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庆堂内,暖意融融,宾主尽欢。
张玄踏入荣庆堂时,看到的正是这样一幅“和乐融融”的景象。
贾母高坐于上首,满面红光。
下方左首是贾赦、邢夫人,右首是贾政、王夫人。
王熙凤抱着大姐儿,正与几位贵妇人谈笑风生。
场面很热闹,但张玄的注意力,瞬间就锁定在了角落里的一个少女身上。
贾迎春。
她穿着一身半新不旧的衣裳,安静地坐在那里,与满堂的富贵华丽格格不入。
她低着头,没人能看见她的表情,但她微微颤抖的肩膀,出卖了她所有的无助和恐惧。
张玄的胸口堵得发慌。
他扫视全场,很快找到了另一个目标。
一个三十岁上下的管家模样的男人,正满脸得意地和贾赦说着什么,不时发出一阵粗俗的笑声。
想来,这就是孙绍祖派来的代表了。
很好,一锅端的剧本,演员都到齐了。
就在这时,贾赦站了起来,端着酒杯,满脸油光。
“诸位,今日请大家来,是有一桩大喜事要宣布!”
他清了清嗓子,提高了音量。
“我贾赦的女儿,迎春,已与指挥使孙绍祖大人定下婚约!择日便要完婚!”
话音落下,满堂响起一片恭贺之声。
“恭喜赦老爷!”
“恭喜孙家,贺喜贾家!”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啊!”
张玄差点被这群人的无耻给气笑了。
郎才女貌?
天作之合?
你们怕不是对这几个词有什么天大的误会。
他看见,在这一片喧闹的恭贺声中,迎春的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一滴泪,悄无声息地从她低垂的脸庞滑落,砸在手背上。
够了。
张玄迈开脚步,穿过人群,一步步走向大堂中央。
他的出现,很快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一个穿着破旧儒衫的年轻人,腰间还插着一把锈剑,这打扮与这富丽堂皇的荣庆堂简直是两个世界。
“这人是谁?”
“不知道啊,哪个府上的?”
宾客们议论纷纷。
贾赦的脸沉了下来,他当然认得这个三年不见踪影的便宜远亲表弟。
“张玄?你来这里做什么?谁让你进来的!真是没有规矩!”
王熙凤也停下了谈笑,一双丹凤眼在张玄身上打量,透着审视和不悦。
张玄没有理会任何人。
他径直走到贾迎春的面前,在所有人错愕的注视下,蹲了下来。
他伸出手,用粗糙的袖口,轻轻为她拭去手背上的泪珠。
“迎春别怕,舅舅在。”
他的动作很轻,却让迎春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缓缓抬起头,那双早已被泪水模糊的眼睛里,充满了不敢置信。
舅舅?
这个称呼,已经太久远,太陌生了。
张玄站起身,转身面对着满堂的权贵,面对着脸色铁青的贾赦。
他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这门亲事,我不同意。”
全场死寂。
所有的喧哗、笑语、丝竹管弦,都在这一刻戛然而止。
时间停顿了三秒。
然后,是贾赦爆发的怒吼。
“混账东西!你说什么!”
他气得浑身发抖,指着张玄的鼻子破口大骂。
“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你算个什么东西!父母的婚事,轮得到你一个外人来置喙?来人!给我把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混账叉出去!”
立刻,两个膀大腰圆的健仆从外面冲了进来,面带狞笑地走向张玄。
在他们看来,这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穷酸书生,随便一根手指头就能碾死。
王熙凤抱着女儿,饶有兴致地看着,准备看一场好戏。
贾母依旧端坐着,老神在在,只是那双眯起的眼睛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
张玄完全无视了冲过来的两个家丁。
他只是在心里默念了一句。
“系统,上人。”
【好嘞宿主!燕云十八骑体验卡,单人模式已启动!友情提示,出场费很贵,请尽快结束战斗哦,不然系统要亏本啦!】
系统的声音带着一丝奸商的味道。
张玄懒得理它。
就在那两个健仆的手即将碰到张玄衣角的瞬间。
一道黑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了张玄的身后。
没有人看清他是怎么出现的。
他就那么凭空站在那里,一身玄甲,身形挺拔,脸上戴着遮住半张脸的黑色面罩。
一股浓烈的煞气和血腥味,瞬间弥漫了整个荣庆堂。
冲在前面的健仆一愣,随即骂道:“哪来的鬼东西,一起滚……”
“滚”字还没说完。
黑甲骑士动了。
他只是简单地抬起手,一记手刀劈下。
“咔嚓!”
一声清脆的骨裂声响起。
那个健仆的胳膊以一个诡异的角度弯折过去,整个人发出杀猪般的惨叫,倒在地上抽搐。
另一个健仆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
黑甲骑士一步上前,一脚踹在他的后心。
“砰!”
那健仆直接飞了出去,撞在了一根廊柱上,然后软软地滑落在地,口吐白沫,人事不省。
两招。
仅仅两招。
两个在荣国府内横行无忌的健仆,一个断臂,一个昏死。
整个荣庆堂,鸦雀无声,落针可闻。
所有人都被这血腥而高效的暴力给震住了。
那些刚才还在谈笑风生的贵妇人,吓得花容失色,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敢发出一丁点声音。
王熙凤脸上的笑容僵住了,抱着大姐儿的手臂下意识地收紧。
贾赦的怒骂卡在喉咙里,脸涨成了猪肝色,又是惊恐,又是愤怒。
张玄对身后的战果非常满意。
专业的就是不一样。
他再次看向贾赦,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现在,我有资格说话了吗?”
贾赦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
张玄不再看他,而是朗声对全场说道:“孙绍祖此人,在军中便因克扣军饷、贪好女色、殴打兵卒而声名狼藉!此等人渣,不过是仗着祖上余荫,才混得一个指挥使的虚职!”
“他家中已有数房妻妾,皆被其虐待致死,或卖入勾栏!将迎春嫁与此等中山狼,与将她推入火坑何异?”
他的每一句话,都像一把刀子,狠狠地插在贾府众人,尤其是贾赦的脸上。
最后,他的视线定格在贾赦身上。
“贾赦,你为了区区五千两银子,便要卖掉自己的亲生女儿。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问问,你还配当一个父亲吗?”
“你……你血口喷人!”
贾赦终于憋出了一句话,但底气明显不足。
就在这时,那个孙府的管家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他仗着主家的势,色厉内荏地站了出来。
“你好大的胆子!竟敢污蔑我家将军!你可知我家将军背后是谁?是忠顺王府!你得罪了孙家,就是得罪了忠顺王爷!你担待得起吗?”
他以为搬出忠顺王府的名头,就能吓住这个不知死活的穷小子。
然而,张玄连看都懒得看他一眼。
“聒噪。”
他淡淡地吐出两个字。
然后,他做了一个让所有人骇然的动作。
他抬起脚,对着那个孙府管家的膝盖,狠狠地踹了下去。
“啊!!!”
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响彻荣庆堂。
孙府管家抱着自己那条已经完全变形的腿,在地上疯狂地打滚哀嚎。
张玄收回脚,仿佛只是踢开了一块路边的石子。
他环视全场,所有接触到他视线的人,都下意识地低下了头,不敢与他对视。
最后,他看向了上首一直沉默不语的贾母。
“老太君,这门亲事,今日必须退掉。”
“我这个外甥的规矩,就是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