陷阱被清了两处。
他迈步上前,拾起工牌,踩在它刚才弹起的位置,一步步走向内侧通道。
通道口黑着,门虚掩。
他伸手推门。
门后是一段楼梯,向下。
水泥台阶,潮湿,墙上有水渍。
他站在门口,没下去。
而是从内袋摸出那块断掉的芯片残片,贴在门框金属框上。
残片微微发烫。
不是因为信号。
是因为下面有人,正在扫描。
陈砚已经把刀收回袖口。
他没再往前凑,而是后退半步,靠墙蹲下,手指贴在门框金属边缘。
那块断掉的芯片残片又热了,不是脉冲,是持续发烫,像贴着一块烧红的铁片。
他立刻抬手,把残片从内袋掏出来,捏着边角夹在两指之间。
热量来自下方,不是信号激活,是某种扫描设备在近距离读取环境。
“有东西在下面动。”他低声说,“不是人走路的声音,是机械臂转轴的摩擦。”
秦雪贴着他肩膀,把便携灯调到最低档,红光扫过楼梯转角。
水泥台阶看不出异常,可当光线掠过第三级时,墙面映出一道极细的波纹,像是空气被轻微扰动。
“电磁场。”她说,“强度在变化。”
周慧萍站在最后,鞋已经脱了,手里攥着鞋带。
她没说话,只是把王振海的工牌绑在鞋带一端,慢慢往下放。
工牌垂到第三阶,边缘刚触及地面,墙缝里“啪”地弹出一根细针,扎进塑料外壳,停留两秒后缩回。
陈砚伸手接过鞋带,拉上来。
工牌背面多了个针孔,边缘发黑,像是被高温灼过。
“它在取样。”他说,“它不要金属和塑料,要的是我们留下的皮屑、汗渍、dna。”
他把工牌翻过来,对着红光看那个孔。
位置很准,正对编号区,说明扫描系统能识别身份标识。
这不是防御机制,是收集程序——像自动分拣线上的读码器,只不过分拣的是活体材料。
“他们以为我们是送样本的。”秦雪声音压得很低,“或者本来就在等新人进来。”
陈砚没接话。
他把工牌塞回内袋,顺手摸了下胸口。
伤口还在渗着血丝,但疼得不厉害。
真正让他绷紧的是刚才那一瞬的扫描热感——那不是随机探测,是定向捕捉,像猎人盯着陷阱里的脚印。
他起身,一脚踩上楼梯边缘,脚尖先落地,体重缓缓前移。台阶没响,也没下沉。
陈砚走第二步时,秦雪跟上,贴着墙根挪动。
周慧萍最后一个上来,光脚踩地,每一步都停顿半秒。
楼梯往下延伸十五级,转角后是一段平缓坡道。
空气变凉,带着消毒水和某种液体混合的气味,像是在生理盐水里泡久了金属。
坡道尽头有扇门,合金材质,缝隙里透出幽绿色的光。
门没关死,开了一条缝。
陈砚停在门前,没推。
他从裤兜掏出手术刀,刀尖朝下,轻轻插进门缝底部的地面。
刀身没入一点,他松手,刀立着没倒。
“气流往上走。”他说,“里面在抽风。”
秦雪掏出检测仪,贴在门边。数值跳了几下,停在一个低频段。
“负压环境。”她耳语,“防泄露。”
陈砚点头,伸手推门。
门无声滑开。
里面是个大厅,高度至少八米,四周环形排列着上百个圆柱形舱体,全都泡在泛绿的液体里。
每个舱体直径一米五左右,透过玻璃能看到里面悬浮的人体——赤裸,闭眼,身上连着数根导管,胸口随着机械泵的节奏微微起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