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震了一下。
不是那种轻轻一颤的提醒,而是突兀、短促,像被电流击中。
陈砚的脚步没停,但手指已经滑进裤袋,捏住那台黑色手机的边角。
屏幕亮起的瞬间,冷光映在他眼底,群消息跳出来,字字如钉:
【签字人已到场,准备启动清除程序。】
他盯着那行字看了两秒,眼神没变,也没点开查看是谁发的。
这种群聊没有头像,没有昵称,只有编号。
他知道是谁在说话,也知道“签字人”指的是谁——那个穿着白大褂、戴着口罩、永远站在档案柜最深处的人。
陈砚把手机塞回口袋,动作干脆得像把刀插回鞘里。
走廊灯已经灭了,整条通道陷入昏黑,只有尽头的安全出口标志亮着幽绿的光,斜斜切在地面上
。
他刚从八楼下来,没走电梯。电梯有监控,有登记,有指纹锁。而消防通道没有。
铁梯一圈圈盘旋向下,脚步声被水泥墙吞没,只有他一个人的呼吸节奏清晰可辨。
现在他要去b区,必须穿过解剖室后廊——那条路平时没人走,连保洁都绕着走。灯常年不亮,电路老化,报修单递上去三年都没人理。
但他知道,今晚不一样。
他记得林美媛的话:b区今晚守得严。
他拐过转角,风变了。
不是空调的风。空调早就停了,整栋楼的电力系统在十点整自动切换为夜间模式。
这阵风是活的,带着体温和汗味,是从侧门缝隙里钻出来的气流。
他耳朵动了一下,左脚踩实地面,右肩微沉,整个人的重心往后缩了半寸——这是在非洲丛林里练出来的本能,风吹草动,先藏命。
就在这一瞬,黑影从侧门扑出。
速度快得几乎撕裂空气,刀锋直取脖颈,角度刁钻,是职业杀手的手法——不求见血封喉,只求切断颈动脉,让你三秒内失能。
陈砚没后退。
他往前压了一步,左臂横在胸前,白大褂前襟扬起,像一面突然展开的旗。听诊器的铁头正卡在左胸口袋边缘,金属撞上骨头,发出一声闷响。刀锋擦着肩膀划过,布料撕裂,发出“嗤”的一声,但皮肤没破。
对方收刀极快,第二击已经跟上,目标是腹部。这一刀更狠,瞄准太阳穴,一击就能让人瘫软在地。
陈砚右手已经摸到了口袋里的手术刀——那不是普通的器械,是他从刚果带回来的定制款,刃长七厘米,单面开锋,刀柄有防滑纹,能在雨林湿手里也不打滑。但他没掏。
他左手一拧,听诊器链条绷紧,铁头借着前冲的力道猛地向上顶——正中下颌软骨下方。那地方软中带脆,一顶就陷。
杀手闷哼一声,头仰起来,手一抖,匕首偏了方向,擦过肋骨,只留下一道浅痕。
陈砚趁机抬膝,撞在对方肋下。这一击用了三分力,但足够让对方呼吸一滞。接着他顺势转身,用肩膀把人往墙边甩。
后背撞上水泥墙,发出一声闷响,尘灰簌簌落下。杀手还想抬手,陈砚的膝盖已经压上他持刀的手腕,咔的一声,腕骨错位。
刀掉了。
陈砚没捡,也没掏自己的刀。
他左手还攥着听诊器,铁头还嵌在对方脸上,血顺着耳根往下流,滴在白大褂领口,晕开一小片暗红。他用力一扯,链条拉紧,对方头被迫后仰,喉咙暴露在冷光下,像待宰的牲口。
“谁派你来的?”他声音很平,像在问一个值班护士今天有没有补交病历。
杀手没说话,牙关紧咬,眼神却在闪——不是恐惧,是计算。这种人不会轻易开口,但他们怕疼,更怕不死不活。
陈砚松开链条,右手终于从口袋里抽出手术刀,刀尖轻轻搭在对方喉结上,往下压了一毫米。血珠冒出来,顺着刀刃滑落。
“青鳞帮的人,现在还用牙管?”他说,语气甚至带了点嘲讽,“七年前在刚果河口,你们三个小组全灭,就剩一个活口,咬破牙管,毒没死成,是因为我切了他舌下神经。”
他顿了顿,刀尖又往下压了半毫米。
“你现在咬,我也能救。救完,再问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