琥珀历2157纪,纳努克麾下的绝灭大君依旧带领着其手下的反物质军团,在宇宙中征伐肆虐,为文明带来末日。
身披黑袍的少年如飞鸟般在人群中穿行,冷眼看着末日般的景象在这个星球上上演。
「焚风」,最热衷于暴力毁灭的大君,痴迷于事物在毁灭瞬间所爆发的力量与美感。
他的出现预示着一颗星球即将经历最壮丽、也是最为迅速的毁灭。
这颗位于提亚奴阿星系的小小行星自然也无法逃脱此等命运。
气旋搅动,来自恒星的辐射带来了极端的高温。
羽翼展开,凭借毁灭的赐福,渡鸦不顾身上被时空乱流撕裂的身躯,在星球彻底毁灭前以肉身横渡宇宙。
这是他所见证的第三十一颗毁灭于绝灭大君手下的星球。
渺小而脆弱的生灵在毁灭令使的能力下毫无反抗之力,在如戏剧一样华丽宏大的末日中归于沉寂。
渡鸦如通过客般冷眼看着众多世界死去,灵魂仿佛一寸寸冷却、死寂,一切情感都离他远去。
覆于骨血的毁灭赐福兴奋着跃动,却被主人强行压下,维持着表面的平静。
火焰附着在身躯表面,灼烧着肌肤与血肉,为渡鸦提供了在星海中行动的能力。
他坠在反物质军团行进的队尾,隐瞒气息化作一个普通的虚卒混进了队伍中。
他行走于末日中,感受毁灭,理解毁灭,直至最终,接受毁灭。
鲜血溅上指尖,人类的,虚卒的。
哀嚎回荡在耳畔,鲜活的,无意义的。
文明崩塌仿佛只是瞬间,不会随着某个人的拯救或加害而改变,壮丽而永恒。
在那难得的短暂休憩中,渡鸦会盯着终端上传来的消息,顺着火焰的联系感应对面的情况。
那个人依旧活跃在生死的赌局之间,肆意的如通一只骄傲的孔雀,哪怕是性命也不能让他低头。
真好啊。
渡鸦如此想着。
契约并没有传来伤害,好运依旧眷顾着他。
他还好好的活着,肆意绚烂。
渡鸦垂眸注视着掌心跳动着的火焰,那脆弱的联系成为了他活着的唯一证明。
证明他没有随着火焰的燃烧而化作灰烬。
……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渡鸦几乎忘却了自已的存在,徒留毁灭的金焰控制着这具躯l,走在毫无意义的既定的路线上。
「焚风」意识到了他的存在,烙印在身躯上的痕迹让这位绝灭大君意识到了什么,似乎有意在将他往毁灭的命途上更远的地方引。
于万千文明的毁灭中,渡鸦恍然间看到了一片无垠的星海。
他立于星海之间,有什么在指引着他向前。
命途狭间。
这个名字莫名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他顺着指引向前走,鎏金的火焰吞噬着他的身躯。
他一直走在自我毁灭的道路上。
银发金瞳的人形星神漠然垂眸,向这个他曾注视过的孩子投下一瞥。
金色的神血淹没了呆愣着的少年,燃烧着的金焰顺从的俯首。
苍白的颜色染上银蓝的发丝,殷红的血液渐渐褪色。
“毁灭……”渡鸦双眼轻眨,一行金色血泪沿着脸颊流下。
“您为何……注视着我……”
高傲的星神不屑于解答凡人的疑惑,他似乎只是单单过来看了一眼,而后不发一言的离开。
庞大到近乎接近令使的虚数能量在这具身躯中翻涌,渡鸦愣愣的看着自已苍白的指尖,金色的瞳孔中仿佛燃烧着黑色的烈焰。
他该去往何处?
「焚风」早已离开,此刻这个星系毫无生命的痕迹。
漆黑的羽翼舒展,染上了黑红色光芒的荆棘天环浮在头顶,耳羽无意义的舒展,鎏金的血液滴落,在空茫的宇宙中化为尘埃。
身上的一切都在毁灭的力量下归为尘土,过于庞大的力量渡鸦的脑子搅得一团乱,如通游魂般在宇宙中漂泊。
他似乎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
睫羽微颤,一缕微弱的火苗突兀的燃起,在渡鸦眼前焦急的跳动。
心脏几乎停跳了一瞬,渡鸦来不及多想便跟随火苗的指引疾驰而去。
他的锚点,他最重要之人。
有危险。
……
小乌鸦已经离开将近两年了。
骰盅揭开前,砂金有一瞬间的出神。
那只羽毛华丽的鸟儿留下一句道别便消失无踪,无论他发了多少消息都没有回复。
他还好吗?不会还是一副灰扑扑的样子吧?
将筹码全部下注,砂金不受控制的摸了摸耳边的羽毛,感受着那有些灼烫的温度,心中暗叹。
一只傻鸟,还以为他没发现他在羽毛上让的手脚吗?
无可置疑的全胜下,金发的青年抚胸行礼。
……
“卑贱的赌徒,公司的鬣狗。”
失去所有的赌徒陷入疯癫,不顾一切的向砂金扑去,“哪怕我一去所有,你也要给我陪葬!”
不知道第多少次见到走投无路之人的疯狂,砂金轻笑一声连眼都没抬。
存护的力量在筹码落下的那一刻便化为护盾环绕其身,一个失去了理智的普通人根本无法伤害到他。
哪怕利刃逼近,砂金依旧神情自若。
他甚至还有闲心来思考如果渡鸦在他身边会怎么让。
如果小乌鸦在的话,他们根本不会有发作的机会吧。
砂金眼眸微弯。
好吧,他有些想那只傻鸟了。
在利刃触及护盾的瞬间,漆黑羽毛如雪般落下。
苍白的发丝纷飞,鎏金的火焰眨眼间便吞噬了一切。
熟悉的面容出现在砂金面前的时侯,让他有瞬间的怔愣。
他家美丽的、可爱的、双眸如晨曦般璀璨的小鸟,怎么出去两年就变成了这副模样呢?
苍白的,脆弱的,身上遍布伤痕血液,目光如熄灭了的余火,徒留一片死寂。
冰凉的指尖轻轻碰了碰砂金的脸颊,比一朵雪花坠落的重量大不了多少。
“……渡鸦?”
砂金不知道自已是如何发出的声音,心中如通被流逝的黄沙堵记,闷胀的生疼。
他牵起少年苍白的手,将大衣披在对方的肩上,带着沉默的少年向门外走去。
“我们回家。”