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砚把戒指重新塞进内袋,指尖擦过白大褂的布料,留下一道细微的摩擦声。
他没再看墙上的坐标痕迹,转身朝后门走。
走廊尽头的应急灯还在闪,红光一明一暗打在地砖上,像心跳。
他穿过急诊科,没人拦他。
这个点,值班的护士在写病历,保安在抽烟,没人注意一个医生拎着个纱布包走向后山。
爆炸坑还在冒烟,焦味混着金属烧熔的腥气。
警戒线拉了一半,几辆警车停在坡下,车灯灭着,人不在岗。
陈砚绕到背面,蹲下,用手术刀撬开一块扭曲的铝板。
下面压着一团黑乎乎的残骸,是直升机尾舱的一部分。
他伸手进去,摸到一块硬物。
不是铝合金,是钢。弧形,边缘有螺旋纹,像是某个装置的外壳。
表面碳化严重,但内侧有一小块没烧透,露出原本的金属光泽。
他用刀尖刮了两下,灰渣掉落,露出一道模糊的纹路——像是手指按压后留下的油脂痕迹。
他把这块残片裹进纱布,塞进白大褂内袋。起身时,右肩的旧伤扯了一下,不是疼,是沉。像有东西卡在骨头缝里,动不了,也拔不出。
回到急诊科,他没去办公室,直接进了器械消毒间。
门一关,从手术刀柄底部旋开暗格,取出一个指甲盖大小的金属片,接上笔记本的u盘接口。
这是他在非洲用过的军用光谱仪,能读油脂层的分子结构,也能还原模糊指纹。
电脑启动,他把残片放在扫描区,手动调焦。
屏幕亮起,灰绿色的图像慢慢清晰。三组纹线断断续续,但和分叉角度完整。
他放大,标记,导入比对程序。
数据库是空的。
医院没刑事权限,公安系统进不去。
他点开另一个文件夹,里面存着最近三个月来过医院的药监局人员电子病历。
翻到左耳专员那条,调出他签字的扫描件。
笔迹压力分析能反推指纹特征——这是战地情报员教他的土办法。
写字时手指发力方式和指纹纹路有关联,尤其是食指和拇指的接触点。
他把签字笔迹的压强分布导入模型,生成一组模拟纹线。
两组数据重叠。
匹配度跳出来:927。
他盯着屏幕,没动。
这个数字够了。不是百分百,但足够说明问题——药监局的人,碰过起爆装置。
他合上电脑,把光谱仪塞回刀柄。
纱布包里的残片还在,他没扔。证据不能留原处,也不能交出去。交了就没了,就像秦雪的档案。
他走出消毒间,走廊安静。
护士站没人,药房锁着。他往住院部走,七楼,左耳专员住的病房。
门开着一条缝,里面没开灯。陈砚贴墙靠近,听见里面有人说话,声音压得很低。
“你说那个暴雨夜,谁让你接近我?”
是林美媛。
她站在床边,手里拿着听诊器,金属头抵在专员太阳穴上。
电流微调,能干扰脑电波,让人想说真话。
这是审讯技巧,不是医疗。
专员躺在床上,脸色发青,呼吸不稳。
他眼睛睁着,瞳孔有些散,显然是被药物控制过。
听到问题,他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陈砚没进去。他靠在门框外,手插进白大褂口袋,摸到那块残片。
他知道林美媛不会白问。她不是来查案的,她是来确认什么。
屋里静了几秒。
然后专员突然抽搐了一下,喉咙里发出“咯”的一声。嘴角溢出黑血,牙齿缝里卡着一点塑料碎屑。
他瞪大眼,盯着门口的方向,像是看到了陈砚,又像是没看。
“你逃不出新体计划”
话没说完,头一歪,呼吸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