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如墨,文姝双手被麻绳缚住,手腕上磨出一道道淡粉色勒痕,她顾不上疼,勉力撑着身子站起来。
柴房内漆黑一片,只有窗棂外透进来一丝月光,带来微弱的光明。
文姝慢慢挪到屋门口,听见外头山匪朦朦胧胧的交谈声。
“大当家把人抓来就不怕文家报复么?”
“嘿!你懂什么,咱们龙虎寨在安阳这么多年,也不是吃素的!”另个小山匪不屑的轻哼一声,“文家想报复咱们,也得看他有没有这个实力!”
文府蹲在地上附耳贴在门板上,听见两个小山匪窃窃私语,“下个月就是那位的寿辰,文家怎么可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剿匪?你当咱们大当家什么都不盘算吗?!”
问话的山匪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也是也是,听说绑来的这个只是个庶女文家也不见得会管她”
文姝小心翼翼挪着步子退回去。
他们说的没错,在这个节骨眼上,文家必定不想大张旗鼓的围山救人,一旦安阳山匪暴乱的消息传到暨京,传到那些大人物的耳朵里,那父亲的仕途必定会受到阻碍。
而他不甘心止步于安阳知府。
一股冰深的寒意从心腔里升起,文姝觉得有那么一刻,她全身发冷,麻木到没有任何知觉。
倘若文家放弃了她,她被掳劫到山匪窝里待上一夜,传闹的沸沸扬扬,齐家一定会退了和她的亲事。
届时,就算她能活着逃出去,等待她的又会是什么下场?
文姝咬着唇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姜献仪突然来安阳本就是意料之外,而她的到来打破了前世的轨迹。
终究变得不一样了。
如果她死了,谁来救阿娘和弟弟出来?
内心喧嚣挣扎,文姝蓦然回神,她不能死!她必须活下去!
漆黑的环境格外空洞,屋里的视野远不如外界清晰。
龙虎山脚下,隐秘的山路路口比之前多了近两倍的人手。
时至深夜,山下朦胧模糊的灯火早已停息,山上万籁俱寂,虫鸣吟唱不绝于耳,而守在山寨入口的七八个人却罕见的兴奋着。
“你说真的?那你见着那暨京城里的郡主了?”
黑脸的胖子呵了一声,磕着瓜子嘴也不停的说:“人家那皇城里金尊玉贵养出来的人,哪能是咱们随随便便见到的?”
几个年纪小点的山匪顿时摇头叹气,露出一副失望的表情。
黑脸胖子作为他们的大哥,见小弟们对他们今天的行动并不感兴趣,顿时觉得自尊心受到极大的伤害。
“虽说没见到郡主,但也不是全无所获。”黑脸胖子往山上努努嘴,“没瞧见吗?文府的四娘子就在咱们手上呢!”
“你说谁——”
一道寒气森森的声音陡然冒了出来,不合时宜的打破了原本轻松的氛围。
月光横铺在龙虎山大大小小的山头上,所过之处一片皎白清影。
青年人的影子被月光拉的极长,断断续续出现在几个山匪因震惊而极度紧缩的瞳孔中。
“你——你是什么人!”
山寨入口处顿时一片哗然,七八个山匪回过神来,齐唰唰拔刀对着他。
黑脸胖子紧张的咽下口水,待看清了年轻人充盈着阴霾雾气的脸色时,陡然一个激灵,大声催促身边的人,“还愣着干什么?!快去叫人!快去叫大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