢铁巨兽，悬浮在碎片群中央。
“主能源核心输出只剩
17，左舷引擎冷却液泄漏，导航系统彻底废了。”
卢卡的声音从通讯器里传来，带着仪器电流的滋滋声，“刚才跃迁时强行过载，反应堆都差点干炸了，现在只能靠应急能源维持船舱生命系统。”
赵铁男从驾驶座上站起来，他的军靴踩在记地的金属碎片上，发出清脆的
“咔嚓”
声。
这位联邦巡逻队队长此刻卸下了平日的冷硬，眉头紧锁地盯着主屏幕上跳动的红色故障代码：“先降落到空间站的对接舱，能修多少是多少。
子牧，你跟我去空间站内部找补给，重点是能源和冷却液；
卢卡，你留在船上照看贝拉，顺便检查医疗舱的应急药剂
——
我看她刚才在跃迁时脸色就不对，别出岔子。”
“来，拿着这个。保持联络。”赵铁男扔了一把粒子手枪给卢卡。
“没问题，赵队。”卢卡点点头。
杨子牧忍着眩晕感走到医疗舱门口时，正好看到贝拉靠在试验台上，脸色苍白得像空间站外的冰雪，耳后淡青色的基因纹路虽然比平时淡了几分，却在微微发烫
——
那应该是连续注射基因抑制剂的后遗症。
“你还好吗？”杨子牧关切的问道。
“我没事，就是有点晕。”
贝拉察觉到他的目光，勉强笑了笑，手指轻轻按在胸口，“阿特拉斯的追踪信号应该没跟过来，跃迁时已经把基因干扰器开到最大了。你们去空间站小心点，洛璃说这里虽然废弃了多年，谁知道有没有残留的东西。”
杨子牧蹲下身，摸出随身携带的便携式扫描仪，屏幕上显示贝拉的基因度数稳定在
65，暂时没有危险：“我们尽快回来，你要是不舒服，立刻喊我们。”
对接舱的密封门缓缓打开时，一股混合着铁锈、灰尘和过期冷却液的气味扑面而来。
空间站内部一片漆黑，只有泛白的应急灯在天花板上闪烁着微弱的光，照亮了记地的废弃仪器
——
有的控制台屏幕已经碎裂，有的机械臂耷拉在地面上，电线像杂乱的藤蔓缠绕在金属柱上。
“这里以前是联邦的物资中转站，”
赵铁男打开头盔上的探照灯，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亮线，“十年前因为小行星撞击，被迫废弃，据说还有不少能源块没运走。储物舱应该在前面，咱们去那里找找。”
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通道里前行，探照灯的光偶尔会照到墙上残留的联邦徽章
——
徽章上的雄鹰图案已经被锈蚀得模糊不清，只剩下淡淡的橙黄色痕迹。
走到储物舱门口时，赵铁男突然停住脚步，示意杨子牧噤声：“听，有声音。”
杨子牧屏住呼吸，果然听到储物舱里传来
“叮当”
的金属碰撞声，像是有人在翻找东西。他握紧匕首，和赵铁男对视一眼，慢慢推开虚掩的舱门。
舱内的景象让两人愣住了：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联邦巡逻队旧制服的男人，正蹲在一堆废弃的箱子里，手里拿着一把生锈的螺丝刀，试图撬开一个密封的能源箱。
男人听到动静，猛地回头，手里的螺丝刀瞬间举了起来，眼神里记是警惕
——
他的左胳膊上有一道狰狞的刀疤，从手肘一直延伸到手腕，像是被某种锋利的武器划开的。
“别紧张！我们不是坏人。”
赵铁男率先放下探照灯，露出自已胸前那枚早已被磨掉漆的巡逻队徽章，“我是联邦天巡逻队的赵铁男。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男人听到
“赵铁男”
这个名字，眼神里的警惕稍减，但手里的螺丝刀随即放下，
“赵铁男？你是北区的赵队长？我叫托里，前联邦西区第八星系的巡逻队员。
我，我是拒绝执行命令逃到这里的。你们……
不是来抓我的？”
“拒绝命令？”
杨子牧皱起眉头，“奥尔蓝那边是联邦的直接管辖区域吧，到底怎么回事？”
马柯的脸色沉了下去，起身走到一个破旧的箱子旁，拿出一本泛黄的日志：
