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微小的操作,都可能因为水流的冲击而导致灾难性的后果。
经过近三个小时的艰难作业,潜水器的超高强度合金机械臂,成功切割下了一小段。
当那段长约半米的金属块被带回趸船实验室时,所有人都围了过来。
它布满了锈蚀与奇异凹痕
封四九的表情是我从未见过的严肃。
他破天荒地用清水和肥皂,仔仔细细地洗了三遍手,然后拭干,戴上了一双全新的白手套。
这套流程,充满了仪式感。
他走到那段冰冷的锁链残骸前,没有立刻上手,而是先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满脸的陶醉。
然后,他拿起一个高倍放大镜。
身体微微前倾,一寸一寸地审视着那布满奇异纹路的金属表面。
他的手指,在触碰到锁链那粗糙冰冷的表面时,微微颤抖了一下。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实验室里只有仪器运作的低微蜂鸣声。
“镇”封四九的声音有些干涩。
他用指尖轻轻抚过一个形似房屋的古老文字。
“水”
“孽”
他的辨认过程很慢,每说出一个字,都要反复确认许久。
在场的没人敢出声打扰。
这些从远古时光中打捞上来的文字,仿佛带着千钧的重量。
“安,江,流”
当这六个字被断断续续地解读出来后,一个模糊的意思已经呈现在众人面前。
这锁链,是为了镇压水中的“孽”,以求江流的安宁。
最终,封四九的放大镜停留在了一处由数个繁复纹路构成的印章图案上。
他的呼吸变得急促,眼神中充满了复杂难明的情绪。
那是敬畏,是了然,也是一丝难以言说的悲凉。
他抬起头,缓缓扫视了我们一圈,最后将目光定格在我的脸上。
“水府司祝,镇之永宁。”
他顿了顿,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自语:“司祝,上古时期,负责沟通天地神明、祭祀山川河岳的大祭司。而水府司祝,就是专门沟通水神,镇压水中妖邪的祭司一脉。”
说完,他便不再言语,只是瞥了我一眼。
我心中一震。
他好像是在暗示我,这一切,都与我有关。
那个神秘的“水府司祝”,或许就是我的祖先?
这个念头让我感到一阵荒谬,却又有一丝奇异的宿命感。
当晚,众人各自怀着心事散去。
我反锁了房门。
窗外江水拍打船身的声音,沉闷而有节奏。
我脱下上衣,看着镜中腰侧那道泛着淡蓝色微光的伤疤,心中的疑惑达到了顶点。
我从急救箱里取出一根无菌采血针,轻轻刺破了伤疤边缘的皮肤。
一滴泛着幽幽蓝光的液体,缓缓渗出。
我用移液管小心地吸取了这一滴液体,将它载滴在玻片上。
载玻片上,是一小撮玄水苔样本。
我将载玻片放到显微镜下,缓缓转动调焦旋钮。
不可思议的一幕发生了。
在目镜的视野中,我那滴淡蓝色的体液,像是一滴滚烫的王水。
它刚一接触到那些充满活性的玄水苔,后者就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蜷缩枯萎。
原本油亮的黑色瞬间变得灰败,彻底失去了生命的光泽。
我的蓝血,是这种在江底存活了千年的生物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