“去年联邦根据特兰尼斯的勘探报告发现奥尔蓝星有可开采的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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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矿，由此制定了联合开采计划。
根据协议，所有矿区的非联邦和特兰尼斯平民、殖民者没有在规定时间自信撤离的都将就以‘暴露资源坐标风险或者平民反抗联邦统治’的借口被强制清除。
我在那片星系已经服役有些年了，知道那里的各类生命都没有恶意，还有很多从地球千辛万苦为了生计逃出来的，好不容易有了落脚点，改造星球和土地，以为可以重新开始生活。
却，却是这样的结果。
上级派我们巡逻队来执行清场任务。
我和小林
——
哦，就是跟我一起逃出来的队友，我们实在看不下去饿了，不愿意动手，被逮捕审判，侥幸逃了出来，只能四处流浪。”
他顿了下，指了指自已胳膊上的刀疤，“这就是拒绝执行命令的下场，被我们上级砍的。”
赵铁男的拳头猛地攥紧，他想起自已当年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虽然那次因为一些原因让命令撤销，但是联邦的这种冷血操作也是在让他难受。
“我们在躲避阿特拉斯的追杀，飞船受损严重，需要能源块和冷却液。
你知道这空间站里还有这些物资吗？”
托里点点头，转身走向储物舱深处：“里面还有三个未开封的能源块，冷却液在隔壁的维修舱，我和小林之前找到过。
不过你们要小心，昨天我们在空间站的主控室附近，发现了联邦暗哨的踪迹
——
他们的巡逻舰就停在空间站外围，好像在执行什么任务。”
“联邦暗哨？”
杨子牧心里一紧，“看来洛璃说的没错啊。”
赵铁男摇摇头，眼神变得锐利：“我们先管不了那么多了，首要任务是先把物资运回去修飞船。
托里，你们愿意跟我们走吗？大家一起互相有个照应。”
“赵队长，我，我当然愿意了。。。”、
“可是我毕竟还在通缉名单上，您和我一起，不怕联邦？”他指了指上面。
赵铁男当然明白托里的意思。
他无所谓的摆了摆手，“无所谓的，反正老子也早不想干了，以后会发生什么到时侯再说吧。”
杨子牧一愣“好家伙，这还是他以前了解的赵铁男嘛，那个被他父亲和联邦军方视为核心力量的军人，虽然只是个队长，但是天汉北区那可是联邦控制下最发达的星系了，那个位置得有多少人眼红啊，他竟然无所谓。”
托里的眼睛亮了亮，明显有些兴奋，但随即又暗了下去：
“小凌昨天去维修舱检查的时侯，脚被金属碎片划伤了，现在还在休息。我们可以跟你们走，但得先把他接过来。”
“走。”
赵铁男拍了拍托里的肩膀，“你先带我们去拿物资，然后去接小林，动作要快，别被暗哨发现。”
三人很快搬着能源块和冷却液回到对接舱。
杨子牧刚把物资搬上飞船，就看到卢卡急匆匆地从医疗舱跑出来，脸色比刚才更难看：“不好了，贝拉的基因度数突然升到
80，她刚才说头晕，现在已经开始昏迷了！”
杨子牧心里一沉，立刻冲进医疗舱。
贝拉已经躺在病床上，双眼紧闭，眉头紧锁，耳后的基因纹路变成了淡淡的红色，像有一团小火在皮肤下燃烧。
卢卡手里的扫描仪屏幕上，红色的预警灯疯狂闪烁，数值还在一点点往上跳。
“怎么会突然这样？”
杨子牧抓住贝拉的手，她的指尖滚烫，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可能是跃迁时的能量波动刺激了她的基因链，加上之前连续注射抑制剂，身l已经撑不住了。”
卢卡一边给贝拉注射镇定剂，一边摇头，“医疗舱里的抑制剂只剩最后一支了，要是基因度数再升，我们就没辙了。”
赵铁男站在门口，看着病床上昏迷的贝拉，又看了看窗外缓缓靠近的联邦暗哨巡逻舰的影子，脸色凝重：“先把飞船修好，离开这里再说。托里，你和小林熟悉联邦飞船的结构，能不能帮我们修一下导航系统？”
托里点点头，立刻跟着卢卡去了驾驶舱。
杨子牧坐在贝拉的床边，轻轻擦去她额头的冷汗。
舷窗外，柯伊伯带的小行星碎片还在缓慢旋转，而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